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21章 好好做人(1) 文 / 鏡未磨
離正揚慢條斯理:「原來是這樣。行,你去工作吧。」
下班之前,白子仙真將資料給她傳過來了。
去打個水的空,再端著杯子回來,一眼看到電腦屏幕上的新郵件提示。
打開來,粗略地描了一眼,很詳盡。薄南風推測的一點兒沒錯,張揚養父母都是高學歷,而且是安家落戶的s城人,以他們的家庭背景和所受到的教育程度看,的確不像是那種愚昧到會明目張膽做違法行為的人。
再往下,就是十幾年前他們領養張揚的詳細經過。資料顯示,的確是在孤兒院領養的,異地的孤兒院,而且是辦過領養手續的,這樣一看,可算齊備。
江南心潮澎湃,到底被薄南風給估算準了。而且件件稱心如意。
如此一來,只要張揚養父母不涉及違法,張揚和王長髮的親子鑒定就可以做了,只要不讓張揚知道,一切暗中進行,對他的家庭將沒有任何影響。
真是個萬全之策,比那個由綁架罪向非法拘禁罪的過度還要好上許多,由此一來,王長髮將不是罪輕的問題了,做得好可以無罪釋放。
盤算著擇日再去看守所把這個決定跟王長髮說一下,如果沒有問題,便可以從張揚養父母那裡著手深入了。
手邊的電話響起來。
薄南風打來的,問她:「我已經到你樓下了,不是去赴宋林愛的宴請,要出發了吧?」
江南抬眸看時間,同事們都已經陸續下班了,一邊關電腦一邊說:「等一等,馬上下樓。」
夕陽西下,倦鳥歸巢的時候,天際是如火如荼的殘陽,所有絢麗奪目的光彩都反射到薄南風的身上去,將頭髮,臉頰,甚至桃花眸子都打成淡淡的嫣紅,綺麗得畫卷一般。
江南心情好,看到這樣唯美的畫面更加笑得合不攏嘴。三番兩次的在心裡說,她江南運氣好,讓她給撿到寶了。
薄南風瞇著眸子看她,又是那副賊兮兮的樣子。
「傻笑什麼呢?可不是一個官司把你折騰得神精出問題了?」
江南仍舊笑嘻嘻:「自打我神精出了問題,我感覺整個人都精神多了。」
薄南風邪氣的一扯嘴角,似笑非笑:「還真是傻媳婦。」
江南看了一下,沒見他的車。
「你怎麼過來的?」
薄南風懶洋洋的說:「司機開車送我過來的,坐你的車,一人開一輛不方便。」
江南點點頭:「也好。」把車鑰匙扔給他,主動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告訴他:「你開車吧。」
薄南風上來了,問她:「你瞧著我長得特別像司機?」
江南聞聲,轉過頭認真的瞧了一眼,覺得不夠,直接將那張俊顏捧在手掌心中,反覆看過。放開來說:「你長得十分多樣化,司機,保姆,清潔工,廚師什麼的,都很像。」
薄南風淡淡的飄了她一眼:「你長得像大爺。」
「我是女的。」
「那像祖宗。」發動引擎,又補了一句:「像女祖宗。」
路上聊起今天工作的事,江南轉首看過來:「白子仙把資料給我發過去了,你回頭替我謝謝她。」
「嗯。」
江南興致勃勃的:「真被你給猜中了,張揚的養父母和他之間有合法的收養關係,不是在人販子那裡買來的。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多了。」沒了什麼忌憚和隱晦,江南一時間摩拳擦掌,激動不已。
薄南風眼中帶笑,寵溺地看她。
半晌,淡淡的說:「幼稚。這有什麼出人意料的,一想就知道是那樣的結果。」
江南也是經他提醒之後,後知後覺,覺得就該是那樣。畢竟販賣人口不像普通的商品買賣那樣簡單,各大市場只要設個攤位,看上了便能交易。這種事情一般鄉下居多,那些普法意識不健全的地方最易出現這種人口買賣的事。像李揚養父母那種高級的知識份子的確不至於。
一開始江南一心只專注王長髮了,顧此失彼,原告一方完全沒花心思去顧及。只理所應當的以為李揚當年被拐賣,他的養父母也是其中違法亂紀的一份子。便沒想過其間或許還有其他出入,畢竟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有怎樣的變數誰也說不準。
所以對薄南風的料事如神心服口服,小小年紀想事情卻如此周到,幾乎每一個細小環節都逃不過他的眼,果然是銖毫必計的商人。
薄南風閒散地打著方向盤問她:「打算什麼時候去找張揚的養父母談?用不用我陪你一起去?」
他這樣可真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江南笑笑:「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已經給我指明道路了,再拉著你,真顯得我一無事處了。找張揚養父母那事,得先去看守所看過王長髮再說。如果他連這個都不同意,即便是他的辯護律師也不好擅自主張這麼做的。」
薄南風相信江南做起事來也是穩打穩算的主,既然餘下的事她應付得來,他便不插手了。
「嗯,有什麼地方進行不下去了,回頭跟我說。」
江南覺得他這一句話像偎貼心口的良藥,什麼後顧之憂都沒有了。覺得他無所不能,就算有天大的難處,也沒什麼怕了。
半晌,薄南風想起什麼,又問她:「之前有沒有人找過你,談買房子的事?」
江南「嗯」了聲:「有啊,你回京那幾天,有買主要看房子。我帶他們去看過了,不過我覺得他們出的錢不是很公道,就沒鬆口。放著吧,反正又不急著出手,我去仔細看過了,把當前的房價也分析了一遍,覺得再多要個幾十萬完全沒有問題。」
薄南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誰說我老婆傻,精著呢。」
江南咂咂舌:「除了你薄南風,誰會天天罵我傻,薄南風,我就是被你給罵傻的。遇到你之前我可不主樣。」
薄南風哼笑:「不是你不這樣,是你那圈子裡的人都這樣,相比而言,就突顯出你是個人精了。」
江南憤憤平平的瞪緊他:「就你們那個圈子裡的人好,個個腹黑又狡詐的。」數算起來哪個不這樣,離正揚還是黃宇……繼而想到阮天明,心裡頓時很不是個滋味。下意識扭頭去看薄南風,心中百味陳雜。
自那天他從京城回來,渾渾噩噩睡過那一覺之後,就全當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別人提及阮天明的時候,也是一臉坦然,甚至連笑容都恍惚欲醉,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從不說阮天明已經不在了,只是再不會回來。
江南真像刨開薄南風的心看一看,看他的內心是如何的焦灼疼痛,以至於要將那真實的一幕當成黃粱一夢,摒棄在睡夢的盡頭,寧願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甘願騙自己一輩子?
想到阮天明的時候,江南有的時候會下意識想起林樂。林樂那樣不堪,三番兩次的背棄她,可是割捨掉的時候,曾有幾個瞬間還是疼到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薄情寡義尚且如此,薄南風是怎麼緬懷阮天明的?他們兄弟情深,甘願為彼此兩肋插刀,是她們遠遠比不得的。失去阮天明,同在薄南風的心口上插刀子有什麼區別?
車內一時很安靜,江南撐著頭靜靜看車窗外渡了濛濛夜色的街景滑閃而過。秋天要過去了,冬天即將到來,竟連夜色都迫不及待的提前上演。
最黑暗寒冷的一個季節,一年中仿似最難耐的時節。
只當事人跟沒事人一樣,轉過下個路口,薄南風仍用那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價錢差不多就賣了吧,也不差那幾十萬,省心。」
江南壓抑一腔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宛若平常。
「薄大總裁多麼了不起,幾十萬都能當芝麻甩。我一年拚死拚活,工資才多少啊?幾十萬塊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薄南風動了動嘴角:「所以不是跟你說了,不讓你工作,我養你。」
江南不屑一顧的樣子:「不要,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獨立的事業,否則就會受制於人。」
薄南風眼風飄飄的掃過來,很中正的說:「我怎麼發現,我們男人不論有沒有獨立的事業,都要受制於人。還是就我薄南風是這樣?」誰不知道他薄南風在道上是太子爺,在業界是集團總裁。回到家就長著一副家政服務的臉,沒節操,沒下限地受制於人。
約定的地點據江南事務所的位置偏遠一些,等兩人抵達時,所有人都已經到了。
孫青帶著方青山一起過來的,也是兩人和好之後第一次攜手參加朋友的宴請。
薄南風和方青山第一次見面。等薄南風和江南一進來,孫青便給方青山介紹。
「這是江南的老公,薄南風。」
沒說他景陽集團總裁的身份,只怕說出來會秒殺了方青山。這裡在坐的男士除了方青山,哪個不是事業有成的權貴?
鍾慶豐顯然也是認識薄南風的,即便年長許多,見到之後仍是恭敬體面的站起身,同他握手。
「薄總,你好,沒想到在這裡碰到。」看了一眼江南,意味別樣的笑笑:「原來這位就是薄總的夫人,幸會。」之前見過面,蕙質蘭心的女人,倒像是幾個人中最理智的一個。
薄南風同他握過手,直接避過生意場上的事不談。只說:「鍾總,幸會,她們幾個是多年的好朋友。」
江南也跟鍾慶豐打過招呼,含笑望向宋林愛。來之前就想著有好事,沒想到還真的成了。否則不會兩個人一同出席請大傢伙吃這頓飯,估計是要在今天宣佈好消息了。
幾個女人在桌上眉來眼去,是慣常的交流方式。
江南伸手去拿桌上的辣料。
被薄南風一伸手擋住,行雲流水的說:「你最近上火,不能吃辣的。」
江南瞪了他一眼,還是乖乖的放棄,轉首去拿其他的東西吃。
薄南風把剝好的蝦子放到她的盤子裡,順帶收走她盤子裡的魚肉,拿過去挑刺。默契到自己全然不自知,平時就養成的習慣,在哪裡都順理成章。在外人看來,卻是讓人異常羨慕。
宋林愛忍不住說話了,是對著薄南風說的:「南風,你都把江南給慣壞了。江南這樣的,就得嫁個一無事處的男人,否則她的自理能力更退化。我看你就太全面了,娶了江南白瞎你這個人了。」
孫青嚥下一口菜抬起頭,不苟同宋林愛的話。
「什麼呀,江南那點兒自理能力還用得著退化麼?本來就沒有,根本沒什麼東西可退麼。」
飯桌上「嘩啦」一聲笑開了。
江南面對友人的調侃毫不色變,而是泰然自若地直接看向鍾慶豐:「你看宋林愛她多主張自力更生,你別看她長得漂亮,就以為她是嬌小姐,絕對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打得過流氓,捏得死小強的美少女戰士,你以後可千萬別慣她。」
這一句話說得恰到好處,剎時間將話題扯到今天的主題上。本來飯桌上除了幾個女眷,幾個男士就一直很少說話。沒什麼交集可言,就算薄南風和鍾慶豐很有商業經念,這個場合卻不合適。而且薄南風也說了,他和鍾慶豐只是彼此知道,卻沒有真正的合作過。
原本今天這樣的場合,兩個人的事就該由宋林愛來說,可宋林愛緊張,不知道要怎麼順勢說出來,就一直憋著沒開口。
經江南這麼一說,瞬間將矛頭指對到鍾慶豐和宋林愛的身上。不用他們自己說,順坡下驢,好事也就全都敗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