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66章 我可以學(2) 文 / 鏡未磨
返回進屋裡,給方青山打了通電話。知道他要上晚班,提醒他上班之前別忘記吃飯。
方青山那時候在睡覺,嗓音沉悶,咕噥一嗓:「我知道了,掛了啊。」
黃宇連著幾個晚上沒有睡好覺,憂心的事情多,導致他頭疼得厲害。
秘書下去買了藥上來,端著溫度適宜的清水進來。
提醒他:「黃總,把藥吃了吧。」
黃宇挑開眸子瞄了一眼,打小就不喜歡吃藥,一臉排斥的瞥開視線。重新陷到椅子裡。
「不用吃藥,瞇一會兒就好了。」
秘書站在一旁說:「你昨天就這麼說,可今天還是疼。」
可見瞇再長的一會兒都不管用。
黃宇煩燥的睜開眼:「出去,我一會兒就吃。」
這個秘書不一般,跟離正揚他們的都不一樣,人員是自己甄別挑選出的,面視也是自己把的關。所以自是能滿意進心坎裡,只外表看著都賞心悅目。他這個不行,黃氏企業的一員老將,以前就跟在黃老爺子身旁,後來黃老爺子退居二線,不放心黃宇的頑劣心性,就一直跟在身旁。雖然不是時時刻刻,貼身秘書還有其他,不過真拿黃宇有辦法的,也就這一個。
秘書沒有動彈,仍舊十分端正的說:「一下嚥下去,怎麼會覺得苦?」
黃宇坐直身,本來頭疼欲裂,整個人顯得暴躁異常。
連聲都高亢不已:「誰說我怕苦了?」
「你不是打小就怕。」
黃宇憑生有無與倫與的大志願,就是辭退眼前人,挑一百個中意的,吃喝嫖賭,燒殺搶掠,無所不幹,回頭卻沒有打小報告的。
「等著,我非辭了你。」
一伸手端起水杯,擠出藥丸一仰首灌下去了。
杯子放桌上一撂。挑釁地看人:「可以了吧?」
秘書笑了笑,拿上杯子退出去。
黃宇挫敗的坐回去,不知道這有什麼好較真的,這麼大的人了,反倒丟臉。
整張臉埋進掌心裡,覺得這幾天太操勞,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一般。藥的確是苦,可這世上遠有比藥更苦的東西,十倍,百倍,萬倍,入口即化,源源不斷的苦澀味道一直蔓延進心裡去,那才叫真正的苦不堪言。
他覺得,自己是體味到了。
想睡一會兒,可耽誤了太多天,手邊的工作如同泰然壓頂。
撐著頭緩了一會兒神,不顧及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翻開桌上的資料看。
彼時,大富豪那邊打來電話。
「黃總,林樂請假沒來上班。」
黃總自肺腑中發出咆哮:「她死活關我什麼事。」還嫌他近來的事情不夠多麼。
經理平時自然不會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他,黃宇這樣的笑面虎,都知道少惹為妙。可這一次也是查到了蛛絲馬跡,覺得該跟他說一聲,黃宇早先便說要讓林樂無限慘,明確吩咐手下人盯緊了。這一回苗頭便出來了。
「不是黃總,聽跟她一起工作的女人說,林樂似乎是懷孕了。」
黃宇陡然有了一點兒精神,沉吟了下:「很好啊,讓她把肚裡的孽種生下來,給她的污濁不堪立個永遠性的豐碑,那樣的女人不是不長記性,這倒是個長記性的好機會。」讓她忙一點兒是好事,就沒有機會興風作浪了。問他:「知道要怎麼做了吧?」
男子當即說:「我會馬上跟各大醫院打招呼,把您的指示傳下去。」
黃宇「嗯」了聲,掛斷。
由付律師這樣的資深老律師出面溝通,再加上幾方私下打點,江南取保候審的申請通過的十分順利。而且一切都是在暗中無聲無息進行,打算一放出來,直接將人接到家裡去。以江南的性情本就不是個張揚的人,由其現在,可想而知的消沉。紀夢溪當時沉不住氣了,非得問問她的想法,就是怕這樣下去,她會將自己逼瘋。
離正揚和黃宇一起過去接的她,看到人出來,幾個大步迎上去。
像是許久未見到陽光,江南撐起手掌摭住頭頂的一片陽。那一場初雪早已經融化掉了,沒了半點白雪皚皚的影子,世界恢復如初,入目建築物灰黑冷硬的模樣。彷彿離那天已經很久了,恍如隔世。
只是氣溫明顯降低很多,江南下意識裹緊大外套。
離正揚已經將提前備好的棉衣披到她的身上,個子很高,手臂直接從她頭頂沒過去,自如而輕巧。
告訴她:「把胳膊抬起來,袖子伸進去。」
黃宇站在一旁靜靜的打量,知道這些日子有人遠比他更要焦灼不安。不知道江南在裡面的日子,離正揚一天天是怎麼過來的。
這不是個喜形於色的男人,白天見到的時候覺得還好,只是消沉了一些,其他沒有什麼不同。可黃宇跟他一起長大,知道沒有那麼簡單。他甚至可以打包票,打事發到現在,離正揚哪一晚都沒有安生過。
怎麼可能睡得著?在他看來,這個男人只是回過味的時間晚了,江南是個光華內斂的女人,越是深交,才越覺得光彩奪目,喜歡不已。如果沒那麼多的瞭解,就只是個平凡的女人。由其他們這樣見過各形各色的美女的,這一個實在太普通了,像鄰家女孩兒,看一眼並不會覺得驚灩。
所以等離正揚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是別人的了。秉承君子之道沒出手,並不代表放棄了,更不表示不再喜歡。
如今江南備受煎熬,跟烘烤著他離正揚的心又有什麼區別?
沒有伸手,只在一旁靜靜看著。
離正揚那條眉毛深深的擰著,顯然是心疼得要命。恨不得能代她一同受過,只怕要是他離正揚唯一的想法。
江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像是沒有血色,陽光一照,透明了一般。由其那一擋,更讓人疼進心坎裡。宛如誤闖了妖精森林的公主,受到了驚嚇,撞出來了,還是一臉木訥。沒有多少表情,即便捧到掌心裡了也是擔驚受怕。
終於是找到了,責備她實在有夠亂來,做事怎麼不長腦子?卻半句怨懟的話都說不出,心裡軟軟的,只想攬到胸膛前來,扣緊她的後胸勺,問她:「怕不怕?」
發現江南年紀上去了,從業水準也很過硬,其實不過就是一個簡單的人,毫無防備之心,只是一個孩子。
下一秒離正揚已經將她按到懷裡來,擁著她的那隻手臂受了重創一般微微的打著顫。明明完好無損,卻像是骨頭斷裂開了。早在走到她跟前的那一刻便想這樣做,忍了又忍,壓下去。到最後終是抑制不住,不管當著誰的面,他就是想她,心疼得快要瘋了,有什麼辦法?
這些天無論多少人來見她,他一次都不肯來,等在外面從旁人那裡打聽她過得好不好?就是怕自己見到了,本就脆弱卑微的心裡防線會瞬間崩塌,不僅要像現在這樣。更害怕會將她義無反顧帶出來,再顧不得什麼罪與罰,帶她逃到天涯海角去,他有那樣的決心,也有那樣的本事。
何況他什麼心思黃宇一早就知道,實在沒什麼好掩飾,這個女人亂了他的方寸早已不是一朝一夕。
黃宇聽到他嗓音沙啞:「你還好麼?嗯?」
江南本來神色平靜,過了頭就有幾分呆滯。這一會兒怔了下,被離正揚攬得很緊,身上有乾淨的香水味,是男人特有的。從來沒見過這麼情緒反常的離正揚,攬著她的力道很大,似要把她嵌進身體裡,不可思議。
抬起頭:「我很好啊,你怎麼了?離正揚?」
離正揚眸子驀然睜大一點兒,理智過頭的人,要是偶爾衝動一次,竟連自己都束手無策。手臂一僵,連薄唇都抿緊,想不出要怎麼打這個圓場。
黃宇肺腑中感歎,為愛沖昏頭了,真的不管不顧起來,連死都要不怕了。一把拔開離正揚,不等江南反應,順勢也攬到懷裡來。手臂收緊,抱了抱,再放開。
「還能怎麼,擔心你啊。看看裡面伙食好不好,怎麼瞧著把我們女王刻薄得只剩一把骨頭了。」抬手把她垂下的額發理順,一臉飄忽笑意:「別說,還真想你。這樣抱一抱感覺真實多了。」
離正揚側首,瞇起眸子看向黃宇。
黃宇不看他,嘻笑著跟江南說話,氛圍一下變得自然而流暢。
黃宇沒開車,搭離正揚的車過來的。
替江南打開車門,然後轉到副駕駛上坐好。扭頭過去問她:「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我讓人現在就去給你買。」
江南笑了笑:「謝謝,沒什麼特別想吃的。就是困,想睡覺。」
黃宇一挑眉:「困也不行,怎麼也得吃了飯再睡。阿姨和孫青一大早就幫你準備吃的,忙活的時間不短了。你這孩子怎麼不懂事。」
離正揚坐到車上後給付律師打電話,通知她人已經接到了。本來付律師要一起過來的,離正揚想著他和黃宇兩個人足夠了,沒讓過來,約定好接到人後給他回電話。
掛斷後沒有立即發動車子離開,順手又給紀夢溪打了一個,如今都是站到一個戰線裡的人,通知他安心。
紀夢溪接完電話,打開門出去透氣。
實在忙,手裡有一堆工作要做。否則不會在這裡安生呆著。工作對他來說是治癒所有疑難雜症的最好良藥,這一次卻也不管用了。停下來,便會感覺心煩意亂,逼著自己超負荷,知道時間久了必要垮下來,可是停不下。
即便江南那一頭已經縷出頭緒,可紀夢溪也有自己的思量,事情遠不像表面上這麼簡單,他就沒辦法不入骨三分的去想。才覺得雜而亂,有些決定是冒險,是違背職業道德的東西。他什麼都懂,卻一再再的思及該不該這麼去做。
其實心知肚明,有些事明知不可為,一旦動了思慮的念頭,其實答案不論輾轉反側多久,都是一樣的肯定答案。只需要一個絕好的理由說服自己,紀夢溪正在找。
沈書意打來電話,晚上約他一起吃飯。
按理說下了班該去看一看江南,想起來昨天才去看過。到如今二十四小時的時間還不到。太頻繁了,沒什麼好。不得把時間硬性佔用起來,告訴她:「好啊,去哪裡吃?」
難得紀夢溪這麼痛快一回,躲避她的意圖太明顯,總有這樣那樣的借口推辭掉。反正大家都忙,聽起來像合情合理,無可厚非。沈書意又怎麼可能不懂,這是紀夢溪對她最明確的拒絕。
可她沒打算放棄,堅持喜歡這麼一個人,最好的年華都已經過去了。如何還會在乎現在的時光,只覺得認準了一個人,搭上一生也值得。
女人鑽起了牛角尖也是無比可怕的。自打表白那一晚狠狠挫敗之後,反倒不折不扣的捲土重來,對一個男人明確地發起愛的攻勢。連沈書意自己都咂舌,長這麼大也沒做過這麼瘋狂的事。
紀夢溪吃不消,這一次卻應允一次吃飯。
沈書意的開心很明顯。
「來我家吧,我的廚藝可是一流。」
紀夢溪說了個:「好。」字,掛斷電話。
其實同學一回,又都是成年人了,實在沒必要將關係搞得太過激。這一段太硬性了,再見面都覺得尷尬,畢竟他是一個男人,極少做這種沒風度的事。也是想著緩和一下的。
車子到半路的時候,孫青就給黃宇打電話。問他:「還要多久能到?菜已經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