第2卷 第八十四章 炮灰的生存之道 文 / 亞日

    第八十四章炮灰的生存之道

    一小隊帝國神弩兵從兩側包抄了上來，將手中的連弩對準了這一幫持著五花八門武器的人販子。

    刀疤臉頭目似乎可以看見那隱藏在連弩中那閃耀著金屬光澤的箭頭，雙腿開始不自然的顫抖，緊張的說道：「元……元帥大人，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請放過我們一條生路吧。這……這名女精靈，我們送給你……」

    庫根元帥輕蔑的笑了一下，緊接著，高聲喊道：「以『非法武裝入侵』、『人口販賣』、『暴力拘押自由民』等一系列的罪名，我以帝國元帥的身份在此宣告你們——死刑！」庫根元帥揮了揮手，下令道：「放箭！」

    接下來是一系列的弩矢破空聲。伴隨這些破空聲，是刀疤臉頭目一行人的慘叫聲。

    鮮血四濺，染紅了地面。

    庫根元帥看都沒有看那幫倒在地上的屍體，將目光轉移到艾爾妮絲身上。感受著對方那審視般的目光，已經恢復了一絲體力的艾爾妮絲不自禁的向後挪了挪，本能的做出保護自己的舉動。庫根元帥的鐵血行為讓艾爾妮絲感到一絲恐懼，天知道眼前的這名元帥會對自己做出什麼舉動。

    「一名優秀的弓箭手！」庫根元帥審視完畢後，說道，「不過真是奇怪，格倫雅閣斯拉勳爵就這麼熱衷於用精靈弓箭手做護衛麼。」

    （那幫貴族混蛋購買女精靈的原因，好像根本就不是看上她們的箭術吧？）——這是庫根元帥身邊的侍從的真實想法。

    「元帥大人，恐怕這位女精靈，並不是被請過去做護衛，而是將淪為性奴，成為糜亂生活中的一個可憐玩具。」侍從畢恭畢敬的說道。

    「性……奴……？」庫根元帥仔細的辨別著這兩個字的含義，末了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好吧，如果我買了這麼個玩意兒，我老婆會殺死我的……」

    好吧，真看不出來在外雷厲風雲的庫根元帥，在家中竟是一個妻管嚴。看樣子庫根元帥的妻子，也絕非泛泛之輩啊。

    「元帥大人，這名女精靈，應該如何處置？將她放回精靈之森麼？」侍從問道。

    其實這名侍從的真實內心想法是：（賞賜給我吧！元帥大人！）

    「放回去？開什麼玩笑！」庫根元帥喝道，「帝國與精靈族的關係，正日益緊張。我不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出違背愛爾凱金大帝意願的事情，去向精靈族示好。」

    說完這席話，庫根元帥看著艾爾妮絲的眼睛，說道：「你很想得到自由，是麼？」

    艾爾妮絲只能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庫根元帥滿意的點了點頭，下令道：「將這名精靈押送到奴隸軍衛所！」

    你的箭術將會為奧魯特帝國效力！如果你能在奴隸軍中證明自己的價值，為奧魯特帝國創下了優異戰功，那麼按照奴隸軍的規矩，你自然而然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前提是，如果那時你還活著的話。——臨行之前，庫根元帥最後的話語在艾爾妮絲耳邊迴響。

    就這樣，艾爾妮絲被遣送到了奴隸軍衛所。那裡關押著許許多多的奴隸，他們將在衛所裡進行為期半個月的短期培訓，然後就草草的送至戰場前線。

    奴隸軍衛所裡日常生活可所謂用悲慘兩個字來形容。過量的訓練、不足的睡眠、低劣的食物、洗腦的說教，組成了奴隸軍衛所裡的全部內容。

    這種地獄般的生活，令不少的奴隸都陷入了絕望。但每當這個時候，總會有專門的人過來進行洗腦式的說教。大體內容無非就是在奴隸軍的戰鬥中，只要建立了戰功，就可以擺脫奴隸的身份，得到自由，甚至可以成為帝國的領民或者加入光榮的帝**。但如果再奴隸軍的戰鬥中畏首畏尾，將會受到督戰隊的制裁。

    無論是成為帝國的領民，亦或者成為帝**的一員，對艾爾妮絲來說都沒有意思的吸引力。艾爾妮絲只希望可以獲得自由，回到精靈之森。

    那一年，正值奧魯特帝國與米達伽爾王國開戰。在接受了半個月的訓練之後，艾爾妮絲伴隨著其他一批奴隸，被送往了戰鬥前線。

    當艾爾妮絲的雙腳被鎖上腳鏈的那一時刻起，她正式成為了奴隸軍的炮灰一員。腳鏈與另外四名奴隸軍連在一起。

    沙啞但卻有力的女聲：「新兵，歡迎你加入奴隸軍第十八集團軍1803小隊，我們的命運將通過腳下的鐵鏈緊密的聯繫起來。」

    說這話的是一名棕色頭髮的女性奴隸，看樣子她成為奴隸軍已經有一段時日了，似乎這這支小隊的領袖。

    「哦~真是罕見，居然是一名女性精靈！」旁邊一名略瘦的奴隸士兵驚呼道。

    「哦，我的天。看著飽滿的胸部和曼妙的身材……」另外一名長得很高的奴隸士兵接到，「神啊，竟然讓我在奴隸軍的有限之日裡遇到此等女神，就算下場戰鬥奪取我的性命，我也知足了。」

    「讓一名女精靈加入奴隸軍，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一名歪鼻子的奴隸士兵感歎道。

    「嘖嘖，看你們幾個小子這點出息。你們男性就是這麼點用下半生思考的能耐了不？」女性奴隸似乎有點微怒，「另外，我說高個子，你這句話似乎很耳熟啊，我入隊的時候你也是這麼感歎吧？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情，精靈的壽命可不比我們這些人類，別看眼前的這個傢伙看似可愛，說不定可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傢伙了。難道說，你和那些靡亂的貴族一樣重口味？」女性奴隸轉向艾爾妮絲說道，「哈哈，真是失禮了，希望你別往心裡去。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辛西婭，姑且算是1803小隊的領導者吧。至於這三個不知道多長時間沒碰過女人的傢伙，直接稱呼他們叫小瘦子、高個子、歪鼻子就行了。」

    「靠，我們是有名字的好不，我的名字是……」三個人似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

    不過，還沒等他們自曝姓名，就被辛西婭打斷了：「你們的名字都太難記了，還是我起的這個外號通俗易懂。」

    「靠，你這個男人婆！」三個人又是異口同聲。

    艾爾妮絲望著這四名有趣的隊友，久違的露出了笑容。

    （……奴隸軍的生涯是痛苦，因此也只能通過這種拌嘴的方式來苦中作樂吧……）

    1803小隊的幾名奴隸士兵，除了新加入的艾爾妮絲之外，都是已經參加了多次戰鬥的老兵。這一點在死傷率超高的奴隸軍中，是十分難得的。而這天晚上，幾名老兵也抓緊時間向艾爾妮絲這個新兵蛋子傳授寶貴的經驗。

    「聽著，小艾。」辛西婭說道，「我知道你在衛所裡接受了半個月的訓練。但是再這一刻起，你要全部忘記他們所傳授給你的知識。他們所說的，全部都是讓你走向死亡的謊言，而我們接下來所教給你，才是如何在這殘酷的奴隸軍生涯中苟延殘喘的真相。」

    「哦，我的女神啊。」高個子接過話題，「我可不想看到你在第一場戰鬥中就夭折了。這樣一來我的奴隸軍生涯可就失去色彩了。」

    歪鼻子摸了摸了自己的鼻子，繼續說道：「我們1803小隊成立至今，只死亡了6名隊友，這種低傷亡率在整個奴隸軍中，都是數一數二的。這都虧了第一代領導者的獨特對策。」

    「第一條，選對武器。」小瘦子說道，「衛所裡，你們被告知，選用自己最擅長的武器，才能奮勇殺敵，建立戰功。但是這完全就是放屁。無論是雙手劍的高攻，長柄武器的優秀範圍，弓弩的遠程壓制，在奴隸軍的戰場上都是浮雲。你目前選擇的武器是一把弓箭，如果你想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活命的話，請你無論如何也要配置一面盾牌。雖然我不知道其他小隊是怎麼決定隊伍配置的，但是在我們1803小隊，所有的武器，都是一把單手武器外加一面盾牌。當你面對戰場上鋪天蓋地的攻擊時，你就會感歎哪怕是一把神劍，都沒有手上代替自己挨攻擊的破盾要來的可靠。」

    辛西婭補充道：「奴隸軍的那種亂哄哄的戰場上，不會給你多少施展的空間。就算一個人的武技在厲害，那種狹小的範圍內，也敵不過各種亂刀。放棄你的弓箭，和我們一樣，使用單手武器和盾牌。雖然攻擊能力不是很強悍，但勝在可靠和安全。」

    「但是……我並不是很擅長近身械鬥。」艾爾妮絲玩著腦袋，弱弱的說道，「不過，使用盾牌可以提高在戰場的存活率，我很贊同。在我的家鄉，有一些弓箭手喜歡在自己的左臂上套上臂盾，雖然可能會影響射擊的準確和速率，但是勝在安全。要不，我也這麼幹？」

    「別管什麼射擊的準確和速率了，」辛西婭說道，「在奴隸軍的戰場上，至少在我們小隊，保命才是第一任務。

    「第二條，消極態度。」小瘦子接著說道，「絕不沖在第一線，也絕不躲在最後。絕不貪圖戰功，也絕不淪為督戰隊的刀下亡魂。保持中庸，一切為了生存。」

    「這樣一來，豈不是永遠都無法擺脫奴隸身份了？」艾爾妮絲疑惑的問道。

    「聽我說，新兵。」辛西婭說道，「官方宣稱的建立戰功擺脫奴隸身份什麼的，完全都是浮雲一般存在。真實的情況，每一戰鬥，只會有一個小隊被評為本次戰鬥的最佳小隊，他們將會脫離奴隸身份，至於是卸甲歸田還是參加帝**，都只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與之相對的，每場戰鬥，督戰隊都會挑出一到兩個在戰鬥中沖在最後的小隊，他們將會被斬首示眾。你或許會說，每一場戰鬥都會有一個小隊脫離奴隸的身份，聽起來機會是很大，但值得你注意的是，這個所謂的『最佳小隊』，是允許『追認』的。如果一個小隊在一場戰鬥中全軍覆沒，但是他們在本場戰鬥中殺敵最多，那麼這五名英雄作戰的『烈士』將會追認為本次戰鬥的最佳小隊，他們在終於脫離了奴隸的身份，成為帝國的領民，甚至享受一下平民級別的葬禮而不是奴隸的草草焚燒。但是，你已經死了，這一切都淪為泡影。要想擺脫奴隸身份，就必須殺敵最多，而要想殺敵最多，就只能衝在前沿奮勇拚搏，但是憑借我們奴隸軍的裝備和兵員素質，這麼做幾乎就是死路一條。我經歷過太多的戰鬥了，每一次的戰鬥，總會用很多試圖建立戰功的不畏死亡的小隊，他們沖在戰場最前列，他們奮勇殺敵，他們也死的義無反顧。在我經歷的這些戰鬥中，每一次的戰鬥後，當選的最佳小隊都是團滅的，只有過一個例外，但是，就算是那個例外，整個小隊也只有一個幸運兒活了下來，而且身負重傷，失去了雙腿雙手，我相信他最後的結局也是十分悲慘的。」

    「因此，不要幻想著什麼擺脫奴隸身份了。」歪鼻子最後總結道，「在奴隸軍裡，只要能活下去，就得謝天謝地了。我們小隊每次作戰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生存下去。什麼戰功，什麼殺敵，都是騙小孩子的。」

    「第三條，行動一致，」小瘦子接著說道，「我們的雙腳都被鐵鏈聯繫在一起，雖說鐵鏈的長度並不是很短，但是在戰場上……」

    …………

    「第四條，挑選對手……目標不是我們小隊的，絕對不去主動招惹。身穿重甲的士兵，死也別去和他戰鬥……」

    …………

    「第五條……」

    「第六條……」

    那一年的那天晚上，1803小隊的幾名老兵，將自己的戰鬥心得，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艾爾妮絲。艾爾妮絲那一天，被灌輸了不少知識，也顛覆了自己在奴隸軍衛所裡所學的東西。灌輸的知識很多，艾爾妮絲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記牢的多久，但艾爾妮絲也明白，這些條條目目的背後，是這幫有趣的隊友希望自己活下去的心意。

    「與其希望成為最佳小隊去擺脫奴隸身份，還不如祈禱哪次戰鬥中，後方被包抄，那些督戰隊和那些把我們當做炮灰的帝**死了個精光，這樣，我們也同樣可以自由了。」這句話是高個子私下裡說的一句名言。

    或許會有那麼一天出現的，也或許會有什麼其他奇跡出現，但是在此之前，自己首先得活著支撐到那一天。這也就是1803的「中庸之道、生存第一」八字方針的初衷。

    就這樣，幾天之後，艾爾妮絲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場戰場搏殺。

    在精靈之森的時候，艾爾妮絲是一名見習女獵手。憑借自身優異的箭術，艾爾妮絲在未（河蟹）成年的時候（精靈計算法）就被女獵手隊伍破格錄取。女獵手雖然是精靈一族的武裝隊伍，但生性和平的精靈一族很少陷入戰事，在大部分情況下，女獵手們也只是完成例行的巡邏工作。（或許缺乏必要的戰爭壓力所帶來的鬆懈，也是艾爾妮絲所在的女獵手小隊被武裝人販捕獲的原因之一。）所以說，艾爾妮絲是平生第一次踏上戰場。

    奴隸軍的戰鬥方式很簡單，手持五花八門簡易武器，衣著襤褸，亂哄哄的向敵人發動衝鋒。所謂的戰鬥說白了也只是一場大規模的械鬥而已，沒有任何章法，沒有任何戰術。只要督戰隊們發動了戰爭開始的信號，這些奴隸軍都只能前赴後繼的向前衝鋒，因為沖在最後面的小隊，將會在戰鬥結束後被斬首示眾。

    在督戰隊發出撤退信號之前，所有的奴隸軍都只能前進，不能後退。處在最後方的奴隸軍小隊，將會成為督戰隊的關照對象，督戰隊們將會統計出處在最後方時間最長的小隊，最後斬首。

    或許有人會問，奴隸軍在奧魯特帝國完全就是炮灰般的存在，督戰隊完全沒有必要發出撤退信號，直接讓這幫奴隸軍戰鬥至死即可。

    想法雖好，但是並不可行。奴隸軍雖然地位低下，但也算是帝國中擁有悠久歷史的軍事組織，也形成了眾多準則。

    在奴隸軍們面臨潰敗之際，必須及時發出撤退信號。——這就是其中的一條準則，也是督戰隊的重要任務之一。

    將這些炮灰戰鬥至全軍覆沒，這種明顯的必死行為，只會引發奴隸軍的暴動（橫豎都是必死，乾脆反了），到不如順水推舟，給這些奴隸軍們苟延殘喘的機會。此外，多次利用這些奴隸軍發動攻勢，可以最大化的消耗敵人，達到所謂的利益最大化。

    戰場上的主角還是帝**，根本不指望奴隸軍創下多大的戰功，哪怕只是消耗敵人的體力，都算是合格了。

    1803小隊的戰鬥，就是混在人群當中，撐到撤退信號為止。既不衝在最前線，也不落在最後面。面對敵人的攻勢，甚至只撐起盾牌防禦，絕不在不安全的情況下攻擊（當然，為了不引起督戰隊的注意，偶爾做一做攻擊的姿態也是必須的。）

    就這樣，1803小隊五人，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都幸運的存活了下來。其他的小隊甚至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但是1803小隊，仍然是這五個傢伙。這一情況一直堅持到了塞格裡亞10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