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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69章 有我在(2) 文 / 鏡未磨

    一定沒有現在整齊,太整齊了,所以不是她的風格。

    不想讓自己安靜下來,抱著大堆的衣服出去,一件件的拿到客廳裡,一股腦的扔到地上。又去找閒置的紙箱,準備包好後扔出去。哪裡有那樣的東西,就連大一點兒的方便袋子都沒有。

    正好離正揚打來電話問她:「晚上想吃什麼?」

    江南沒接他的話,反倒問:「你那裡有沒有大一點兒的紙箱子?」

    「要那個幹什麼?」

    江南很輕鬆的說:「裝東西啊。」

    離正揚想了下,辦公室又不是倉庫,這樣整潔怎麼會有。

    「急著用麼?要是不著急,晚上回去的時候給你帶兩隻。」

    「哦,那好吧。」

    暫時搬運不出去,頓時變得無事可做,臥室大半的東西快淘空了。自己的心也很空,兩腿發軟,才發現一直蹲在地上。軟棉棉的癱坐到地板上,窗前有陽光,午後的,靜謐而暖洋。暖風開得很足,又忙乎很久的緣故,全身熱乎乎的,額上出了汗。

    坐在地板上呼呼喘氣,時間久了,溫度再一點點的降下去,等到覺出冷時,一抬頭夕陽西下。漫長的下午眨眼過去,竟不自知。

    離正揚提前下的班,天還沒有黑透就回來了。從哪裡找來的兩隻紙箱子,給江南送過來。

    開了門,看到客廳一地零亂。沒問她幹什麼了,看出來都是薄南風的東西。連那些價值不斐的腕表都散落了一地,換鞋子的空,江南已經把箱子提到手裡。

    很輕,江南一手一隻提過去,開始往裡面裝那些東西。

    邊整理邊問他:「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早?沒到下班時間吧?」

    離正揚「啊」了聲:「跟家裡的廚子學了幾道手藝回來做給你吃吃看。」時間還早,不急著進廚房,走近後蹲下身看她:「真打算扔掉?」

    江南點點頭沒說話,安靜的往箱子裡收拾東西。看到的時候很煩燥,到處都是薄南風的味道,連帶床上都是,那種獨屬於他的氣息,像是如影隨形,無處不在。便想要整理起來,眼不見為淨。一點一點的快要剔除掉了,卻也覺得是在清空自己的心,連血帶肉……江南抿緊唇齒,不讓自己表現出異樣,覺得沒有什麼。她早已經過了借物思人的年代,做事也該理智對待。

    既然用不到了,又那麼礙事,幹嘛不扔掉呢。

    離正揚只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她,江南那個樣子頑強得太過隱忍。不過就是幾件衣物和男人的配飾,不喜歡,不想要,輕輕鬆鬆的扔掉就是了。只要花錢都能買得到的東西,想來薄南風平時自己也扔,襯衣沒有穿太多次的習慣,這一點連他都知道。

    可江南動作起來不輕鬆,連嘴唇都過份擰緊,唯怕稍稍放鬆就會有情緒突兀的噴發出,顯露自己的不勇敢。

    一伸手攥緊她的手腕。

    若有似無的歎口氣:「不想扔就不要扔了,會後悔的。」何必勉強自己的心意,分明都是難捨。

    江南掙脫他的鉗制,沒說話,一如既往的往箱子裡裝東西,只是動作越來越快,怕是慢一點兒,停下來,就再也動彈不得了。像是終老即刻到來,她動也動不了,卻還有那麼多的事沒有做,很恐慌,所以想要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

    離正揚就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一直沒入進薄南風暗色的衣料裡,深黑為主,看不出痕跡,像是深海,轉眼就湮滅了。

    連江南自己都不自知,不知道自己情緒失控,轉眼悲傷得不成樣子。哪裡是一堆沒有用處的物品,倒像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做一個不可能有結果的訣別。

    坐到地板上,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不要扔了。」再次上來抓她的手腕,這一次無論江南如何掙扎反抗都沒有放開。只問她:「你信麼?」

    江南狠狠怔了下,內心的一根深弦被觸動,動不了。呆呆的看著他,淚眼婆娑。

    有無數個日夜,無數個分分秒秒,她都告訴自己不要信。薄南風不過就是一個男人,他不是陰謀家,也不是演藝圈中的實力派,他會哭會笑,在她面前永遠那麼真實。碰觸他,有溫度,即便冰冰冷冷的手指,那至少也是屬於他的溫度。會微笑,眼角輕佻,滿是盎然的桃花色……就連他們最最親密無間的時候,他深陷進她的身心,嗓音沙啞,說的那些「我愛你」,如今閉上眼,都能感受他灼熱的氣息,脈脈溫情,一雙眼睛明亮,堪比天上的星,他曾說過願為她攀梯摘下。

    一個童話故事要多麼不遣餘力才能編織得美麗動人?

    如果不把一個人的悲傷當作是自己的悲傷,不把一個人的快樂當作是自己的快樂。怎麼能感同深受的去演繹一場華麗的謊言。要多高深的騙術,才能讓對方毫無洞察,甘之如飴?如同酣醉的人,捧純釀在手?

    江南曾被自己說服,反覆的說,這一場歡宴飲下的,真的只是美酒,而非鶴頂紅。不是薄南風投下的毒。

    一覺醒來,什麼夢又都醒來。薄南風是真的恨她……

    離正揚把她手中攥緊的衣服抽出來,裝進箱子裡,連帶地上的那一些,通通裝進去。

    同她靜靜的說起來:「南風的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敢斷言你們會在一起,到底因為什麼。我只知道,南風走之前的那個晚上找過我和黃宇,把你托付給我們,說你是個傻丫頭,讓我們擔待照顧你……」

    脫下西裝外套,轉身扔到沙發上繼續幫她收拾整理。

    室內開著燈,明亮的光線爬滿髮梢,連眸光都很明亮,極其年輕的男子。

    「我在業界混了這麼多年,看人的本事不是一點兒沒有,覺得那樣的薄南風不像假的。這世上有很多事,都很難說,你不知道麼?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做這種魯莽的事。說不上哪一天後悔了,再找不回來豈不是更痛心。要真是覺得礙眼就收起來放到角落裡,或許我幫你保管著,什麼時候想要了,再還給你。」

    沒等江南發表意見,東西已經收拾好,將兩個箱子羅列到一起,搬起身往外走。

    「別在地上坐著了,看看冰箱裡有什麼,拿出來,一會兒我要下廚煮飯。」

    離正揚腿長步子大,等江南轉身望過去,他已經出門了。

    江南抹了一把眼淚,爬起身。

    離正揚去臥室裡換衣服,領帶才扯掉,襯衣的扣子不等開,門鈴響起來。邊解手邊的袖口,邊去開門。

    江南站在門外,之前掉過淚,眼眶通紅。望著他,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起碼在離正揚看來就是那樣。

    「我來拿東西……」

    不過片刻便後悔了,等那一扇門板關合,覺得什麼都不剩了,僅連這點兒氣息都要灰飛煙滅。江南覺得這世上她最害怕的,大抵就是這個。驀然回首,那些跟薄南風一起度過的朝朝暮暮,只能當夢境或者回憶一樣來緬懷時,想極力搜尋一件證明他存在過的證據,都發現很困難。唯有這些了,不好好的留起來,怎麼還會想著丟掉?一切已經這麼微不足道,以後漫長的人生路思及起來該怎麼辦?

    江南不相信她不會,薄南風就像一個預言家,他說她會因他痛苦一輩子。她就得做好那個準備,心悅誠服地等待。

    總要有些東西在創傷疼痛發作的時候可以聊以慰藉。

    離正揚動了動嘴角,解扣子的手放下。

    「你後悔的時限還真『長』。」前後不過三兩分鐘的事。

    沒說其他,轉身往室內走。

    江南跟進來,一直跟著他。

    離正揚苦笑不得起來,瞧江南執拗起來還真像個小孩子。以前沒貼近過她的生活所以不知道,倒是見過她幾次工作時的樣子,庭審上見過,跟證人還有當事人見面的時候也撞見過,帥氣又威風,雙目炯炯有神,永遠從容不迫的模樣。所以每一次薄南風感歎,說他娶了個多麼不省心的傻媳婦時,他們大都不信,江南時而會不自知地表現出一些孩子氣不假,可是外人面前能看出十分收斂。沒成想,真這樣。由其心痛的時候最是人理智全失的時候,才越發覺得像。

    轉身過,嘴角若有似無揚起:「我要去換衣服,你跟著我幹什麼?」

    江南面無表情,很機械地回答。

    「我來拿東西。」

    她那樣子,好像不是他好心要替她保管,而是從她眼皮子底下蠻橫搶來的。

    離正揚笑了下:「不給,先放我這裡,否則轉眼你還得折騰。醫生沒告訴你,現在不能隨便搬重物?」

    醫生的確囑咐過,可她沒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嬌氣,很多注意事項大多記不住。現在腦子中最緊要的就是那些失去的,和即將失去的,是她心底最不能缺失的憾然,要找回來,否則真要後悔一輩子。

    「離正揚,你給我吧。」

    「真不能……」

    江南抬起頭,小小的一張臉,卻有大大的眼睛,燈光細碎,佈滿瞳,那麼明亮而璀璨。

    離正揚愣了下,只聽她說;「如果不放回去,估計我今晚要沒法睡覺……」

    感歎起自己的任性,從來做事情想事情,都是這樣出爾反爾的。總算愛過那麼一個人……她是沒有後悔的。

    含了笑,睫毛投下的影在眼窩中微微的動。

    「不管別人說什麼,也不管薄南風有多恨我,我自己做過的事,即便是傻事,也是認真思考過的。連某一天會不會後悔,也是一併想過的。」她不後悔,只是很難過。

    所以才說這個女人不傻,她只是時而沉迷在自己的小思緒中無法自拔。實則何去何從,她從來都知道,而且比所有人料想的都要早知道。只是瞭然於心不等於不傷心,她只是難過,怕是連自己都拿自己沒有辦法。

    這樣迷糊又清明的女人,離正揚覺得,這樣的女人是他見過的,最省心,也是最讓人動心又心疼的女人。

    告訴她:「乖乖坐到沙發上等一會兒,我換了衣服幫你搬過去。」然後三令五申:「以後再不能這樣折騰了,否則我真抱出去給你一把火點了。」

    開庭的日子已經確定下來,時間一天一天的逼近。

    同時敲定,紀夢溪擔任這一次的審判長,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爭取到。有同事直言:「以前江律師當辯護律師的時候,你都被申請過迴避,如今是江律師的案子,當事人不可能不申請迴避。」

    紀夢溪動用關係也想試一試,他從來不假公濟私,這一次卻想也不想,只知道如果有一絲偏袒的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他不是個情理不分的人,性子天生就淡,只在這個女人身上有一種偏執。知道這樣不好,不僅不想反醒,反倒覺得這種輕狂來得太晚。如若當年沒有放開她的手,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去看過江南了麼?」

    沈書意藉著餐廳內明亮的燈光打量他。

    紀夢溪抬起頭,淡淡說:「沒有,不方便。」

    沈書意了然:「的確,一個審判員,一個被告,的確要避人耳目。」

    她也不是個習慣摭掩的女人,以前會比較含蓄一些。可是職場闖蕩了這麼多年,稜角被磨去許多,卻不影響整個人變得銳氣。良人就像商機,這一行做久了,也深知,遇到了就要全力爭取,錯過了可能永遠不會再有。

    直言:「都是一個學校的,其實我也瞭解江南一點兒,看著挺好說話挺溫和的一個人,實則骨子裡很倔強又要強。就算那些報導是真的,我覺得江南也放不下薄南風。」畢竟薄南風太美好了,那種男人就像罌粟,即便深知是毒,染上的人卻很難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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