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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因495章 只因為喜歡(3) 文 / 鏡未磨

    其實秦涼有些酒量,只是喝得實在太多,又都是高度酒,桃花眸子淺淺瞇著。彷彿艷光流轉。一低頭,吻上她。

    把微薄的酒氣度給她。

    直到將她的唇齒撬開,黃豆豆才有些慌了,推開他,微微透不過氣來。

    「秦涼哥哥,你醉了,你在做什麼。」

    「你之前不是問我你那晚喝醉了,對我做了什麼?這就是答案。」

    秦涼低著頭,附在她的耳畔上飄飄說。

    黃豆豆有些怔愣,卻又不覺得意外,她一定是將夢與現實搞混淆了,所以什麼荒唐事都做得出。

    秦涼已經放開她,斜倚到牆壁上,抽出一根煙含在嘴裡卻沒有點燃。

    難得有心情肯跟一個人靜靜的說這些話,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閒散的靠上去,卻仍舊風流倜儻的模樣。

    「你小的時候最愛吃雞蛋羹和麻婆豆腐,配著米飯能吃很多,漸漸長大一點兒,上小學的時候卻不那麼喜歡了,開始鍾愛紅燒茄子和酸辣土豆絲,每天吃都吃不夠。而你小的時候是不喜歡吃海帶和豆芽,由其海帶,一點兒都不會吃,長大了,反倒不再排斥那些,時而還會吵著要吃。等到你上到高中的時候,每次必點的菜又成了魚香肉絲……我就想,小孩子的胃口原來可以一直改變。那麼,肯定喜歡一個人也是。你還是小姑娘的時候覺得這世上最喜歡我,說不定哪一天你長大了,就不再喜歡我了。到了那個時候,我一定拿你很沒辦法。」

    他看到黃豆豆眸內波光粼粼,轉眼凝結成水珠掉下來。他抬起修指幫她抹掉。

    嘴角鉤起淡淡說:「不用哭給我看,我也知道自己是個混蛋。我這樣的人是不能陷下去的,如果陷下去了,注定要被我囚禁一輩子,哪怕不幸,也會被拉著一起陪葬。與其交給別人,我更想毀掉她。我想,沒哪一個女人可以這樣窒息的跟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心無旁騖的只看著我一人,但如果她背叛了,就會變得很麻煩。我一早就想好了,無論如何都要是個悲劇,索性就不要了。」

    「你小的時候特別喜歡吃肉,可是有一次吃了很多,不知怎麼,我把你惹哭了,一直哭,哭了很久。全家人拿你沒辦法,最後我抱過去把你哄睡著了,醒來之後哇哇大吐,從那以後就再不肯吃了。我就想,會不會喜歡一個人也會有那樣的反應,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一定程度就再也不喜歡了。」

    他輕輕笑了嗓,漫不經心的將手裡的煙捻成煙絲,然後抬頭定定的看了她幾秒鐘,所有笑意灰飛煙滅,只餘深邃。

    「你喝醉的時候還問我,那天晚上你轉身離開,我說了什麼。我是說了什麼,在那之前我就在想,你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少長性,一定是逗弄我玩呢。那時我感慨『果然呢……果然是逗著我玩的』。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肯那麼努力的喜歡我,由心把我當成她的,或者想當成她的去喜歡。只以為我不會屬於任何人,那是因為她們沒哪一個誠心想得到我。想靠近的時候都沒有佔有的決心,這樣的感情如何不讓人倒盡胃口。不想彼此佔有的愛情,還叫什麼愛情?你說你是最傻的,其實你不是,疼了痛了,你知道轉身。江南才是,那是個撞了南牆哪怕頭破血流都不會回頭的女人,無論遭遇多少背叛,只要她認準了,就會義無反顧的愛下去,孤勇得像個傻瓜……可是,我也想要那麼一個傻瓜來愛著……」

    否則一場悲,他倒寧可不要。那時候驚訝於黃豆豆的喜歡,看她那麼努力又拚命,不是不動容。從沒有過那麼一個人,可以這樣簡單的喜歡他。

    在他的整個世界裡黃豆豆是個奇怪的生物,蠱惑著他每一根神精。畢竟他是這麼一個無趣的人,只有她覺得跟他在一起的時光是種享受。

    可她還是個小丫頭,趁她睡著的時候,秦涼悄悄比量過,真的太小的一個人兒,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長大。長大了,只怕就再沒這麼喜歡他了。

    一定不會這麼喜歡……他總不至於最後要去摧毀一個孩子,一個他一手帶大的孩子。

    不可以最喜歡,便只能最討厭。

    讓她覺得,全世界他最討厭她了。

    黃豆豆的眼淚抑制不住,只能像斷線的珠子,當所有人覺得秦涼披星戴月,萬眾矚目的時候,她卻覺得他很可憐。

    什麼都太輕而易舉就得到了,便不會有人去問他需要什麼?想要什麼?只以為他無所不能,想要的就會伸手去拿。

    卻忘記,這世上有些東西只能給予,不能索取。

    所以,秦涼實則得到的東西是很少的,微薄的幾近沒有,因為從沒有誰想著給予他什麼。

    那些擁有的,都是他自己得來的。

    一些東西不是他不喜歡,但是,有些東西想得到,不能僅憑能力伸手去搶,只有對方肯心甘情願的奉上來,那才算是個完整的。

    他也有害怕的時候,害怕別人不會如他所願送上來。他便逼迫自己冷眼看世界,萬物都興致寡淡。沒有什麼想得到,就沒有什麼好摧毀。這樣的太平盛世對他而言,就已經很好了。

    至於那些光環圍繞都是些沒有溫度的,誰會真的不顧一切去喜歡?

    何況他這種指手摭天的人物。

    性情如斯冷淡的人定然某一方面的灼熱異於常人,只怕連他自己都害怕那個魔咒打開,會是一隻吃人的獸。

    秦涼一直在想,他真的沒有興致去摧毀一個孩子,何必呢。不過就是一個小姑娘,很快就不再喜歡他了。

    黃豆豆回國幾天又要回去。

    臨走的前一晚,秦暖拉著她:「你真的打算一走又是好幾年?我哥那個人雖然嘴巴陰毒,不會說好聽的話哄女孩子開心,其實他還是不錯的。」

    她越說越低,知道不該這麼勸人,只怕會誤了黃豆豆的一輩子。

    可秦暖隱隱說不清楚,就覺得黃豆豆在秦涼的世界中絕不是他們看到的那樣淺薄,一定是哪裡出了錯。

    「豆豆,不是我亂說話,你走這兩年我哥雖然看著沒怎麼變化,其實還是有的。他以前臥室的門從來不鎖,你什麼時候進他房間吃過閉門羹?可這些年卻不這樣。而且我去書房逗過他幾次,他下意識喚出的,總是你的名字……」

    他比以前更加的不愛說話了,有的時候在家一整天,也跟不在家一個模樣。

    其實秦涼做飯的技術遠不如秦秋彥,差太多了,秦涼只會做那幾樣,可是數出來的時候,發現都是當年哄黃豆豆吃飯時,她喜歡吃的。

    秦暖不得不說:「我哥他一直說討厭你,可是那麼多年,你住在家裡的時候他還是會照顧你。再厭煩出門也會帶著你,甚至有那麼多人以為你才是秦暖。就我哥那樣的性情,如果真的不想做一件事,哪個可以這樣逼他?」

    窗外忽然星光一閃,天際竟然有流星劃過,很大很明亮的一顆。

    黃豆豆拉拉她,兀自閉目,雙手合十,已經開始許願。

    等她放下手來,秦暖問她:「你許的什麼願?」

    黃豆豆笑笑:「說出來就不准了。」

    她不要人送機,這是她每次遠赴他鄉的習慣,真害怕一難過,就捨不得離開了。

    一個人要好很多,低著頭一直不停的朝前走,通過安檢上了飛機,等到衝上幾萬英尺的高度時,就什麼都不想了。知道想再多也來不及,這個時間打了退堂鼓返回去,只能是粉身碎骨。

    抵達目的地,從大廳裡走出來。耳畔連交流都換了語種,陌生又熟悉的吵雜聲。

    是個陰雨綿綿的鬼天氣,黃豆豆裹緊衣服,將鴨舌帽戴好。

    忽然有一樹香氣膩上來,個子高,手臂長,已經幫她把後面的連帽襯弄整齊。

    就聽此人淡淡抱怨:「你是新新人類麼,怎麼這麼多帽子。」

    黃豆豆怔在那裡不能動彈。

    半晌訥訥:「怎麼會是你?」

    秦涼他還是西裝革履,站在異地,仍舊出類拔萃,一點兒不會被異國風情比下去。

    動了動嘴角;「怎麼就不能是我,我來談一筆生意。」

    黃豆豆看他看時間,馬上把眼淚憋回去。本來就很想家,很想他……結果他就出現了,不管因為什麼。

    「你是在趕時間麼,那我不耽擱你。」

    秦涼已經伸手提過她的行李,放到車裡,又把她推到副駕駛上。

    然後才說:「你知道我是正兒八經的商人,最忌諱的就是吃虧。總要想辦法翻倍討回來,否則我睡不著覺。」

    黃豆豆點點頭:「我知道,但你跟我說這個什麼意思?」

    「我的初吻你瘋瘋癲癲的就給奪走了,不打算連本帶利的還點兒什麼?」

    黃豆豆瞠目結舌:「哪有……你這麼算帳的?」

    秦涼挑挑眉,輕笑:「怎麼沒有?我就這麼算。」

    「你想要怎麼還?」

    秦涼眸光漆黑,隱隱笑了一聲,灼灼的看了她一眼,低低說:「把你的人賠給我得了,用你初夜當還我初吻的連本帶利。」

    黃豆豆氣極,抬起手要抽他。

    手腕被秦涼一下攥緊:「當然,我不會欺負一個小姑娘。給你來個讓利大酬賓怎麼樣,嗯?等我們把這一筆算清了。我用此去經年的時間換你喜歡我的那十八年,為你做牛做馬,願不願意?」

    黃豆豆已經淚眼婆娑,早在他驀然奪進眼眶的時候她就已經沒有招架之力了,他再這樣,她只有潰不成軍的份。

    她從來都是如此,無力與他相抗衡,無論逃到哪裡,心卻早已為他畫地為牢。

    秦涼二十六歲初償禁果,又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只覺得欲罷不能。

    看她化成水,隱隱注入心田,那裡一塊地方空了許多年,終於萬樹長青起來。

    停下來,累得不行,黃豆豆早已昏昏欲睡。

    良久喃喃說:「我許了個願,希望你來找我,只要你來找我,我就會不管不顧的跟你走。讓這兩年的隱忍都見鬼去。可是,我沒想到你會在這裡等著我。」

    秦涼捋順她被汗水打濕的額發。

    「你不是第一次想錯了,當年你離開,不是因為你無論如何都擠不進我的世界裡去,你是跟那些聰明的女人不一樣,她們在心門外面,但你在裡面。讓你離開,是我從心裡把你剔除掉,不想傷害到你。我以為那種空落有幾天便會適應,畢竟你吵了我那麼多年。可是,兩年了,我發現不僅不會適應,反倒越演越烈。」

    黃豆豆睜開眼睛,黑暗中那雙眼睛仍舊很明亮,大大的,像星星一樣。

    問他:「你是怕你一旦表示出喜歡上我了,萬一哪一天我不再喜歡你了,你會摧毀我是不是?」

    秦涼攬著她的手臂收緊,不想騙她;「真的會那樣。我沒有祝福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雙宿雙飛的嗜好。」

    黃豆豆笑起來:「只要不是你不喜歡我,我就放心了。其實我不比江阿姨聰明,也是撞了南牆,頭破血流了還是沒能回頭。怎麼可能會有不愛你的那一天呢?這些年,距離拉開了,可是,只會讓我比以前更想你。」

    就聽他在黑暗中發出低沉磁性的笑聲,飄飄說:「我知道,你是個傻瓜,所以要不顧一切的追回來。」

    「你怎麼知道?」

    「那天你喝醉了酒,拉著我的手不許我離開,說你很想我,兩年來沒有哪一天是不想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醉後總是失態,酒品實在談不上好。如果不是自已人,她從來不會喝到醉。卻無論如何沒想到那一天將他們接回去的人竟然是秦涼。

    的確是看到他了,還以為跟以前的許許多多次一樣,是在夢裡,流連不已,所以纏著他不肯放手。

    卻還是感覺出一點兒不同,兩年了,他總要有微許的變化,覺得他長大了,但人變得那麼瘦。她撫著他的臉頰,細細的看著心疼不已。

    「秦涼,沒有我你不是該過得很好,怎麼比以前瘦了。」

    嘴巴湊上去吻他,也以為是在夢裡,蝴蝶的觸鬚一般輕輕掃他的唇齒,覺出他怔了下,轉而回饋給她一個紮實深長的吻。

    她被吻得骨頭都酥了,身體軟軟的倚在他的懷裡。不顧形象的淚流滿:「怎麼辦……我還是忘不掉你,只能喜歡你,拚命的喜歡,沒有哪一天是不想你的……秦涼,我快要死了……」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深愛過一個人,拼盡全身力氣,不問因由與結果。只因為喜歡,只因為那是你,便算不得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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