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七十八章 從領主到海盜 文 / 亞日
通過斯坦的訴說，我們可以得知斯坦曾經是一名貴族領主。
而通過逐夜最近恢復的記憶，我們也可以得知，在逐夜剛剛抵達塞格裡亞大陸的時候，斯坦是一名海盜頭目。
不過，在現實裡，斯坦是「無翼之龍」傭兵團的一名傭兵，並且是逐夜完全信賴的好友。
而此時此刻，斯坦仍在敘說他從一名貴族領主成為一名海盜的歷程：
奧魯特帝國一直在進攻周邊小國，加則西距離帝國的邊境不遠，而在那裡，奧魯特帝國進攻諾爾德王國的戰爭，正在進行。
和碾壓我曾經的祖國不同，奧魯特帝國並沒有在這片戰區投入過量的兵力，因此這場戰爭，沒有出現帝國一方完全碾壓的情況，雙方倒是打的十分激烈。而我，則一直在關注戰爭的走向，準備乘機奪取一片領土作為自己的新領地。
就這樣，我等到了這個機會。一個叫做魯達堡的城堡，因調出了大量的兵力，導致城堡本身防守空虛。而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情況。
不過，雖然魯達堡防守空虛，但是僅憑二十多人的力量攻佔這裡，也絕非易事。不過，這樣的良機也是千載難逢，雖然很冒險，但是我們還是開始了攻佔魯達堡的行動。
我利用我優秀的潛行能力，成功潛入了魯達堡，然後與護衛隊裡應外合，一舉拿下了魯達堡。但是我們也付出了慘痛代價。二十多人的隊伍，陣亡了十五個。而那名叫做班達克的親隨，也身受重傷，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失去了一條手臂和一條腿。
雖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回報還是值得的。魯達堡雖然不及我當初的斯塔特城，但比起那個不毛之地，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就這樣，我將這一切上報給愛爾凱金，然後就等待自己被正式冊封為這裡的領主。
就這樣，幾天之後，一個油頭粉面的貴族帶著眾多手下來到魯達堡，還帶來了愛爾凱金的回復。
只可惜，等來的回復儘是噩耗。
「這座城堡還真是個好地方。」油頭粉面的貴族在環視四周之後，評論道，「那麼，從現在開始，這座城堡就是我，拉格納的了。」
「你在胡說什麼？！這座城堡是由我們的主人打下來的！」即使我當時沒說什麼，手下們已經表示看不下去了。
「哦，我差點忘了，愛爾凱金大帝還有一份回復讓我交給你。」拉格納滿臉不屑的看了一眼我之後，從懷裡將一份戳有帝國紋章標記的文件交給了我。
文件的內容很簡單，大體意思就是，由於我已經擁有了一片領土，不適合再次接受一片新的領地。因此將魯達堡封賞給了那個叫拉格納的傢伙。然後，考慮到魯達堡是由我攻佔下的，因此賞賜了一袋金幣作為軍費開銷補償和賞賜。
在看完這封信件後，我頓時就感到崩潰的感覺。
「都看清楚了吧？窮酸小子？」拉格納輕蔑的將一袋金幣扔在我的腳上，囂張的說道，「拿上這點錢，趕緊滾吧。不要妨礙我的休息！」
當時的我沒有說什麼，但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一言不發的撿起了那袋滿是屈辱的金幣，帶領著僅剩的五名親隨離開的魯達堡。
重拳表示強烈的不滿：「主人，如果是我的話，直接把這袋金幣砸在那個拉格納的臉上！這簡直就是侮辱您！」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接下來要幹的事情，需要一筆啟動資金。即使這一代金幣上沾滿了屈辱，我也不得不接受。更何況，我們要報復的對象，也不是那個拉格納，而是他背後的，愛爾凱金。
而愛爾凱金那個混蛋，給我所帶來的，亡國、喪失領地、失去親人、失去朋友、失去下屬，以及今天的這一份屈辱，我發誓要讓他付出代價！
在塞格裡亞，所有的陸地都已經被瓜分完畢，沒有容納我的地方。因此我決定漂流在海上，因為只有在海上，才是完全自由的。就這樣，「復仇之月」，一個一開始只有四名成員和一條小船的海盜團，便誕生了。
之所以只有四名，是因為班達克由於失去一臂一腿，根本無法承受海上的漂泊生涯。因此我分給他一點金幣，讓他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就這樣，我從一名貴族領主，成為了今天，一個龐大海盜團的首領。
**********************************************************************
時間：八年前，塞格裡亞1016年12月30日
地點：塞格裡亞大陸，聖尼曼火洲附近海域，「復仇之月」海盜團藏匿海島
斯坦的述說講完了，而他過去的悲慘經歷和所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也著實令人同情。
「唔，亡國的那份悲痛的心情我能瞭解……」索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呢，你也僅僅就是失去了效忠的對象和領地而已。而我呢，那種一直以來建立的精神信仰全部崩塌的感覺，你卻沒經歷過啊……」緊接著，索特一拳頭砸在斯坦頭上，大聲說道：「故事講完了？的確很精彩，跌宕起伏。乍聽之下的確是你在理，但是呢，你這個海盜頭頭也別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說到底，你也不過就是急功近利的混蛋而已。你失去了那麼多，自己沒有責任？面對自己完全敵不過的大軍，你逞英雄自己感到舒坦了，有沒有想到前線士兵面對是自己數倍敵人的那種感受？二十人就去攻佔敵軍城堡，你以為所有人都是像我這樣以一當十的聖殿騎士啊……」
好吧，索特一開始說的話還的確像那麼回事兒，可怎麼說著說著就變成了自誇呢。
「說到最後，你還不就是因為待遇不公而謀反嘛。」索特繼續一邊敲打著斯坦的腦袋一邊說道，「你想復仇就去復仇唄，我們神魚號的一干人跟你有啥仇恨？關這裡也就算了，還『勇者大挑戰』，我呸……你原來的護衛隊長死了你也覺得難受啊，我們這邊死了這麼多人你以為我們不難受？說到底你就是個急功近利自私自利只考慮自己根本不顧及他人的小人而已！…………哎呀呀，想說的都說了，心裡舒坦多了。」
此時的斯坦，腦袋上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大包了。
而我們的逐夜，此時此刻一聲不吭，拿著一個小棍子在地面上不知道在畫什麼。
羅姆船長湊了上來，詢問道：「在畫什麼呢？逐夜？咦，這個不是地圖麼？」
「這是我在當時在船艙裡看到的塞格裡亞大陸的地圖，當時覺得有用就默默記了下來。斯坦所提到的那幾個地方，我覺得有點意思，就畫下來看看。」逐夜看著圍過來的人，解釋道，「雖然不清楚奧魯特帝國是怎麼管理軍隊，但是在我看來，未經許可的軍事行動勢必會給一個國家造成很大的困惱。通過繪製的魯達堡周邊地區的草圖，我發現，在當時敵我膠著的情況下，斯坦貿然佔領了諾爾德一方的這一塊地區，整個作戰佈局都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我想，當時的指揮官也應該覺得十分的困擾吧。」
「哦，想不到逐夜還有著指揮軍事方面的才能啊。」索特感歎道。
斯坦也將逐夜的話語聽在了耳裡，但只是嘴硬的說道：「成王敗寇，隨便怎麼說吧。誰是誰非已經不重要，反正我也被你們逮捕了……」
「那個……斯坦先生請不要這麼說。」似乎一直在思考的琪拉突然說道，「雖然誰是誰非我無法證實，但是導致你淪落到今天的地步，父王的確有不可推卸的關係。雖然我堅信父王當時的所有決定和行動都是顧全大局，但也的確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在此請先接受我的道歉……」
「如果道歉能管用的話，那就不需要戰爭了……」斯坦仍然在嘴硬。
「不過，我也有個疑問，是關於你口中的那個加則西的。」琪拉說道，「據你所說，加則西是一片廢墟的不毛之地，方圓十里內都沒有人生存。但是巧合的時，在今年的巡遊中，我跟隨父王也經過了一個叫做加則西的小城鎮。雖然一開始我以為是巧合，但是在看了逐夜繪製的地圖之後，我確定這是同一塊地方。」
「加則西？城鎮？」斯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是的，那裡不是什麼不毛之地，而是一座城鎮。雖然規模不大，但是整體欣欣向榮。據當地的平民介紹，加則西由於近年來發展迅猛，有很多人都向這裡遷徙。而父王也感歎說，加則西雖然只是一個小城鎮，但每年所交的稅賦已經直逼城市了。」
斯坦的表情，由最初的疑惑，變得凝重起來：「當地的領主是？」
「據當地人介紹，他們的領主索達姆是一個賢惠而又體恤民眾的好人。沒錯，和你一個姓氏。而且是一位失去一臂一腿的身殘志堅的偉大領主。」琪拉回答道，「最初我以為或許是同名巧合，但是通過你的訴說，我確信……」
「行了，不要說了。」斯坦閉上了眼睛，「我再一次的失敗，而且是完敗，完敗的體無完膚。不過，我不是敗給愛爾凱金，也不是敗給你們，我敗給了我自己。」
斯坦雖然閉著眼睛，但是仍然有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出來。沉默了片刻後，斯坦從懷裡取出牢獄大門的鑰匙，扔到了琪拉面前：「愛爾凱金那個混蛋應該要以擁有你這樣的女兒而感到欣慰，你們走吧，把我扔在這裡自生自滅就行。順便說一下，我先前讓一名海盜出去，已經吩咐他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你們已經都清楚我這個人一向希望做好完全的後路準備。我讓他在規定的時間內，如果沒有看到我離開監牢，就封死這裡的所有出入口，現在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趕緊離開吧……」
而就在這時，監牢的大門被人敲得彭彭直響，門外似乎有很多人焦急的呼喊「不好啦，老大，出大事了！」之類的話。
牢獄大門被打開了，逐夜一行人終於可以看到外邊湛藍的天空和明媚的太陽——當然還有因看到自己首領被捆綁而驚訝的眾海盜嘍囉，以及……
遠處海面上，一支看不到邊際的艦隊正向島嶼駛來。依稀可見，船帆上畫有盾牌長矛的圖案，而這個圖案，正是代表著奧魯特帝國。
旗艦的甲板上，赫然矗立著一個穿著華麗軍裝並且手持佩刀的老者。老者面目凝重，目光如炬，不怒而威。而他，正是八年前，五十二歲的愛爾凱金大帝。
此時，瞭望台上的一名水手放下手中的千里鏡，喊道：「報告陛下！發現公主殿下，在島嶼中央的一處山洞門口，看樣子正在與幾名海盜對持！」
愛爾凱金大帝露出了一絲笑容：「既然如此，無需多慮，傳朕的命令，即刻將對方停留在港口的兩艘戰艦，轟殺殆盡！讓這幫宵小之徒見識一下自身與帝國艦隊的差距！」
而海盜這邊，在看到奧魯特帝國擺下了如此具有壓迫感的陣仗後，大部分海盜都根本沒有作戰意識，只顧著自己如何保命。還有少部分海盜甚至私自準備登上艦船，準備起帆逃離此處。
奧魯特帝國的戰艦雖然沒有裝備「貫穿號」上的那種作弊般的魔晶大炮，取而代之的是眾多相對廉價的元素投石機，一種可以魔法元素附著在巨石上增加威力的投石器。鋪天蓋地的燃燒巨石猶如是一個縮小版的末日審判，其視覺衝擊絲毫不亞於魔晶大炮。在帝國艦隊的幾輪齊射下，海盜團的兩艘根本沒來得及的戰艦瞬間被轟成一攤燃燒的廢品。
外部，是奧魯特帝國艦隊華麗的陣仗；內部，則是首領斯坦被捕。在內外雙重打擊之下，海盜團完全潰敗，沒有做出任何反抗全部落網。就這樣，「復仇之月」海盜團宣告終結。
接下來，就是琪拉與愛爾凱金大帝「感人的父女團聚」時間。在愛爾凱金大帝剛剛邁上海島，琪拉已經先行飛奔過去，一頭扎進了父親的懷裡。逐夜此時此刻也是第一次見到愛爾凱金大帝的真容。
先前已經聽聞過有關愛爾凱金大帝的很多訊息，眾多船員的崇拜，琪拉口中的「慈父」，斯坦口中的「鐵血戰爭狂」。但是在見到愛爾凱金大帝本人的時候，逐夜還是被愛爾凱金那渾身散發不可一世的威嚴與壓迫感的氣勢折服了一下。不過緊接著，在琪拉投入懷抱的那一剎那，臉上又流出的那種慈祥的表情和之前嚴肅的面容判若兩人。
「沒事就好，下不為例。」愛爾凱金大帝輕輕撫摸著琪拉的頭髮，說道，「看樣子可以趕上明天晚上的年末宴會了。」
「都是因為他們的幫助。」琪拉抬起頭說道，還擦了擦眼角尚未流出的眼淚。
順著琪拉的指引，愛爾凱金看到了神魚號的一干存活的船員，包括羅姆和索特在內，當然也少不了逐夜。在愛爾凱金的目光掃過逐夜的時候，似乎停留片刻。面對愛爾凱金那種審視的目光，逐夜感覺到自己猶如被看透了一般。
逐夜一行人身後不遠處，是垂頭喪氣的一干海盜，當然也包括斯坦。而就在這時，有一名人物率領著一些士兵踏上了海島，一下船就立刻下令：「將那幫膽敢對公主殿下不利的狂妄之徒，就地處決！」
這個人，雖說此時的逐夜是第一次認識，但是在大崩亂以後，可所謂是逐夜的老相識了——帝國元帥，庫根，一個為了尋求勝利而不擇手段凶殘至極的男子。
「庫根元帥，請等一下。」愛爾凱金攔大帝下了庫根元帥的士兵，打斷道，「請你不要忘記，帝國這次剿滅海盜團的任務，領導者是琪拉。包括你我在內，都只是配角而已，不要搶了主角的戲份。我今天率領艦隊前來只是迎接女兒的凱旋而已。因此，宣告被俘海盜的判決，你就不用操心了。」
（也不知道之前是誰在船上迫切的營救女兒，現在倒好，立刻翻臉了。陛下還真是溺愛女兒。）這是庫根的真實想法，不過，作為臣子，庫根很明顯也只能把這些話憋在心底，只是回復道：「陛下教育的是，屬下的確心急了。」
當然，所謂的帝國剿滅海盜團的任務，連不是塞格裡亞大陸的逐夜都知道只是公主殿下偷偷溜出去找的一個樂子而已，而且還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不過，明知如此的愛爾凱金大帝，仍然在眾人面前給足了女兒的面子。
「嗯……按照帝國的律法，」琪拉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復仇之月海盜團分別擁有以下罪名：武裝劫掠、擾亂治安、暴力扣留人質、非法飼養魔獸。綜合這些罪名，我覺得應該判處終生監禁。」大概是因為沒有底氣，琪拉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另外考慮到海盜團的首領，斯坦……」
「這判的太輕了！」庫根元帥毫不客氣的打斷道，「僅僅是一條威脅王族生命安全，這就是死罪！」
「我尊重女兒的決定。不管怎麼樣，這次的抓捕行動是由琪拉一手策劃完成的。庫根元帥就不用過於參與了。」愛爾凱金大帝揮了揮手，說道。
就這樣，包括斯坦在內，海盜團的所有成員在士兵的看押下，走上了戰艦。當斯坦經過愛爾凱金大帝的時候，愛爾凱金大帝突然揮手示意斯坦停下。然後，一雙眼睛嚴肅的盯著斯坦。
斯坦被愛爾凱金大帝看的渾身不自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父王，請聽我說。」琪拉將剛剛在牢獄裡發生的始末簡單的敘述了一遍，然後求情道，「所以，能不能從輕處置？」
在聽琪拉敘述的時候，愛爾凱金大帝一直皺著眉頭思索，最終，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我的女兒啊，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