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40章 我敬你,一乾二淨的黎明(1) 文 / 鏡未磨
黃宇反倒先開了口:「薄南風呢?在不在辦公室裡?」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就連江南的也是,找過幾遍都是關機。過來這裡之前刻意去家裡看過,房門緊鎖,敲了半晌確定不在。
景陽如今發生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不知道薄南風現在有什麼打算。之所以說是大事,是因為這一次對景陽集團調查的工作組組成人員裡有他的朋友。
聽說今天來景陽調查的時候,刻意打電話問起此事。確定事情沒有明面上那麼簡單,根本不是針對這一次景陽內部大股東互相撕咬,牽涉出的經濟問題。實質上根本就是衝著景陽集團和薄南風來的。
法院接到景陽集團的舉報材料,據說都是些對景陽十分不利的證據。如今公方已經組成工作組開始著手調查此事,而明面上那些說辭,不過是對時局的一種敷衍,畢竟景陽集團是個龍頭企業,牽涉太多的東西,唯怕在事情確定之前,一旦有不好的消息傳出,會帶來翻天覆地的不良影響。
那樣的缺憾和損失,不是誰人可以擔負得了的。所以一切必然要在暗中緊密進行,卻要對外界形成另外一種假象。
這樣的消息得來不易,黃宇也是花了大本錢才能聽到。但確定屬實,一點兒假不了。所以慌了神,一掛掉電話立刻聯繫薄南風,便像現在這樣,上天入地,卻無論如何連人都找不到了。
白子仙將才生起的一點兒希望再度灰飛煙滅。很是絕望地搖了搖頭:「我們薄總不在辦公室裡,我也一直在找他,之前還能聯繫上,大體情況我也跟他說了,他只說是等他回來再說。可工作組的人一直要見他,安撫不住,再打而薄總的電話卻已經關機了。」
黃宇頭疼得厲害,覺得薄南風這一回真要翻船。說不出為什麼,就是一種感覺,而這樣的感覺又很濃烈。
畢竟事情到了這種看似難以收場的地步,就連他法院的那個朋友都說,上面下達的任務,他們不過一個執行者,指定是出不上什麼力的。
凡事最怕這種層層下壓的任務,說明性質重大而且極度關注,非是得有個說法不可的。
唇角抿緊,告訴白子仙:「再打他的打話,不停的打,什麼時候聯繫上了,告訴他馬上聯繫我。」
白子仙緊著點頭:「好的,黃總。」見他轉身要走,又問:「黃總,我們薄總這回不會有什麼事吧?」
黃宇步伐一緩,盯著這個精明的女人。只是淡淡的反問:「你覺得呢?」
她跟著薄南風共事那麼多年,薄南風做過什麼,只怕沒人比她這個貼身秘書更清楚。即便薄南風做事謹慎,什麼都不說,有些事也會不可避免的經過她那一環節。何況是白子仙這麼聰明的女人,一看她眼中逐漸暗淡下去的瞳色,就知道她心裡已經有數了。
黃宇再焦頭爛額的時候,也沒說像現在這樣。頭疼得彷彿要炸開了,坐在車裡緊緊的握著方向盤,想發動引擎,卻發現手臂像在微微顫抖,竟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喉嚨裡哽著一腔情緒,真他媽的憋悶到極至!
有一種感覺太喪氣,是男人最忌諱的東西,總像跟沒落和死亡扯上關係……忽然想到阮天明……之前從不覺得那小子是回不來了,信了薄南風的話,他在異地過安穩幸福的日子,樂不思蜀,所以短時間內又怎麼會想著回來?
今天不知道怎麼,就覺得阮天明是永遠回不來了。然後懼怕起什麼,無端端的擔心起薄南風來。就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阮天明是走上了一條路,然後走遠了,所以回不來了。而薄南風似乎也要走上去……
黃宇爆了口粗話:「真他媽的邪了……」雙手狠狠的砸到方向盤上,喇叭持續不停的響起來,那麼突兀又劇烈,竟然連他自己都嚇得狠狠打了一個顫。
緊接著手邊的電話又響,世界頓時嘈雜不已。
是離正揚的電話。
黃宇遲緩的接起來,再啟音也像是受了驚嚇。
「喂,正揚……」
離正揚只是看到了電話上的未接電話的短信提示,所以給他回了過來。
「之前在開會,你打電話有事?」
黃宇喉結動了動:「南風好像出事了……」
那端沉默須臾,再啟音,只道:「在哪兒呢?我過去找你。」
轉眼就要入冬了,本該一天冷過一天,可這兩天天氣卻是奇好。萬里無雲,陽光明媚的。最是出行的好日子,放眼望去,滿眼滿心的開闊。
薄南風的車開得並不快,照往常還慢了許多,給她足夠的時間看路兩側的風景。
江南很久沒有出來玩了,工作很忙,即便閒下來了,這一段時間煩雜的事也總是應接不暇的。而且覺得和薄南風在一起之後,太多的好心情,便不想著出來放鬆心情這一回事。沒想到兩人一起出來,還是別有一番滋味。
其實快樂和幸福也有很多種,在江南看來,這就是與眾不同的一種。
笑嘻嘻的側首看他:「我們兩個這是第一次一起出來呢,我才想起來,以前從來沒有過。」
薄南風閒散地打著方向盤,淡淡的笑著。這麼一想,兩人似乎沒有認識很久,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很長,可他卻下意識的覺得,已經很久了。
「別說,還真是。」時而有車迎面駛過,轉首看一眼路況,再看她,飄飄的說;「所以這一次就想無論如何要帶你出來,陪你看星星,只是時間太短了,不能陪你做更多想做的事。如果人不需要生活和工作的話,真不想回去,帶你去天涯海角,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江南也不想回去,倒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情。只是覺得還沒有玩夠,跟他在外面單獨一起的時間也不夠長。
若說起想做的,就是等下第一場學的時候,跟他一起去海邊看落雪的樣子。
傾身湊上來,攀住他的胳膊;「你公司不是還有事急等著你回去麼,這次沒時間,那就等下一第場雪的時候,那時候我們把身邊的事情都推了,過來好好的玩幾天,你說怎麼樣?」
薄南風眸子垂下,半晌,若有所思看著她,淡淡的笑起來:「好啊。」
半晌,又問她:「這次玩得開不開心?」
江南揚首望著湛藍的天空,白雲像棉花糖一樣。笑了聲:「簡直開心死了。」
下了高速,馬上就要進到s城的區域內了。連景致都熟悉起來,以前為了工作,還往這邊跑過許多次。
江南翻包的時候才想起來,早上接過宋林愛的電話,睡意濃重,怕被再次吵醒順手就把手機關了,竟到現在都忘記打開。
伸手去按開機鍵,纖細的指尖輕輕的按。
薄南風垂下眸子盯著她的這一舉動,就如同那一下是按在他的心口上,長時間用力的按。可那不是機器是肌理,所以不會沒有感觸,只是說不清是種什麼感覺,又僵又麻的,還有隱隱說不出的疼意。
在手機的屏幕就要亮起的前一秒,從她手中奪過來。
「別開機了,我們今天不回去了,多玩一天不回去又不會死。」
說話間已經打著方向盤開始掉頭,神情異常嚴肅,就像極度厭學的不良少年。被家長或者老師逼迫著回去上課,由心生起逆反心理,一心想對著幹,便做出這種叛逆的事來。
江南盯著他過份認真的模樣,只覺得莫名其妙又十分好笑。
就連打著方向盤的手臂都非常用力,本來黑色襯衣的袖口便挽到胳膊肘處,這會兒連均勻小手臂上的青筋都若隱若現。
車子已經轉了頭,又同熟悉的城市背道而馳。
角度轉換的緣故,一束光打過來,薄南風腕表的冷光一閃,正刺入江南的眼中。
覺得刺疼了,輕輕的「啊」了聲,抬手覆上眼睛去揉。
薄南風也注意到了,把車打到路邊停下。
「怎麼了?我看看。」傾身過來,一隻手掌扣到她的後腦勺上,把人往他的面前按。另一隻手把她的手拽下來。
「怎麼了?乖,很疼?你別揉,我幫你吹吹。」
光能有多鋒利,不過就是一個寸勁,毫無設防,就像是輕輕的劃了那麼一下。
其實沒事,江南手勁用大了,揉得有點兒狠,所以呈現在薄南風眼前時,眼睛微微的泛紅。
薄南風看著心疼,問她:「到底怎麼回事啊?」
江南嗡嗡的說:「沒事,剛才那道光打過來時,正好被你的手錶晃了一下。不疼,就是有點兒癢,我揉大勁了。忘記了手髒,不能搓眼睛。」說完呵呵的傻笑。
薄南風已經低頭把自己的腕表摘了下去,本來是極喜歡的事物,一下扔到前面去。
「以後不戴了。」
「你別呀,關它什麼事,我搓眼睛也不是因為……」
一句話沒說完,薄南風已經傾身吻了下來,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一隻手固定住她的腰身,一時間讓她反抗不得,只得甘心迎合。紮實深長的吻,吻得用力而決絕,像是要將人吃進肺腑中。
吻了很長時間才放開,兩個人都不能說話,頭碰頭呼呼的喘息,車廂內也只有喘氣的聲音。
許久才終於平息,仍舊額頭抵著額頭,彼此對望一眼,心照不宣的笑起來。
車子再次發動的時候,江南說:「我們兩個這樣像偷情,好像我是你從別人手裡拐來的,要私奔一樣。」
薄南風轉過頭邪笑:「你見誰是領了證再偷情這麼不怕麻煩的?」
江南倒覺得這不是麻煩,更影響的是偷情的情調。
心裡想著,嘴上便說了出來。
薄南風直接伸手過來揉她的腦袋:「江律師,你學壞了。」然後再不說話,由於午後的陽光十分濃烈,他沒有戴太陽鏡,只桃花眸子淡淡的瞇著,整個人顯得少有的緘默。
江南受不了這樣的沉默,軟棉棉的靠在椅背上,只怕沒一會兒就要睡著了。
靜心之下覺得自己很誇張,實在太孩子氣了。竟然跟著他一起折騰,他說不回去了,調頭就走,她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就這麼心甘情願的被帶出來了。
想起宋林愛下午還找她有事說,再去摸索包裡的電話。喃喃:「不行,我得給宋林愛打個電話,忘記這回事了,她說有急事要跟我說的。這樣一來又回不去了……」
薄南風側首看過來,告訴她:「別開機了,我也不開,我們就關這一天。宋林愛能有什麼事,再急也不差這一天半天。」嘴角動了動,連聲音都放平,因是天生的磁性嗓音,所以認真說起話來很俱說服力:「我們兩個都關一天的機,直到明天回去之前誰也不開。就當是玩一個遊戲,看誰堅持到最後,你敢不敢玩?」
江南的戰鬥情緒被激發,將電話收入掌中,頜首反問:「我有什麼不敢的?我再忙也沒有你薄總裁日理萬機,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啊。」
她說的是實話,手上的官司結了,短時間內沒打算再接,整個人就閒下來了。而且薄南風說的有道理,宋林愛一天天的能有什麼大事,猜想又是愛情的路上出現坎坷,想找她吐糟一下。
而在這件事上並不是非她不可,如果她不回去,宋林愛一定就去找孫青了。總之憋不壞她,江南便是這麼以為。所以電話放進包裡,收起得簡直心安理得。堂堂景陽總裁都不怕耽誤了正事,她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