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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17章 娶你的理由(1) 文 / 鏡未磨

    一句話問到點上,江南就像吞食了蒼蠅。發現她跟紀夢溪聊天的時候總是不長腦,頻頻將自己置於死地。

    笑了下,只說;「我前一段時間休的時間太長了,很多事情別人正做著,都插不上手,暫時沒有主要的工作給我,天天只能閒著。」

    紀夢溪沒再多問,聊了許多其他。看江南現在的狀態很好,由其是精神狀態,這幾個月的時間似比之前的幾年都恢復神速。

    快吃完的時候,江南的電話響起來。江南看了一眼,去外面接聽。

    「我還沒吃完飯呢,一會兒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

    紀夢溪靠到椅背上,閒閒的轉動手裡的杯子等她。

    江南沒多一會兒攥著電話回來,沒說其他,招呼他繼續吃。

    問他:「你來這裡工作,是租的房子,還是單位的公寓?」

    紀夢溪說:「自己租的,你知道我喜歡獨立的空間,有些地方住不習慣。」

    不得不說,紀夢溪有一些公子哥習慣。比如生活起居上的講究,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能完全摒棄。索性工資雖然並不斐然,但家底不薄,生活舒心的同時才能保證高效的工作。

    所以他在接近市中心的地段租了一套公寓,雖然離中院不是特別近。可是,紀夢溪不怕起早,完全可以趕在上班高峰期之前開車去上班。

    一頓飯吃的時間不短,席間聊了很多。本來說江南請客的,付帳的時候紀夢溪堅決不讓。搶在了前頭,要她到一邊等著。

    正好秦秋彥的電話又打來了,江南去一邊接聽,心裡罵他小心眼。要是跟離正揚,黃宇一起他也不會這樣,偏偏跟紀夢溪過不去,以前是,現在仍是。今天中午提到「紀夢溪」三個字時,秦秋彥的臉色都變了。江南嘴上不說,卻看在眼裡。

    心裡想著,張口罵出來:「小心眼。」

    秦秋彥倒不否認:「我就是小心眼,回家!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我已經跟秦涼說過了,他會跟媽說你今天臨時出差,晚上不回去了。」

    江南皺了下眉頭。

    「是秦涼那個小魔頭的主意對不對?」昨天晚上才同她說過,轉眼就付諸實踐了。

    秦秋彥明確告訴她:「秦涼事事都是向著你的,只有你這女魔頭看不出來。」

    紀夢溪已經付過錢等在一邊了,見她電話沒打完,靜靜的點著一根煙。

    江南看了一眼,匆匆掛斷。

    紀夢溪只吸了兩口,見江南過來,禮貌的將煙火掐滅。

    「你要是有事,我現在送你回去吧。」

    江南搖了搖頭:「都下班了,哪有什麼事。陪你走一走,還是你直接回去休息?明天要上班吧?」

    紀夢溪淡淡的瞇起眸子;「上班不要緊,你要是不累,去街上走一走。」

    沒有開車,兩人就沿街一直走。夏末秋初,夜晚的空氣微有冷意。紀夢溪脫下外套幫江南披在身上。

    很久沒這麼悠閒的一起散步了,許多年前,江南精神出現問題,自閉加抑鬱,不喜歡外出見人。從早到晚呆在家裡,看片,睡覺,或者吃東西……死氣沉沉的做著一些事情,像個安靜的瘋子。

    大家那時最怕的就是把她悶壞了,所以只有一有時間,就會帶她出去轉一轉。大多的時候只是靜靜的走,那段時間的江南不喜歡說話,言語甚少,只怕連她自己都要想不起,自己以前是個無往不利的律師。

    太多個相似的片段在紀夢溪的腦海中存檔,也有這個時節的記憶。秋風瑟瑟,落葉還有一線生機,他陪著她靜靜的走在街上,只為換一換空氣。那時候他想的最多的就是江南什麼時候能恢復初見的時候。那時候她整天嘰嘰喳喳的,他的話不是特別多,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卻很難安靜,大都是江南在說。

    如今再回憶起s城的那段時光,不覺然的想起上學的時候,只覺像是夢中人的夢中,許多事情連自己都要置疑,是否真的發生過?

    還是,僅是他一個人做過的夢?

    再轉首,江南就安靜的跟他並肩走著。一定不會有他心中的感慨萬千。

    她似乎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初見的時候這個模樣,幾年過去,歷經風風雨雨之後依舊是。

    改變的似乎只是他,不是他的夢是什麼?他在那些夢中輾轉反側,被魘住了,醒不來,一個接一個的做著各行各色的,漸漸的,就要老去了。

    江南恍然叫起來:「呀,這條街好熟悉,我們是不是來過這裡?」

    紀夢溪被她喚醒,才恍然回神去看。之前一直不知道路兩側的景致什麼樣,現在一看,果然來過。江南不記路,所以記不清楚了。可是紀夢溪看過一遍的東西就會記得很清,當時送江南來z城的時候的確來過這裡。

    也是吃完飯一起散步,不知不覺走到這裡。當時路那邊有一個賣棉花糖的老大爺,江南看過去,說她想吃。

    五塊錢一支,紀夢溪買來給她。

    當時的江南他永遠都記得,那時候她的情緒還很不穩定,從病理上來說,算輕微的精神病患者。就拿著那棉花糖一邊吃一邊哭。

    紀夢溪慌了神,幫她擦眼淚,問她:「怎麼了?」

    江南淚眼婆娑,只是說:「太甜了。」

    真的只是太甜了,入口即化,才發現那樣甜,卻顯襯得心裡那麼苦澀。

    紀夢溪低低感歎:「還真來過。」又問她:「你知道第二天我是怎麼回去的嗎?」

    江南瞪大眼睛:「還能怎麼回去的,你不是坐飛機回去的麼。」

    紀夢溪若有似無笑了聲:「還真是坐飛機回去的。」

    只是坐飛機也從沒坐得那麼狼狽過。扔下她,幾乎要是一路不敢回頭的奔去機場,坐到候機大廳的時候,整個人卻像是麻木了。當時一雙手都是微微顫抖的,自己緊緊盯著,搞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

    盯得時間久了,不知怎麼,有水澤打到手背上,一滴一滴……

    伸手一抹,竟發現自己哭了。連忙低下頭,快記不起多久沒掉過眼淚了,所以,那感覺陌生又慌恐慌。可那一天卻很洶湧,止也止不住,直到上了飛機眼眶一直是紅的,一眼便能看出哭過了。

    空姐過來問他:「先生,您哪裡不舒服?」

    紀夢溪就抬手緊緊按著自己快要疼到窒息的胸口,想起上學時的一個情景。他是本地人,上的又是本地的大學,所以沒什麼特別感覺。沒上大學之前也時常去那裡玩,在那裡打過很多次的球。

    但大多的學生還是還來五湖四海的,有的離家幾千里,真的很遠,聽同學說有許多回一次家坐火車要幾十個小時。

    所以,每天大學新生入校的時候,除了新奇的歡天喜地,也有慘痛不捨的離別。有的孩子只怕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離家,父母不遠千里萬里送過去,從此放孩子一個人在異地,心中的依戀可想而知。

    紀夢溪就親眼見過,一個大一的小女生報完道之後,送爸爸離開,站在校門口跟他揮手道別。

    話語很輕:「爸爸,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

    接著眼眶便紅了,可臉上仍有很燦爛的微笑。

    那位老父親同樣招一招手,讓孩子回去吧,自己轉身往站牌走。過了一條馬路,再回一次頭,隔著人流如織,車水馬龍,再揮一揮手。

    卻看那孩子幾乎「嗚咽」一聲,破嗓痛哭,眼淚嘩啦啦的淌下來。

    紀夢溪便在想,是否那位老父親轉身淌過車流,往家走的時候,亦是心酸不止,痛哭流涕呢?除了那些依戀,不知他又有多少的捨不得,不安心。像是將自己心口最重的一個人流放了,就那麼任她自生自滅……

    如果可以,不用想著孩子的鵬程萬里,想他需要獨自成長,直到羽翼豐滿的一天。多想義無反顧的轉回頭去,帶回來,一直留在身邊該有多安心。

    何苦像是連心都被掏空了,堂堂一個大男人難過得彷彿快要死掉了。

    江南想起來了,那段時間其實不算是最頹廢的,已經開始好轉,恢復了不是一點點。否則那些親朋好友不會放心讓她獨自離開。

    但同正常人比起來生活還是很偏激,喜歡的,不喜歡的,時而就那樣瘋瘋癲癲的。

    江南呵了一口氣,覺得那段時光很久遠了,再想起感慨萬千。不得不說這些年多虧有紀夢溪,否則不會有今天的她。

    側首盯緊他:「紀夢溪,一直沒跟你好好的說一聲謝謝。謝謝你當年肯站在我這一邊無條件支持我,任我瘋任我鬧,把我送到這裡來。」

    沒人知道那段空虛的日子裡她有多窒息,如果不是那樣瘋傻的折騰,只怕早就內傷了。

    被流放z城的日子雖然難耐過,可是兜兜轉轉來到今天,生命終於有了色彩,是漸漸的好起來了。如果當時沒有義無反顧的來這裡,如何會有今天。

    紀夢溪莞爾:「你每次表揚我為什麼總是褒貶難辯?明知是你在瘋在鬧,卻還無條件支持你,這話在別人聽來,會不會懷疑是我把你慣壞了?」

    江南心無旁騖的笑著:「當年你的確是慣出我一身的壞毛病。」

    她從不否認紀夢溪對她的好,當年在一起的時候,紀夢溪有足夠充分的立場,對她的寵溺亦是不會輸給任何人。

    否則江南也不會滄陷其中,用幾年的時間都無法自拔。

    紀夢溪瞇起眸子,挑了下眉頭:「那麼多的好抵不過一個不好,說明錯過比什麼都容易。」

    兩個人明天都要上班,江南的小腿已經開始發酸。不能再走下去了,口袋裡的手機調了靜音,屏光閃了又閃。

    原路返回去提車,紀夢溪要送她回去。

    江南背上包,搖了搖頭:「不了,你自己開車回去吧,我打車就可以。」

    紀夢溪想了下:「我們離的似乎不是太遠。」

    都接近市中心的地方,江南吃飯的時候跟他說搬了新家,紀夢溪哪一時開車路過的時候,似乎見過小區的名字。

    可是江南今晚不能回家,秦秋彥已經給秦涼打過電話說她要出差了,就這麼回去了豈不穿幫。

    笑了笑:「是不遠,不過我還要買點兒東西帶回去,你先走吧。」

    紀夢溪不再執意,囑咐她:「別太晚,早點兒回去。改天我去拜訪阿姨。」

    人一走,江南馬上給秦秋彥打電話,拿出手機一看,十幾個未接。吸一口氣,剛按了回拔,一輛車子開過來,穩穩停在眼前。

    車門打開,秦秋彥身著黑色開司米大衣,衣冠楚楚的下來。

    江南驚呼:「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秦秋彥一把攥緊她的胳膊,修長的手指微微發力,有一點兒疼。說話也沒有好氣:「怎麼?給你們的時間不充裕?」

    江南拔開他的手,瞪直了眼睛:「你亂說什麼呢?不過就是吃一頓飯,能用多少時間。」

    秦秋彥抬腕給她看,涼涼問她:「從六點半吃到十點,幾個肚子吃不飽?」瞪了她一眼,不由分說:「上車,回家。」

    江南被他扔到副駕駛上,探身過來,連安全帶都幫她扣緊。

    車上氛圍嚴肅,秦秋彥打著方向盤,靜靜的看前方路況。

    江南沒想到這麼晚了,一頓飯吃的時間本來就不短,又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等晃回來的時候幾個小時的時間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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