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14章 相見恨晚(3) 文 / 鏡未磨
江南從看守所裡出來,還一直悔不當初。太魯莽也太草率了,輕而易舉的就想要放棄這麼一個偉大的爸爸。如果不去讀懂他,就會以為那是個愚昧的男人,沒人會伸手想要幫他一把。其實他什麼錯都沒有,只可憐這天下的父母心。
回到事務所的時候仍舊悶悶不樂。
進門碰到許濤,打量她的神色,問起來:「怎麼了?不是去看守所了,會見不順利?」
江南勉強笑一笑:「不是,很成功,幾天來成果最豐的一天。」看他的架勢是又打算出門,發現他這幾天很忙,就問:「這幾天看你的事情格外多啊。」
許濤已經有段時間沒接案子了,的確忙,景陽公司那麼大的一個財團,平時事情就不少,偏趕上這段時間略起風波,壓到法務部頭上的事情也就跟著多了起來。
即便江南跟薄南風是一家人,可有些保密義務還是不好違背。
就說:「景陽這段時間事情不少,都加班加點的忙活呢。」辦公室裡沒有別人,才敢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你家薄總不忙麼?」
江南很少過問薄南風工作的事,他什麼事都很有分寸,不用別人問及。而且商業場上的事江南也不懂,兩人在一起很少談他的工作。而薄南風大部分時間都懶洋洋的,從來看不出怎麼忙活。不過今天是去公司了,本來一大早就穿戴妥當準備出門,被她的官司絆住了腳。
「他還行,一般都那樣。」
許濤急著出門,沒說兩句匆匆的走人了。
江南回到辦公桌前,把u盤中的檔拷貝到電腦上。細細看王長髮和張揚的那段對話。
薄南風標識得很詳細,一些覺得是重點的地方,連幾分幾秒都標得很清楚,尾部打了一個括號說明。
江南直接點到那裡聽,對照著字記錄就不難聽懂了,隱隱能夠辨識說話人的語氣。難怪王長髮會心灰意冷,張揚不認他的態度很堅決,一口認定他是壞人,在離間他的家庭,圖謀不軌。那語氣中的憎惡和仇視估計要像刀子紮在王長髮的心口上。
如今的孩子都有極強的防備意識,平時家長便會時不時的提點教導,不要跟陌生人說話,或者不能吃陌生人給的食物等等。
真有這種事情發生了,孩子依著自己所受的教育,也會表現得極度排斥。而那又是個倔強的孩子,王長髮的話很難被他聽到耳朵裡去。
江南問過王長髮了,既然要把人帶走,又怎麼讓他給跑了?
王長髮也說那孩子的心眼不少,騙他說什麼都信了,願意跟他回去。等王長髮一放鬆警惕,他卻毫不猶豫的逃跑了。並直接去了公安局,可見對於王長髮的說辭,張揚一點兒都沒有信。
成了千真萬確的漫漫尋子路,尋來尋去,卻只能這樣的無望。
換作任何一個人心都該冷了,而王長髮也因此痛定思痛想要放手,索性讓孩子去幸福,就心甘情願的把自己搭進去。
江南不能說他傻,為了自己的孩子做再傻再癡的事那都不是錯,只是心口那裡壓著什麼,悶悶的。
薄南風處理完手頭上的一些事,看了眼時間給江南打電話,問她事情的進展情況。
江南直言不諱:「薄大總裁料事如神,真是佩服得心服口服。」
薄南風緩緩笑了聲:「少貧嘴。」又問:「打算怎麼辦?幫他,還是就此放手?」
如果依循當事人的意思,是不需要她辯護了。反正王長髮不打算再掙扎,就想事情這麼塵埃落定,希望這次的事件在張揚的生命是僅是一出鬧劇,鬧過了就一了百了了。
可江南不死心:「你說王長髮本來就沒有犯法,就為了成全自己孩子的幸福,便承受這種子虛烏有的罪名,是不是太虧了?」
而且綁架罪是重罪啊,不是進去呆個一兩日就能了事的。
薄南風好整以暇:「江大律師打算怎麼辦?」
江南不是個大腦一片空白的女人,瞭解了這些事自然是想出手幫王長髮一把的,這樣幹幹的認罪太可惜。就想求個萬全之策,思來想去,也倒想出個法子,就說給薄南風聽。
「非法拘禁罪照綁架罪輕許多,我想著要不要替王長髮上門去求求被害者張揚的家屬,讓他們變一變之前提供的供詞,就說王長髮沒有任何索要財務的行為,其實王長髮本來也沒想向他們要什麼,只是在談話中說了句他要討回來,想討的是什麼?不就張揚這一個人麼,卻被人誤解成索要財物。如果他們肯變一下這個供詞,這樣一來,到了法庭上我倒可以極力為他變白,把綁架罪說成非法拘禁,量刑上會輕很多。你覺得怎麼樣?」
這是江南思來想去,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薄南風漫不經心的靠在椅背上,一副斜睨天下的尊者模樣。聽完江南的話,有一下沒一下的曲指叩了兩下桌面,半晌,慢條斯理:「聽起來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不過薄總裁有更好的辦法,要不要聽?」
江南就知道薄南風鬼主意多,可還有比這更好的法子,她不太信。若想依著王長髮的意思去辦,認罪是一定的,否則就不能毫無瑕疵的把這一頁翻過去。唯一的活口就是在量刑上下功夫。而關於這一個端口江南思及的已經很透徹了,沒比這更好的法子。畢竟其他的罪行跟綁架罪很難沾邊。
而實質上,就光是這一點也不一定成事,還得上被害者的家門上求求看,但為了王長髮那樣的一個父親,江南願意那麼幹。
半信半疑:「薄總裁,你不會是在消遣我?」
薄南風飄飄的笑著:「我薄南風誰都消遣,就是不消遣自己的媳婦。聽不聽吧?不聽算了,我還有事。」
江南受他挾制,哇哇的叫起來:「別掛呀,薄南風,我聽,我聽。」
薄南風倒變得好說話起來,懶洋洋:「沒問題啊,晚上想著怎麼討我歡心,我一高興,傾囊相授,保不準連我自己也送給你。」
江南對著電話罵起來:「薄南風,你無恥無下限。」
薄南風無賴起來也是很要命的。
告訴她:「不是說了麼,我哪一天要是不無恥了,就只剩下下流了。」
不跟她多說,辦公室的大門已經被人叩響。知道是白子仙來向他報告工作,也正在等她。就說:「乖啊,好好想想討好我的法子,回家再說。」臨了提醒她:「薄總裁再給你提供個誘君歡的消息,我給醫院打過電話了,說你休息到現在,身體算是恢復徹底了。」
江南臉紅心跳,公然罵他:「你不要臉。」
薄南風收了電話喚進,笑意尤深。
白子仙看了他一眼,把幾沓件夾抱過來。
「薄總,這是我們一年來所有的私帳,跟其他部門經手的那些不一樣,都是按著你的吩咐專門讓人統計出來的。至於之前的,明天下班之前,說是能夠交上來供你過目。」
薄南風點點頭,拿到手裡一頁一頁的翻,很詳細,他著重強調的幾個重點都粒粒在目。
很滿意:「做的不錯,之前的也這樣整理,一定要把那些數據細化。整理好之後把錢打到他們的帳號裡潛散。還有法務部和其他部門的,這段時間不要讓他們閒著,多派發些任務下去,怎麼熱火朝天怎麼弄。等這邊的事完了之前,不要讓公司雞飛狗跳的氛圍停下來,什麼時候我們私下的事做完了,再恢復他們的正常工作秩序。」
想了一下,又補充:「不是有大股東一直不安份,通知下去,撤銷我之前的內部監控,讓他們放手幹。只把公司的業績報表和財務報告每天拿來給我看,還有股市變動,每一天的我都要。」
白子仙面面俱到的記在腦子裡,知道這些都是重機密的東西,只會默默的記在心裡。也感覺出最近公司的氛圍緊張,前段時間薄南風在異地,就每日通電話或者視頻吩咐她著手去辦哪些事。白子仙給他打工,從來都是盡心盡力,不該問的一句也不會多問。
薄南風也就是看中了白子仙的這一點,所以一直重用她。但也不是毫無防備,便是他做事從來不說理由。連人多問一句也不允,素來這樣的雲裡霧裡。
處理完公司的事情,時間還早。到吃中午飯的時間了,就給離正揚和黃宇打電話。
問:「要不要一起吃中飯。」
黃宇每日都是消遣,換著地方和法子的遊戲人間,由其對女人敬而遠之了,閒暇時間一下多起來,巴不得有人勾搭,人多才熱鬧。一聽薄南風回來了,興高采烈:「一起吃飯好啊,帶不帶夫人?」
薄南風一句話頂回去:「你有夫人可帶?」
「我是沒有,你薄南風不是有麼。帶上女王一起呀,幾個大老爺們有什麼意思。好幾天沒見女王了,怪想她。」
薄南風不拽他,關於黃宇對江南的熱切,無論是不是想入非非,薄南風心裡永遠不是個滋味。
「你找死!黃宇,你能別有事沒事的對著我薄南風的女人垂涎三尺麼?」
黃宇哇哇的喊起冤枉:「太子爺,我和女王很純潔的啊。你即便信不過我,也絕不能玷污了女王的清白……」
薄南風「啪」一聲扣了電話,又給離正揚打過去。
三個人一拍即合,吃飯的地點自然得清幽,就直接去了離正揚的飯店。
掰著指頭一數,果然有段時間沒見了。
黃宇打量薄南風,人好像是瘦了,頭髮又才修剪過,很清爽,而且是過份的清爽,直視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像在嗖嗖的冒著冷風。黃宇下起識皺起眉頭,一心要想一個貼切的詞彙來形容修飾,想到了,一拍手,呼出來:「對,仙風道骨的。」
離正揚飄飄的看過來,一臉嫌棄:「你抽什麼瘋?」
黃宇漫不經心的抿壓一口茶水,示意離正揚望向薄南風。
「你瞧人家多會長,這一年一年的反倒更年輕了。你說男人長成南風這樣子有什麼意思啊,也不知道女王會不會沒有安全感。」黃宇一撇嘴,好替江南委屈。
離正揚倒是真看了一眼,薄南風本來年紀就不大,生得白白嫩嫩的,稍一瘦下來,眉眼間多了絲凌厲,被那些天生的桃花色一融合,反倒顯得清爽。長成這個模樣是好事,估計薄南風自己卻很鬱悶。
薄南風桃花眸子淡淡的瞇著,的確鬱悶,早上照鏡子的時候,深度厭煩自己的這張臉。由其江南迷迷糊糊的蹭過來,還沒睡得太醒,硬是擠到他的身前去,洗漱之前臉往鏡子上一趴,大驚小怪:「怎麼辦,我都長眼角紋了。」眼皮一上挑,看到薄南風那張倒霉的臉也在,苦大仇深;「你怎麼不長?憑什麼你就不長眼角紋,我卻得長?你那張臉怎麼那麼氣人呢,薄南風,你站在這裡是刻意給我添堵的是不是?」
薄南風比她更心堵,平白無故被嫌棄,他也不願意,可自然災害的事,是他說了就算的事麼?
黃宇這話雖不好聽,卻說進他的心坎裡。
「有什麼辦法能讓人看起來滄桑?」
黃宇裝模作樣的:「千帆過盡啊,經歷的多了,人自然也就滄桑了。不過你要是找女人,我可不會替你摭著掩著,女王那邊我第一個打小報告,否則我太不是人了……」
服務生已經開始上菜。
黃宇正了一下衣襟,看了一眼沒理會,仍舊一副煽動蠱惑的無恥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