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09章 想不想我(1) 文 / 鏡未磨
一直開到樓下,江南把人叫醒。
「起來吧,回家睡。」
薄南風「嗯」了聲沒動彈,雙手抱著她的腿。
江南也不催他,撫著他的頭一下下的等他睡足了。
離正揚把車子打到路邊停下,愣了半晌,掏出根煙點上。之前看了別人的你儂我儂,心裡並不好受。那滋味不是羨慕,是感傷。他離正揚雖然不似黃宇,可也不缺女人,什麼樣的都能找得到,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後悔自己返回去,那一串金屬質地的鑰匙那一刻握在掌中像能燙傷他的皮膚。滋滋的疼意沿著神精末梢一路往上,直達心底。什麼都知道的事,親眼見了,卻是這樣一種感觸。
有些感覺明知不能有,越壓抑卻越是滋長肆意,離正揚自持是個鎮定的人,可如今心裡明明已經長了草,已然到了這種荒蕪的地步。
電話響起來,黃宇打來的,響了許久被他接起來。
聽他說:「在哪兒呢?來大富豪找我,有好玩的東西給你看。」
離正揚心中壓著石頭,喘息不暢,沒什麼心致,又覺得接下來自己似乎沒法心平氣和的做事。只得找事情打發時間,便說:「好,我馬上過去。」
黃宇笑嘻嘻的:「好,你快點兒啊,我等你。要是沒吃中飯,正好一起來喝一杯。」
離正揚靜坐須臾,掐滅手裡的煙,發動車子調轉方向去大富豪。
黃宇專指派了人在大富豪門口等他。一見車子開過去,馬上迎過去,有人替他去停車,經理笑著打招呼:「離總你好,我們黃總在樓上等您。」轉首把人帶上去。
黃宇大中午的空著腹就在那裡自斟自酌,心情仿似很好,看到離正揚進來,眉開眼笑:「怎麼這麼慢,快來坐,幸好精彩片段你沒錯過。」
視內光色很暗,只有幾盞地燈。離正揚下意識轉首往大屏幕上看,以為黃宇心情愜意在看什麼電影,沒想到竟還是現場直播。
黃宇翹著二郎腿,笑得無不諷刺:「你沒瞧見之前她裝得多聖女,在我面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還跑去找女王的麻煩。我說什麼來著?果然天生就是幹這行的料子,賤。」
離正揚坐下來,屏幕中的女子濃妝艷抹,眉眼間卻洋溢著笑,跟無骨的蛇一樣依偎在身側西裝革履的男子身上。說了俏皮的話,把人哄得也是眉開眼笑,時不時側身過去在她臉上小啄。也不見到半絲氣惱,倒像是天生在風塵中打滾的風流胚子。男人最無法抗拒的就是那樣的溫柔如水,也難怪黃宇要嗤之以鼻。
「之前不是說她服藥自殺了,怎麼?重生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黃宇樂呵呵的:「人非是得從鬼門關裡走一遭,才能想明白許多事情,知道自己是該幹什麼的。」
林樂端起酒,敬了男子一杯。有一隻手跟蛇一樣已經滑進她緊身的超短裙中,側了側身閃躲過,把杯子送到男子嘴邊。
「來,王總,我敬你一杯。」
男子執意不想喝:「白天喝太多的酒不好,還是你來喝吧。」
林樂勸個不停,不把人灌得五迷三道,如何欲所欲求。
「來吧,以王總有肚量,再喝幾杯也不算多。再說,今天不是說要在這裡陪我。你還想去哪裡?」
男人經不住林樂軟聲軟語的歸勸,一仰首喝下去,最後那小半口捧起林樂的臉嘴對嘴的渡給她……小小的包間內開始升溫,激情戲碼就要上演。
離正揚拿起手邊的遙控器一下關掉。
端著酒悠悠的晃了下:「沒意思。」
黃宇「絲」了聲:「你關掉幹什麼啊,好戲才開場呢。」
離正揚不屑:「切,有什麼好看的。」他今天什麼心情都沒有,整個人看上去都是低氣流。
說話冷硬,一針見血:「讓這麼一個女人壞了一鍋粥,糟蹋了這好地方。」
大富豪不是什麼色情交易場所,林樂這樣的也絕對算是頭一號,也算黃宇開天闢地給她的特權了,允許她在這裡賣。
黃宇倒不覺得有什麼。
嘻皮笑臉的:「這是我該做的,為了女王把整個大富豪都搭進去也值了。」
看出離正揚今天不在狀態,湊近幾分;「怎麼?家裡又逼你相親了?」想起皇太后那一條相親流水線,黃宇都忍不住跟著惡寒。
離正揚淡淡的:「不是。」
黃宇猜不出他是為了什麼,但瞧著他那個樣子是很不痛快。過來扯上他:「吃飯了吧?沒吃陪我去吃飯。」
離正揚拿開他的手,站起身:「不了,剛剛吃過了,我回公司。」
人才走出幾步,被黃宇叫住,包間內的大燈沒有點著,視頻被關閉之後,幾盞地燈的光顯微薄到幾乎不可見。
黃宇沒走近,就站在原地,很是正經的說;「既然難過,就快點兒放下,否則只會越發的不痛快。」
離正揚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可是,很多事不是他說了就算。由其喜歡一個人,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那是種奇異的感覺,明知不可為,耳朵眼睛都閉上,不聽不想也不看,可思念仍舊一寸寸的按壓進心裡去,拔都拔不出。
太可怕了,只能任自己疼。
想問黃宇:「你知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感覺?」話到嘴邊嚥下去,真是傻了,黃宇怎麼可能不知道,他過去的那幾年遊戲花叢,就是因為毀在這個上面。
不跟他多說,二話沒說的出了門。
黃宇盯著門板開起的那處明光,是走廊上傳來的,跟這裡大相逕庭的水月洞天。知道離正揚很難過,心裡正承受怎樣的煎熬。不用任何人跟他說,總之他就是知道。
薄南風去洗澡,江南拿著吹風機等在外面。
洗得很快,一邊擦拭頭髮一邊走出來。
江南把人拉過去;「我幫你吹吹頭髮。」又問他:「要吃點兒什麼嗎?我給你做。」
薄南風不想吃東西,頭髮也懶得吹,半幹不濕的時候就吵著可以了。要去臥室睡覺,問江南:「你要不要一起?」
江南不去事務所,可手頭還有工作做。可薄南風那個消沉的樣子讓她看著實在揪心,哄著他:「你去睡吧,我在客廳看件,要是餓了跟我說。」
這回薄南風沒有纏著她,放下毛巾去臥室睡覺。
江南抱著件夾很久不能進入狀態,早在薄南風回京的時候,她就惴惴難安,擔心是肯定的。他是刀鋒上舔血的人,有怎麼樣的凶險即便沒有經歷也想像得出。他的那個義父不是簡單人物,蘇瑞是蘇老爺子的掌上明珠,卻被薄南風一巴掌打到失聰。這些事江南不可能不顧慮,所以他不在的那幾天,心中陰雲籠罩,覺都睡不踏實。否則也不會見他回來了,百味愁腸斷,當街哭個不停。
他雖然是好好的回來了,可江南還是料定有事情發生,否則薄南風不會如此神不守舍。
實在看不下去,把手中的件夾扔到一邊去。
給江媽媽打電話,問她:「媽,家裡的雞湯還有嗎?南風回來了,沒吃什麼東西呢……」
不等江南說完,江媽媽已經說:「還有,準備了很多,本來就想著你不回來,打算晚上給你送過去的。南風要是回來了,我現在就過去?」
江南馬上說:「媽,不用你過來了,我開車過去拿好了。」
輕輕的打開臥室門看了一眼,床上薄南風睡得很安穩,半側臉沉在枕頭裡,被子一直扯到下巴處,窗外午後的陽光靜靜的打在床上,渡了他一身一臉,睡起來的樣子像個小孩子。
江南安下心,又悄悄地把門關好。拿起外套出門。
宋林愛如今在賣場不說耀武揚威,反正是沒人敢招惹她。以前那些不中聽的風言風語,打鍾慶豐有意陪她唱了一出大戲之後,再沒聽人說起過。
其實宋林愛倒不希望這樣,都是打工的,自然想跟人和睦相處。可當今的人太多得了紅眼病,見不得別人好。宋林愛是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好,在別人眼中現在的她卻好極了,估計快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一旦有了這樣的認知,想做朋友很難,她也便不再奢望。
每天本本份份的上班,本來每個月都有債務要還,還要支付房租和各種生活開支。前幾個月於群不用她拿小九的生活費。宋林愛覺得那樣不是辦法,打算從這個月開始,每月支付一部分。這樣一算計,瑣碎也成了重擔,不盡心盡力的應對,很難。
除了工作之餘,一直想找個副業幹幹,前兩天就讓孫青給介紹。
連孫青都驚訝不已:「至於這麼拼了?你也得適當緩一緩,別一下把自己逼太急了,你以前可是不工作的。」
宋林愛那一剎窩在孫青家的沙發裡,以身說教。
「所以才勸你啊,考慮清楚再說到底要不要離婚。結婚很麻煩,離婚不見得就比結婚省心。不是離了婚就大路朝前,各走一邊那麼簡單的,有很多後遺症,由其我們這種有了孩子當媽的人,考慮的事情更得多。包括以後你要怎麼樣生活,都得從頭開始重新計劃。你再好好想一想吧。」有點兒累,眼皮一沉睡著了。
這一句話卻如同釘在孫青的心裡,一直心煩不已,亂成一團麻繩。覺得想離婚的想法很堅定,現在想一想,似乎思考得並不成熟周全,至於離婚後的那些事她就一件沒想過,只以為一離婚就是和方青山沒有關係了。
前些天心煩不已的時候給江南打電話,說她想離婚,卻覺得很亂很煩燥。
江南便說她;「那是你沒考慮清楚,什麼事都沒縷出頭緒呢。等你把一切都想周全了,肯定就不會這麼煩燥了。所以想好了再提離婚的事,省著一家人都跟著折騰。」
孫青聽同班的一個女人說他們那個小區有個算卦特別准的,就想著過去算一算,看看和方青山的路到底要怎麼走才最是順從天意。
那女人說:「哪天都可以,我們休班的時候吧,到時候我帶你過去。」
今天正好休班,孫青一大早便給同事打電話摸過去了。
排隊的人不是很多,前面兩三個人,沒等多久就排上號了。
沒問別的,就問她和方青山的事。
那人張口便說:「你最近一直在生氣,心情不順啊。」
一句話爭服了孫青,覺得他說得實在准。為了方青山的事她鬱結很久了,整天都是悶悶不樂。即便開心,也僅是短暫的一剎,只要一想起她現在過的日子,就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了。
就問:「你看看我該不該跟他離婚?他以後能變好麼?」
江南從江家回來時,孫青已經在她家的樓門口等她了。
路上已經通過電話了,江南知道孫青又是來倒苦水。
叫她上樓,一邊走一邊說:「又抽什麼瘋?沒上班?」
孫青怏怏不快:「甭提了,我去找人算了一卦,連那個人都說我和方青山最好是離婚,否則就一輩子過得這麼憋屈,想幸福很難。方青山那種人想變好很難了,即便年紀大一點兒,也不會差太多。」
江南手裡捧著的保溫桶差點兒沒滑落,回頭瞪了她一眼:「孫青,你沒病吧?」想不明白的事,就去卜一卦,虧她想得出。
孫青跟著她進門,才說:「我也是沒有辦法,實在是太鬧心了。」看她手裡捧著保溫桶,想起問:「沒吃飯呢?你怎麼也沒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