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8章 贗品 文 / 花海未央

    夏天祐緊了緊懷裡的人，他抬起她的下巴，

    「我什麼也不想吃，就是想吃你怎麼辦？」

    秧秧的臉上飛起一片紅霞，她白嫩的小手抵在他的胸口，

    「別這樣，還有人呢。」

    她走到莫未秧面前伸出手甜甜的笑道，

    「想必你就是莫姐姐了，你好，我叫秧秧。」

    莫未秧的臉上已經擠不出任何的微笑，看到一個自己的複製品和自己曾經最愛的人卿卿我我，心裡更是五味雜糧，說不清的難過或是怪異。

    冬天雖然遠去了，可是春風卻沒有絲毫的溫度，莫未秧抱著手臂瑟瑟發抖。

    秧秧將手收了回來，她的眼圈紅紅的。夏天祐將她摟在懷裡，他甚至都沒有看莫未秧一眼。

    「你何必和跟一個傭人計較呢？姐姐？她也配！」

    秧秧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只是這絲得意被眸中的楚楚可憐所蓋過。

    宋姨看到莫未秧的那一刻她欣喜的就要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只是看到夏天祐冷冷的目光時，她低下頭，忙著將手中的菜擺放在桌子上。

    秧秧和夏天祐坐下開始吃飯，從始至終夏天祐的手就沒有碰到過湯勺，秧秧將飯菜夾到夏天祐的嘴裡，他就像一個國王安然的享受著美人的照拂。秧秧大著膽子將湯以嘴渡到他的嘴裡，夏天祐好像很享受，他的嘴巴在她的唇上打著旋。

    莫未秧木然的站在門口，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她的雙手侷促不安的擺弄著衣帶，泛白的骨節彷彿宣示了她此刻最真實的情緒。原來三年來她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他，看到他將溫柔將寵溺付諸在另一個女人的身上，她心中的痛竟然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的整個心被放在油鍋裡炸，放在炙熱的火焰上燒烤。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為什麼！她當初的離開也是迫不得已，她也很想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有爸爸呵護，有爸爸疼愛。否則她的孩子怎麼可能這麼早熟，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的眼睛裡本來擁有的是純真，可是在莫念的眼睛裡，她看到了悲傷，每次看到這種悲傷，她的心被揉搓了千百遍，他還沒有好好享受世界的美好就學會了悲傷。其實莫念知道青蒙澤不是自己的爸爸，只不過他想給自己找一個依靠，給自己找一個快樂的理由。

    想到兒子，莫未秧的眼裡升騰起一層水汽，他在哪裡，不知道有沒有害怕。

    莫未秧打斷了甜蜜用餐的兩人，

    「我兒子在哪裡？」

    原來自己的表演在她的面前只是一場戲，她把自己當成了小丑。夏天祐在她的眼睛裡看不到一絲的醋意，他有些懊惱了。

    「哼！你乖乖的當好你的女傭，你的兒子我自然會讓你見到的。」

    莫未秧徑直的走到夏天祐的面前，她將餐桌上的食物收拾起來，她的動作熟稔，好像對這些事情很熟悉。

    她是不是經常做這些事情？要知道他們一起生活的時候她是從來不碰這些東西的，並且她告訴自己她最討厭刷碗了。可是看她的手，柔軟已經不再了，在燈光下有些粗糙，乾乾瘦瘦的，一看就是飽經風霜的手。

    夏天祐將頭偏向一邊，他對宋姨說道，

    「你幫她安排一下房間，從明天開始家務活就讓她一個人做好了，誰也不許幫忙，誰要是幫忙誰就打包回家。」

    莫未秧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感到詫異，她早就料到自己難逃一場折磨。

    秧秧好像無心的將自己的筷子丟在了腳底下。她一臉無辜的說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莫未秧沒有心情去管這個女人究竟有怎樣的鬼心思，她俯下身去撿筷子，可是筷子被秧秧踢了進去，她不得不雙膝跪在地上，趴著身子伸著胳膊去摸索，可是秧秧竟然把筷子踩在了腳底下。

    莫未秧摸到筷子時自己的手被秧秧的鞋狠狠的輾壓著，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氣。其實她明明可以將秧秧的腳腕拗斷，可是一想到兒子，她不得不將心中的惡氣忍下來。

    秧秧將腳挪開了，莫未秧將筷子拿出來，她的手上又紅又腫。

    秧秧用手捂著嘴，她一臉天真的問道，

    「我的天啊，撿個筷子怎麼把手弄成這個樣子。」

    這個女人也太會做戲了，以前她覺得蘇雲曦已經是高手了，沒想到還有一個能和蘇雲曦不分上下的女人。

    莫未秧默默的將東西收拾好，將桌子擦好，然後開始在廚房裡洗碗。

    宋姨將碗筷奪過來，

    「讓我來吧。」

    「謝謝你，宋姨，我不想連累你。」

    「可是你的手已經……」

    「沒事的，我都習慣了。」

    紅腫的手浸入水中有些生疼，可是這些跟心裡的傷痛相比都是無足輕重的。

    秧秧換上了一套近乎透明的紗衣，她從身後摟住了夏天祐，用自己的柔軟摩擦著他的後背。

    夏天祐轉過身來狠狠的鉗住她的雙手，沒有預期中的溫柔，有的不過是暴風驟雨，

    「如果你再在我的面前耍花招，我會讓你滾回老窩。」

    秧秧有些不確信的看著夏天祐，當她確認自己看到他眼眸中的憤怒時，身體如篩糠般發抖，

    「不要讓我回去，我不要，我不要。」

    秧秧以前是紅燈區的人，她的母親是雞頭，她的出現本身是一個意外，母親每天都罵她是賠錢貨。她還沒有上完初中就開始接生意了，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母親將一個滿嘴鬍渣的老頭子推到她的面前。

    老頭子當著她的面將一大疊帶著臭味的人民幣塞給母親，母親坐在沙發上興奮的點著人民幣。老頭子開始對自己動手動腳，她大喊著救命，可是母親依舊沉迷在人民幣的喜悅之中。她的最美的青春就這樣被沾染上了墨點，可是這只是一個開始。後來因為她長相清麗，附近的人竟然慕名而來，她每天要接待十幾個甚至二十幾個人，她甚至連穿衣服的力氣都沒了。

    她們的紅燈區靠著一個煤礦，礦上多是和家人聚多離少的漢子，或者是老光棍，這些人一見到她就像是狼看到了羊，每來一個人都要把她折騰的死去活來。

    她實在受不了這個折磨了，一個雨夜她逃走了，被迎面而來的蘭博基尼撞傷，等她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夏天祐這張帥氣逼人的臉。

    她當時就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她甚至忘記自己該說什麼了，本來在她沒有見到他之前，她下決心要好好的敲詐他一筆的，畢竟她逃出來沒有帶出分文。

    但是看到夏天祐的那一刻她改變了心意，她假裝失憶騙過了醫生，夏天祐無奈才把她帶到了這裡，至少她當時是這樣想的。但是當她看到莫未秧照片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被帶到這裡，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跟莫未秧長得很像。

    夏天祐給她起了個新名就叫秧秧。

    可是假裝失憶的謊言很快被揭穿了，夏天祐瞭解了她的過去，但是他好像並沒有將她趕走的意思，他依舊讓她住在這裡，而且定期會來看她，可是要命的是他竟然讓自己沒有晚上睡覺時看書，每天還有喝牛奶。更過分的是，笑的時候要微微一笑，哭的時候要梨花帶雨，淚光盈盈，她知道夏天祐這是想讓自己變成另外一個女人。

    當這個女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她有些心慌有些不確定了，是不是她來了，自己就要滾蛋了。

    她今天很溫柔，溫柔的投懷送抱，可是他依舊拒絕了自己。

    夏天祐將她甩在了地板上，

    「這個女人你最好不要動她，否則我會將她所承受的痛苦加倍的付諸在你的身上。」

    夏天祐的皮鞋在秧秧細嫩的手指上碾壓，秧秧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響。

    原來，她只是替代品。甚至她連替代品都不是，她只是一個花瓶，想怎麼擺就怎麼擺，自己沒有思想，沒有情緒，只能隨著夏天祐的心情而定。

    她顫抖的說道，

    「我……我……我知道了。」

    夏天祐厭惡的抬起腳走了下去。他可以羞辱莫未秧，折磨莫未秧，可是他就是見不得別人羞辱她，欺負她。

    當他下樓的時候，莫未秧正趴在地上擦地板，她做的很認真，他最愛的三千絲被她胡亂的挽成了一個亂糟糟的髮髻，隨著她身體的抖動而散開，她懊惱的將三千絲重新繫住。

    她的臉上掛著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就像顆顆鑽石鑲嵌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夏天祐走了過去，莫未秧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只是她沒有抬頭，木訥的握著手中的擦布。

    夏天祐蹲下身子，他用手挑起莫未秧的下巴，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卑躬屈膝，尊嚴喪盡。你甘心嗎？」

    莫未秧閉上了眼睛，她的睫毛不斷顫抖，她很想說，這些都是拜你所賜。可是她忍住了，她不想激怒夏天祐，她只想表現出自己的甘心情願，卑躬屈膝，這樣也許夏天祐會放了自己。她只想早早的結束這場遊戲，她好累好累，她付出了太多太多，這對莫念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