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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50章 你看上我什麼我改行麼(1) 文 / 鏡未磨

    結婚是件累人的辛苦活。

    程序瑣碎也就罷了,之後開席的時候還要被人犯勁灌酒。

    離正揚幾圈周旋應付下來,喝得明顯有點兒多了。藉著上洗手間的溜到外面去透氣,鬆了領帶扣子,好不容易走到無人的休息室去。

    癱坐在沙發上,頭腦暈眩。

    全身的口袋摸了摸,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煙給掉了。

    忽然有人遞上來一支,抬頭一看,是黃宇。

    貼著他坐過來,也是一身的酒氣。

    先把煙點上,又去幫他也點著。

    才問:「喝多了吧?」

    離正揚吐了一口煙圈,按著太陽穴說:「頭疼的厲害……」

    黃宇說:「結婚就是這樣,一群相幹不相干的人跟著瞎湊熱鬧,無非就是禮尚往來。當事人累得半死,就是個折騰。」

    他算是有經驗了,上次辦完婚事,休息了兩天不想動彈,只覺得比上班時公事繁忙還辛苦,真跟打了一場大仗似的。

    看離正揚懶洋洋的,連眼皮都要睜不開,問他:「怎麼,昨晚沒睡好?」

    半晌,離正揚目視不知名某處,淡淡說:「做夢了,整晚都在做夢……」觸目驚心的,已經不是第一次,怎可能睡得好。

    黃宇盯著他:「夢到什麼了?」

    離正揚閉上眼,倒是沒有答。

    躲不了太久,就被那些嗜酒如命的玩命之徒翻出來,一群人吆喝著。

    「離少,你不夠意思啊,說是上洗手間,結果偷跑出來躲清靜,可沒你這樣的……」

    「是啊,是啊,得罰酒……」

    「把人拉回去,還有黃少一起。」

    接著又被扯回去,捨命陪君子,就跟被泡在酒缸中一樣。

    都說**一刻值千金,人都睡死了,還哪有那樣的精神頭。離正揚倒覺得,沒有哪一天比新婚夜更安份的了。

    怎麼回去的都不知道,耳根之前是吵鬧的,最後安靜下來,只剩一縷熟悉的女音。

    靜靜柔柔的一聲一聲的喚他:「正揚……正揚……」

    他翻了個身,醒不來,就接著睡。

    連洗澡都換不起,只能幫他脫了衣服任由他去睡。

    過半夜的時候猛然坐起來,明顯是做了惡夢被嚇醒的。

    分不清今夕何夕,就坐在那裡呼呼的喘氣。

    動作這樣大,連鍾笑都被驚醒了。

    揉了揉眼睛問他:「怎麼了?」

    離正揚側首看過來,還有些心神不寧,告訴她:「沒事,我去喝點兒水,你要不要?」

    鍾笑搖搖頭:「我不喝。」躺下又睡了。

    離正揚幫她蓋好被子踩著拖鞋出去,客廳內燈光通明,鬧騰了一天,還沒來得及打掃,一攤凌亂。

    不知誰的西裝外套都落在這裡了,都是價值不斐的,明顯是不能再要了,只等著明天收進垃圾袋裡丟掉。

    離正揚扯開一件扔到一邊,坐下來,喝了一杯清水總算好些。晚上喝了太多的酒,幾乎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胃裡灼燒似的疼起來。

    聽到有下樓梯的腳步聲,一抬頭,是鍾笑。

    「你怎麼下來了?」

    鍾笑穿著睡衣,整個人精神了一點兒,沒那麼困了,只說:「我給你做點兒吃的,突然想起來你晚上喝了那麼多的酒,胃裡肯定不舒服。吃點兒東西會好些。」

    離正揚走過去抱住她:「不用了,上去睡吧,今天你也累壞了。」

    鍾笑拉開他的手臂。

    「沒事,我不累。」

    離正揚又攥上她的手腕:「真的不用,乖,去睡吧。明天早上再吃,我們一起上去睡。」

    抱著她上樓,方想起那句「**一刻值千金」。告訴她:「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呢。」

    又有件發下來。

    同事在一旁囑咐說:「看一下,下午把合同起草出來,拿來給我看。」按了按江南的肩膀:「辛苦了。」

    江南嘴角動了下:「不辛苦。」嘴上說著不辛苦,肩膀卻酸得要命。

    下午除了這份件要起草,還有會議要參加,昨天安排下來的擬定員工普法活動方案,也是今天下班之前拿給領導過目……這樣一想事情還真是多,必須馬不停蹄,否則下班之前估計沒法交差。

    下午在會議室裡看到秦秋彥,人員到齊後,會議室的大門打開,他在秘書,助理的陪同下進來。

    跟大家打過招呼,會議就宣佈開始了。

    要討論的事不止一項,所以開了近三個小時的會,勉強趕在下班前結束。

    秦秋彥站起身,率先離場。緊接著會議室的人員也都散空了。

    江南坐在原位上沒動彈,把最後一點兒東西整理好,才慢騰騰的從會議室裡出來。

    沒想到會看到秦秋彥,他還沒有離開,就倚在會議室門外的牆壁上,黑襯衣黑西裝,這樣沉悶的顏色穿在他的身上卻不死板壓抑。

    明顯是在等她。

    樹起身,過來撫她的臉,蹙了下眉頭:「累不累?吃得消麼?」

    江南額頭抵到他的胸口上,整個樓層都是會議室,這個時候臨近下班的時間了,沒有會議,更不會有人上來,她才敢這麼肆無忌憚。

    說實話,累,真的很累。可是不能停下來,只怕停下來會更累,到時候連呼吸都會變得很困難。

    這樣每天可以做很多的事,吃很多的飯,然後就想睡了,生活似乎沒有哪裡是不正常的。

    是她自己要求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來的,掂量了下,覺得自己的身體吃得消。

    秦秋彥也由著她,她既然想來工作,那便讓她過來了。而且會吩咐人把零散的工作拿給她做,每天都是些小事,卻馬不停蹄,幾乎沒有空閒時間。

    這樣一來,她就沒有多餘的時間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因為一旦跑神,哪裡出了問題,或者出錯,秦秋彥也會冷著臉罵人,問她長一顆腦子是幹什麼吃的,知不知道這些小錯處對於公司來說,卻要損失多少錢?

    江南自然知道,所以秦秋彥這個大老闆肯親力親為板起臉訓話的時候,她會毫無怨言的聽著,然後告訴他:「以後不會了。」

    秦秋彥公事公辦的本事了得,涼涼的瞇起眼:「我不喜歡職員說空話,是真的不會了,還是只是嘴上說說?」

    江南也有些氣,堵氣似的說:「真的不會了,秦總。」

    秦秋彥又跟她唱老調:「要是再屢犯不改,就收拾東西走人,公司不養閒人。」

    等到回家的時候江南也會沉下臉跟他翻小帳。

    等秦秋彥給她做飯,給她洗澡,洗腳的時候,江南就會擺起臭臉,陰風陣陣很不是滋味的說:「不敢勞您大駕,怎麼用得起。知道你們公司不養閒人,怕被秦總您給開了。」

    秦秋彥若有似無的笑著,過來親她。

    「公司不養,家裡養,秦總不養,我秦秋彥養還不行麼。」

    江南點著他的胸口,不滿的問:「那你為什麼在公司的時候對我那麼凶?」

    秦秋彥挑挑眉:「那不是因為在公司麼,我是老闆,你做錯事我不罵你?」

    「那你怎麼不罵別人啊?」

    「別人又不是我老婆,我為什麼要罵?我每天的事情那麼多,除了肯管教最看重的員工,才沒有心情去過問別人怎樣。做好做壞那是他們自己的事,開不開除,我也不會管。反正這個年代的人才前仆後繼,我們最不怕的就是職員耍大牌。」他真的笑起來:「但是老婆就不一樣了,就這一個,是家裡的寶,放到職場上自然要全力以赴的調教,傾囊相授,你說是不是?」

    江南哼聲:「你就會挑好聽的話,分明是我在家裡的時候欺負你,一到公司你正好公報私仇,可以打擊報復。」

    秦秋彥作驚訝狀:「沒想到你自己知道平時在家的時候欺負我啊?你還真看得起你老公,把我想得那麼足智多謀。真沒想那麼多,做錯事就要罵,否則你怎麼長記性?又怎麼知道你那不是玩,也不是過家家,而是在上班工作呢?

    工作的時候就要精神百倍,用心應對。要是你犯了錯,我摸摸你的腦袋說『算了,寶貝兒,這都不是事』,或者親親你,哄著著你說『下次可不能再犯了,要長記性』,這樣你能真給我長記性麼?關鍵時候照樣還會出錯。正因為我是你老公,你明知道我心裡是疼你愛你的,罵你的時候也會捨不得,更加的會心疼,所以你的心裡本來畏懼值就已經降低了,如果我不嚴厲一點兒,你真的會當一回事?」

    曲指彈她的腦袋:「別說你會,你是真的不會。今年你這樣,明年再衝出江湖,你還是那個模樣,人要懂得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原地踏步,算什麼英雄好漢。那樣一來,在公司裡玩和在家玩有什麼區別?」

    江南癟了癟嘴巴,看著他不說話。這個男人絕對是治癒系的高手,是啊,輕來輕去的,怎麼可以讓她武裝上陣,抵得過江媽媽去世的心痛,而專心工作,保證不會想其他的事呢?

    只要松一點點,她絕對立刻就能讓自己鬆懈下來,想這想那,然後就那麼任自己的精神崩潰掉了。還不是因為無法承受,所以才想讓自己忙起來,無心顧及其他。

    如果沒有一個比痛心更嚴苛的環境,沒有一個人能像秦秋彥這樣整治著她,根本就管不住她那顆心。

    只怕稍懈怠,就會停滯下來,然後該想什麼還想什麼,該做什麼還做什麼。那樣重歸職場幹什麼?豈不一切都是徒勞。

    而秦秋彥這個人最忌諱的,就是做無用功了。

    這樣一想,又覺得他是對的。

    江南低下頭不說話了,這一段時間發生太多的事,就像眨眼間天翻地覆。發生的時候沒有準備,發生了,又無法接受。

    總要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

    這樣也不錯,累死累活,至少腦袋裡面是清淨的。所以,日子總算不是太難過。

    可秦涼知道秦秋彥是怎麼個高強度的人,看江南每天回來氣奄奄的,有時候工作在公司做不完,還要拿到家裡做。

    而秦秋彥就只是看著,也不說搭一把手。

    他有些心疼她,可是不會直接說出來。

    秦秋彥做飯的時候,他跑去幫忙,非要幫他擇菜。

    「爸爸,這個我來吧,我幫奶奶做過,早就學會了。」

    秦秋彥就讓他來做。

    「好啊,你來吧。我去把米飯蒸上。」

    秦涼蹲在那裡,便開始跟他拐外抹角,問他:「爸爸,公司最近很忙嗎?」

    秦秋彥隨口說:「還那樣。」

    秦涼「哦」了聲,只說:「見江南最近的工作真多啊,我還以為公司出了什麼事。」

    哪裡是公司出事了,分明是家裡有事。

    見秦秋彥沒說話,他又說:「我看江南最近好像瘦了……」

    自己的兒子,動一動想什麼,秦秋彥怎麼會不知道。

    終於轉過身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心疼江南了?」

    秦涼怔了下,有些執拗的說:「我才沒有……我只是擔心她太笨了,你給她那麼多的工作她顧及不暇再做不好,不是耽誤公司的事麼。而且奶奶才走,她一定還很傷心……」他也是傷心的不得了。

    秦秋彥看著他:「就因為她還很傷心,才要給她繁重的工作,讓她連傷心都沒有時間。等再過一段時間,她的心情就會漸漸平復了。那時候我會立刻給她減壓,一點兒事情不讓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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