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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55章 替我擔待照顧她(3) 文 / 鏡未磨

    白子仙站立不動,半晌:「薄總……」

    一句話哽了喉,再說不出隻言片語。

    她知道這些年薄南風工作的時候雖然對手下人要求嚴苛,可這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否則他們也不會死心踏地,忍受他時而的任性和壞脾氣到今天。竟也還是這樣的戀戀不捨。

    薄南風淡淡的抬眼看她,不想讓一切演變得太過悲情。這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再美的酒也終有飲罷的一天,而這一回的宴席散得十分徹底,像天下的四分五裂,占的一個字,便是分久必合的『分』。

    這個局面如洪濤巨浪,來得太猛太快,即便是他薄南風,也有無力回天的時候。

    淡淡說:「走吧,即便你現在不走,眼見結果都是一樣的。你覺得今天和明天有什麼區別?」

    於別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於他而言,意義重大。

    「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嗎?」白子仙不想放棄最後一絲希冀,如同即將溺斃的人,揮著手胡亂抓那一根活拿的稻草。

    薄南風也想找,方圓百里早已經尋尋覓覓的十分透徹了,只有殺機,沒有活命的轉機和路口。太多人想置他於死地了,他想活,可是沒有辦法。

    就算是毒藥,做為一個男人,即便揚首飲下,也要甘之如飴。

    如今景陽這樣,是不是也算順應了天意?

    站起身,放下捋到胳膊肘兒處的襯衣,將袖扣繫好,再把西裝外套穿上。形神出眾的男人,即便到了今天,仍舊看不出一絲沒落的頹敗。宛如神祇,立於四海八荒之上。

    眉眼間若有似無的苦觸,也毫不影響他的帥氣和驚灩。

    白子仙想起同他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那個吊兒郎當坐在沙發上打手機遊戲,入迷而專注的大男生,卻無論如何掩不住眉眼間的凌厲與帥氣……

    那樣一個神話,就要如流星一般隕落了。

    這是薄南風和兄弟們喝的最後一次酒,想暢飲,可是沒有那個實力,不能醉死了。得撐著一絲理智回去,不能一下睡死到天明。這樣活靈活現的分分秒秒於他來說太過彌足珍貴。像手指間細膩的砂,流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薄南風心知肚明。

    舉起酒,難得一次對離正揚和黃宇端正的說話,話語端正,神色端正,連那杯中的酒,都端得穩穩當當的。

    「朋友做了一把年頭,情義我就不說了。有些忙要請你們幫,藉著這個機會說出來。」眉頭蹙緊,嘴角飄飄的一絲笑意:「景陽集團走到陌路了,只怕以後要有很多力不從心的時候。不想讓你們搭一把手,這一回誰都沒有回天之力,躲不過的劫數,我認了。我薄南風就犯了這麼一個致命的錯誤,婚結得太早了,又是娶了個傻媳婦,她笨,日後哥幾個替我多擔待照應著。」

    杯底撞到桌面,碰出響。

    被薄南風舉到唇沿一飲而盡。

    眼中有一絲明亮的東西,晃眼欲裂,轉眼卻碎了,碎在若有所思的笑意中。

    離正揚和黃宇本來好好的,這一會兒都有些僵怔的不能反應。

    黃宇直接撂下那杯酒,不打算喝了。盯緊薄南風:「什麼意思?我黃宇從來不喝不明不白的酒。」

    薄南風只是飄飄的笑著,明明說著情深義重的話,卻表現得像半點兒都不在乎。笑看黃宇一眼,沒說話,摸出一根煙點上。

    離正揚也緩緩的將手中的杯子放到桌面上。

    問他:「景陽真的垮了?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薄南風吐了口煙圈,隔著層層迷霧看他,似是而非,似真似假的一張臉。妖嬈到極至,太媚了,所以不能看。

    「法院將我的帳戶凍結了,我所有的資產全部凍結了,其實還在查。早些天我便被禁止出境,一切證件都收走了。我想等不上幾天,估計我就不能再坐在這裡跟大家一起喝酒了。」

    薄南風將話語說得輕鬆,對於這一切似看得很開。知道逃不過,所以幹幹受死。

    黃宇卻即時燥動,爆了句粗話出來。

    「操,誰他媽的混膩歪了,老子找人扒了他那身皮。」這都是上頭有根基的人,動不動就有這樣毀天滅地的火氣。

    可是這一次的來頭本來就不小,這一趟渾水誰都沒有再淌的必要。

    薄南風彈掉一截煙灰,哧哧的笑:「得了,這一回我認了。」

    離正揚較黃宇冷靜許多,知道薄南風被人給黑了。他如今這樣是被人舉報,至於蘇老爺子將他推出來頂罪這事,他們都還不知道。

    只問他:「查出來是誰舉報的?證據可以掌握得那麼全面,一定是內部人。」

    薄南風淡淡的瞇起眸子:「不想查,這個時候查出來又有什麼必要。景陽集團一直都是人多眼雜,這些年雖然運作生風,可是內部多少矛盾只有我們自己人最清楚。結下的梁子太多,總有那麼幾個人是真心的想看著我死。機會來了,定然沒有心慈手軟的道理。」

    等一切回過神來,時局就已到了今天,無法收場。

    「江南知道這事嗎?」離正揚又問,這也是他擔心的事。

    薄南風執煙的手一怔,恍然抬眸。

    喉結動了動,嗓子輕顫了下:「不知道,怎麼敢讓她知道。」

    黃宇心裡憋著那一口氣,特別難過,鮮少這麼傷情過。

    跟著望過來:「能瞞她幾天?早晚還不是要知道。」又問薄南風:「你接下來會怎樣?」

    薄南風低下頭,連吸了兩口煙,按滅進煙灰缸裡。

    他罪重,手上沾滿了血債。這一回總得被查出那麼幾宗,再加上那些洗黑錢的經濟案子,數罪並罰,只怕有去無回。

    倒有閒心開玩笑:「估計要去找阮天明了。」

    包間內驟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薄南風一個人是有表情的,即便那笑意很淡。可是他整場下來,從一而終,沒有變過。

    話題陷入致命的禁忌中,阮天明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可離正揚和黃宇某一天回過味來,卻誰都沒有再問起過,只覺得很難過,怕問出來更難過。如今薄南風自己老話重提,他們一顆心便徹底沉入谷底,無端端的傷情起來。

    薄南風第二杯酒已經端在指腹中。

    對著仿似回不過神的兩人道:「這一杯仍舊只有那一個請求,我先乾為敬!」

    那一晚,離正揚和黃宇將那杯酒渾渾噩噩的灌下去,只道是說不出的苦澀滋味。哪裡有什麼暢飲的痛快,後來再想起,覺得那一日喝的不是酒,是杯孟婆湯。所有歷經過的人和事全都改變消失了,像是何時做過的一場春秋大夢,夢醒之後全忘記。那些年歲彷彿不曾存在過,真跟喝下孟婆湯有什麼區別?

    聚首的時間很早,所以散場的時間也不晚。

    三個人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薄南風轉首同兩人道別。

    再轉身,離正揚扣上他的肩膀,以那日同他相同的力道。整個晚上擠出來的第一個笑,很勉強。

    「放心吧,先把你自己顧及好,什麼都不用擔心,該照看的,我們會幫你照看。可是不要太久……」

    薄南風點點頭:「謝了。」

    黃宇在一個勁的抽煙,吸了半盒多,這一刻週身都是煙味,快將自己點著了。聽那兩人這樣說,扔下手中那半根。抬起頭,幾乎咬牙切齒的說:「要不我上面再找找人。」

    薄南風搖頭輕笑:「不需要了。」

    他今晚喝得有些多,不能開車,叫了代駕回去。

    那個時候江南還沒有回去,她明天開庭,整個人也要忙瘋了。

    薄南風想給她做飯,可是頭腦暈然,幾乎連站都站不穩當,躺到沙發上喘口氣,沒多久又像是睡著了。

    江南回來時家裡沒有開燈,以為薄南風不在家。按開了大燈,換好鞋子進來。才看到沙發上躺著的男子,整個身體修長,那沙發相對他來說,就有些渺小了,半條腿都撐在地下。

    而薄南風只著了件黑色襯衣,仰面躺著,聽到開門聲也醒來了。光色刺眼,不得拿手臂來擋。

    江南嗅到很大一股酒味,扔下包,脫外套的時候問他:「薄南風,你喝酒了?」

    薄南風掌心朝上覆在眼睛上,適應了一會兒光色,才拿下手臂瞇著眼睛看她。

    沒回答,伸手招喚她:「日理萬機的江律師,過來讓你老公抱一抱。」

    江南看他那樣子真是喝多了,已經耍開酒瘋了。不理會他,要直接去洗澡,一會兒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呢。明天下午開庭,哪有消遣的時間。

    走過去時,被薄南風一把撈住手腕,不等反應,已經被他硬性帶進懷裡去。毫不設防,一頭栽了下去,全身的力量都砸到了他的身上。

    薄南風連吭都沒有吭一聲,順勢將她攬緊。不理會她的掙扎反抗。

    「別動,讓老公稀罕稀罕,想你。」然後蹭著她的發頂,有些委屈的說:「這段時間我們都忙,多長時間沒讓我抱你了。」

    江南不再動,手臂纏上他的腰,埋首進他的懷裡,也讓自己喘息一會兒。

    薄南風說的沒錯,這一段時間兩人都的確太忙了,每天很晚回來,回來還有工作,飯都顧不得在家吃,要麼外面吃完,要麼叫份外賣打發。等晚上爬到床上睡時,幾乎沾床便睡了,年輕,正是覺多的時候。

    薄南風捋著她的發,問:「吃飯了嗎?」

    「吃了,知道你沒時間做飯,就吃完了回來的。」一側臉貼在他的襯衣上,問他:「跟誰一起喝的酒?」

    薄南風懶洋洋的說;「離正揚和黃宇,很長時間沒有一起喝酒了。」

    江南「嗯」了嗓,便不再說話。枕著他的胸膛覺得那個姿態剛剛好,舒服得想睡覺。

    半晌,薄南風貼在她耳畔說:「我想你。」

    江南慢半拍的「嗯」了聲:「你剛才說過了,我也想你。」

    薄南風伸手探進她的衣服裡,幾乎將她整個身體摸遍,覆在她的肚子上暖洋洋的,便不再動。

    須臾,輕輕的翻了個身,將她壓到身下去。怕壓到她,長腿曲起,撐起一段空間,只上半身與她死心踏地的交頸而臥。

    江南睜開眼睛看他,問他:「怎麼了?」覺得哪裡不對,可真是喝多了。

    薄南風沒抬頭:「沒什麼,想抱著你。明天下午開庭了是不是?」

    「嗯。」

    「能勝訴吧?晚上一起吃飯,慶祝一下怎麼樣?」

    江南對這個案子心裡沒底,畢竟當事人都不抱希望的事。

    但聽薄南風這麼說,還是說:「好啊,不過不保勝訴,一起吃一頓飯還是可以的。好長時間沒出去一起吃飯了。」

    薄南風抬起頭看她:「明天我在『景格』訂好位子等你,等官司打完了,去找我。」

    兩人說定了,江南要去洗澡準備工作了。

    薄南風將人放開,任由她去忙。

    自己不急著去洗澡,打開電視,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等江南洗完澡出來,看他連衣服都沒有換。不禁催促了一句:「怎麼還在那裡坐著,你今晚不工作?那就洗了澡早點睡吧。」

    薄南風側首:「嗯,你去忙你的吧。」

    江南只得去拿電腦工作,打開件夾看資料。

    薄南風見她工作,早已經把電視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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