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86章 文 / 月上梅梢
她正努力回憶著,忽然就見門簾一挑,接著一個冷漠的聲音道:「這兩個人都醒了。」
「醒了就醒了,兩個娘們兒,還能逃得出咱們手掌心?」那個坐在車轅上的人大概就是三哥,只見他頭也不回,趕蚊子似的揮了揮手,充分表現出對洛槿初和香草兩個戰鬥力直逼負值的廢柴的蔑視。
「六姑娘,想不到吧?咱們還能再見面,而且是以這種方式見面。」
在三哥身邊的那個男人終於回過頭來,清秀面孔上掛著怨毒陰險的笑容,那是一張洛槿初非常熟悉,卻一時間記不起來的面孔。
那人看起來是個機靈的,只看洛槿初的面色,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六姑娘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也是,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憑什麼能讓六姑娘掛懷?說起來,我還真要感謝六姑娘,不是您,我也落不到今日這個地步。」
話音剛落,就見那個三哥回過頭來,不滿的罵道:「落到這個地步怎麼了?委屈你了怎麼著?」
那人臉上的凶相立刻又換成了諂媚笑容,嘿嘿笑道:「不是不是,自然不是,能在大當家的手下做事,這是小的這輩子最榮幸的事兒了。小的說的是剛離開侯府的日子,那會兒身無分,日子真他媽的難過啊,小的連乞丐都做過。」
他說完,便又轉頭惡狠狠看向洛槿初,咬牙道:「而這一切,都是拜這娘們兒所賜,不是他教唆著少爺,小的也不可能落到這個田地。」
洛槿初的瞳孔猛然收縮,她終於想起這個容貌熟悉聲音也熟悉的男人是誰了。
說起來,那件事距離現在也不過幾個月而已,因為洛唯把十兩銀子借給了一個好賭的小廝,怕惹得芳姨娘生氣,就悄悄在門口跪著。恰好被洛槿初看到,就把這事兒告訴了秦氏,後來才弄清楚事情經過。
嚴格說起來,雖然洛槿初當時也是無比贊同秦氏命人把那個小廝攆出去,但這事兒真心和她沒多大關係,一切都是秦氏做主的,她這可真是躺著也中槍啊。
不過想到如今中槍的是自己不是秦氏,洛槿初心中倒也沒有什麼怨言,雖然對方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然而這幾年,她對秦氏早已是如同親生母親般的尊敬依戀了,這自然也是因為秦氏亦從心裡將她當做親生女兒般的對待。
「六姑娘想起來了?」
那小廝看見洛槿初的反應,心裡便明白了,他嘿嘿一聲冷笑,怨毒道:「當日不過是十兩銀子,你就調唆著少爺,又告訴了奶奶,把我趕出去。今日讓你落在我手裡,我要你們侯府出一萬兩,不,十萬兩銀子來贖你。」
「媽個巴子你做白日夢呢?」
三哥忽然給了他一巴掌,惡狠狠罵道:「就她?十萬兩銀子?你把侯府賣了能不能湊上那些錢?我可告訴你雙福,你可不能因為舊怨,就打著什麼壞主意,我知道你想讓這個女人死,可若是想獅子大開口,讓侯府付不起贖金,把我們和大當家的當成你殺人的刀,那你小子就是活膩味了。」
那叫雙福的小廝連忙點頭哈腰笑道:「三哥這話說的,向天借個膽子給我,我也不敢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兒來啊。您是不知道這女人有多厲害,小的在城裡這些天,可都打聽得清清楚楚,公主府和仁親王府兩位世子都拿這女人當寶貝呢,別說十萬兩銀子,就是二十萬兩,有那兩家幫著,這女人又是公主和小世子的救命恩人,只怕他們也能拿出來。」
三哥皺了皺眉頭,瞥向洛槿初,桀桀怪笑道:「女神醫?嘖嘖,難怪大當家的會同意你小子的決定,果然這是弄了座金山回來啊。難怪剛剛從她身上拿過來的匣子裡就有一百兩金子,這根本就是只下金蛋的母雞嘛。」
雙福連忙笑道:「可不是可不是。」話音剛落,忽見三哥面色一整,瞅著洛槿初道:「不過這模樣也就是漂亮罷了,還比不上怡花園的娘們兒,你說兩個世子都喜歡她?這不會是誑我吧?」
雙福笑道:「怎麼會是誑您呢?雖然這事兒百姓中沒什麼人議論,可我好歹也在侯府做過事,裡面也有不少認識的人,這事兒侯府中的人都知道,要不是這位六姑娘好像很不願意,聽說那位秦世子就上門提親了呢。」
「三哥,這事兒我覺得不太好。」
一直沒有說話的豆子忽然開口,他冷漠的看了一眼洛槿初,沉聲道:「三哥,如果這只是一個侯府的女孩兒,咱們做這一票賺幾個錢花花沒什麼,但若是她牽扯了這麼多勢力,這可不太好辦。一旦仁親王府和宣王府發怒,皇上再命官兵來清剿……」
不等說完,便聽那三哥大笑道:「豆子你又來了,我平時就說你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太小心謹慎了,官府又如何?這些年的清剿還少嗎?咱們佔著山頭,哪一次還讓他們好過了?到現在為什麼就不來清剿了?還不是怕了咱們?你窮擔心個什麼勁兒?」
豆子沉聲道:「不是這麼說的,之前不過是地方官府為了地方上的太平,組織的小規模圍剿,收效不大也就不了了之了。就為這個,大當家的也不敢逼那些人狗急跳牆,所以咱們從那以後做事都不能像從前般肆意妄為,就是因為大當家的害怕地方官府受不了這些騷擾,報請朝廷派大軍圍剿。如今咱們擄了這個女人,一旦惹怒了仁親王府和宣王府……」
「惹怒了又怎樣?又不是惹怒皇帝。」三哥一瞪眼,然後揮揮手道:「行了豆子,你別蠍蠍螫螫的,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你沒聽雙福說呢,一個侯府裡,勾心鬥角尚且不斷,何況宮中?而且我聽說,當皇帝的最忌諱那些叔叔伯伯,生怕他們奪了兵權篡位。那仁親王府和宣王府再厲害,難道還能讓皇上為他們調兵?」
「可是三哥,那位宣王府的世子聽說很不簡單,從前也是江湖上一個厲害角色。」
豆子一心想要說服三哥,只可惜這男人十分剛愎自用,聽他說秦鋒厲害,便撇撇嘴道:「厲害?能有多厲害?比大當家的還厲害?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黃毛小子罷了,江湖上人看在他是宣王府世子的份兒上,給幾分面子抬舉抬舉,他還真就當自己天下無敵了?就算是真厲害,如今他都回到公主府了,那些高門大院最容易磨人骨頭的,老虎也能給磨成病貓,又何足懼哉?」
到最後,這大老粗竟然拽了一句,只從他的神情,便可以看出他是有多得意了。
豆子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三哥回頭看了看太陽,直起身道:「行了,走吧,太陽下去前得上山。」說完又看了看洛槿初和香草,往手心裡吐了一口唾沫道:「該死的,這個什麼六姑娘得留著換贖金,她身邊這個小丫頭總沒事兒吧?今晚讓大當家的給開了苞,日後留在山上給兄弟們暖床也好啊。」
香草一雙眼睛驀然驚恐地瞪大,「唔唔唔」的大叫著。忽見那個豆子猛然就從車轅上站了起來,大喝一聲道:「誰?」
這一聲斷喝讓三哥和雙福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卻給了洛槿初一份希望,暗道我和香草被綁架的時候,難道被高人看見了,所以這會兒趕過來救我們嗎?
但是很快的,她就把這個想法打消了。很簡單,如果真的是有高手綴在後面救她們,那此人怕是早就挺身而出了,總不會一路跟到匪窩再出來救人吧?
不過……若是他要探查落腳點呢?知道自己和香草被綁到了什麼地方,然後通知家人,這樣似乎也說得過去。
一念及此,洛槿初心裡又升起希望,此時豆子已經飛身而出,他在三人當中,地位雖然沒有那個三哥高,但武功卻是最高強的,身子在四周搜尋了一圈,卻是什麼都沒發現。
忽聽有一聲異響,豆子正要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撲過去,就見一隻野貓叼著只山鼠從草叢裡走出來,它似乎對面前的人類很是警惕,瞪著一雙圓眼睛,弓著身子慢慢退到不遠處一片小樹林裡。
「豆子,你就是這樣,那句話怎麼說來的?驚什麼鳥?」三哥遠遠喊了一句,雙福連忙湊上前諂媚道:「三哥,是驚弓之鳥。」
「啊對,就是個驚弓之鳥,這都快到山上了,你還怕個屁啊。」三哥罵罵咧咧的說完,見豆子回到了車上,他便對雙福道:「行了,快趕車。」
等到馬車轆轆離去後,從一棵大樹下的茂密草叢中幽靈般鑽出一個人,看著視線中逐漸遠去的馬車,他回身在大樹上插了一把飛刀,接著深深吸一口氣,提氣縱身,幾個起落便悄悄綴在了馬車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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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鋒洛唯宮羽等人跟著劉來子來到洛槿初出事的巷子,聽對方說當時兩個乞丐就是躺在這巷口,六姑娘和香草過來後,旋即就被打暈,接著這兩人抱著她們就從對面那個出口坐馬車走了,自己反應過來時,已經是追之不及。
洛唯和宮羽正要散開人手尋找線索,忽然就聽秦鋒冷不防的問道:「劉來子是吧?我問你,當時六姑娘和香草是坐在車裡的,她們怎麼就看見對面巷子裡有人的?」
宮羽和洛唯都愣了一下,目光旋即就落在了那個劉來子的臉上。
就見劉來子身子似是抖了一下,強笑道:「這個……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只在前面趕車,想來,是姑娘想要透透氣……」
「你胡說。」
秦鋒微微抬頭,目光如同刀子一般鋒利的盯著他:「今天天氣格外寒冷,馬車裡本就不暖和,你們姑娘必定是捧著手爐,本來就不太方便掀車簾子,何況這條路她走過多少次,下午又沒有多少熱鬧可看,她怎麼倒會掀簾子讓寒風灌進來?」
劉來子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哭喪著臉道:「這個……秦世子,小的委實不知姑娘是怎麼就看見那兩個人了啊。」
「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秦鋒的聲音像是從冰裡剛剛撈出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根本就是你告訴六姑娘,巷子裡有倒臥的人,對不對?」
劉來子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慌亂搖手道:「不……奴才……不……」
宮羽和洛唯這個時候也看出不對勁兒來了。洛唯急切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快從實招來,不然決不饒你。」說完就急得要上前揪劉來子的衣領子。
宮羽連忙攔住洛唯,面上掛了和藹笑容,對秦鋒和洛唯道:「兩位兄台莫要著急動氣,六妹妹突然間出了這樣的事兒,劉來子驚慌失措也是有的。」
說完他溫和看著劉來子,微笑道:「你別怕,我知道,這次的事兒很大,你大概也是怕被牽連。其實看見倒臥在巷子裡的人,這又有什麼?和姑娘說一句也是正常,你畢竟知道六妹妹是會醫術的嘛。你好好說,世子和我不會不講道理,你沒有錯,我們不會冤枉你。但你若是隱瞞,導致這件事兒有什麼重要線索給漏掉了,到那時,就算我想幫你說話,只怕三舅舅也容不得你,到時候把你剝皮拆骨,那滋味兒可不好受啊。」
劉來子讓他們幾個人這剛柔並濟恩威並施的手段弄得心都亂了,他原本就心虛,此時聽見宮羽的話,就宛如看到了一道曙光,暗道表少爺說得對,就算我說是我看到的,告訴了姑娘,又有什麼呢?我只是負責通知了姑娘,又沒要姑娘下車救治。
想到此處,便把心一橫,垂頭到:「是……是奴才看見了巷子裡那個倒著的老頭兒,所以……所以就和姑娘說了,姑娘就下車趕過去了,誰能想到……誰能想到竟然能出這樣的事?」
秦鋒和宮羽洛唯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之色,秦鋒當即就上前一步,大聲道:「好你個奸狡之徒,還不趕緊給我從實招來,究竟是誰讓你做的這件事?你是被人蒙蔽了,還是參與到這次綁架中?敢不說,爺有的是招數對付你。」
劉來子面色劇變,連忙退後頻頻搖手道:「世子爺,世子爺我冤枉啊,我沒幹過這樣的事兒……」不等說完,忽見秦鋒身影一晃,接著他就覺著腕子被對方拿住了,一股刺入骨髓的痛瀰漫開來,而秦鋒身邊的小廝也立刻撲上來摀住了他的嘴,讓他連慘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過他馬上就知道,原來這種痛還不是最厲害的,隨著「嘎崩」一聲脆響,等劉來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一根手指已經斷成了兩截,那截斷指上還在汩汩的冒著血。
半下午的時候,街道上行人本就稀少,這一切又是發生在隱秘的小巷中所以無人看見。
劉來子終於受不住疼,嗚嗚嗚的直點頭,待小廝一放手,他便淒惶低聲道:「我招,我招,世子爺,是我,是我收了雙福兩串錢,但我對這件事毫不知情啊,他只說有兩個朋友想看看病,求我……」
「夠了。」
秦鋒一揮手,立刻上來兩個小廝將劉來子拖下去綁起。
宮羽佩服的看著秦鋒,小聲道:「世子是怎麼想到這劉來子有問題的?」
秦鋒苦笑道:「我也是出來後忽然想起,這天寒地凍,是誰看見巷子裡倒臥的人?肯定不會是馬車裡的六姑娘和香草,那就只能是外面的車伕了。但是車伕趕車,必然是在街道另一邊,這樣遠的距離,馬車又是匆匆而過,他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麼?更何況,乞丐縮在巷中也是很正常的事,他到底憑什麼就在匆匆而過的那一瞥間斷定對方是病人?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有些懷疑,一問之下,果然就見他言辭閃爍眼神也不對,不過也幸虧宮兄你出來唱了個白臉,不然我情急之下,這廝若是一害怕,咬緊牙關不肯說,我們也沒辦法。」
宮羽憤怒道:「誰能想到竟是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看回去不剝了他的皮。」說完他忽然發覺洛唯半天沒說話,不由得疑惑看向對方,卻見洛唯面色慘白,整個人望著前方,眼神卻似乎飄忽來去,恰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忽見洛唯向前走了兩步,卻讓石頭絆的踉蹌了一下,宮羽連忙扶住他,不解道:「表哥,你怎麼了?」
「剛剛他說的小廝,那個叫雙福的小廝,他……他從前是我身邊的小廝,後來因為好賭,借了我十兩銀子,被奶奶趕了出去……」洛唯的魂兒似乎都飄在空中,恍惚說著,然後他忽然抱住了腦袋,痛苦道:「是我害了妹妹,是我害了六妹妹。」
「表哥莫要這樣說,這事兒和你有什麼關係?都是那個惡奴可惡,更何況,這世上叫雙福的人也多,也不一定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廝……」宮羽連忙寬慰,不等說完,就聽洛唯嘶聲叫道:「是那個混賬東西,我知道,就是那個混帳東西,一定是他心裡存了對六妹妹的怨恨,一定是這樣。」
「不管是怎麼樣,現在先找出救六姑娘的線索再說。」
秦鋒對洛唯沉聲道,這句話果然好用,洛唯從恍惚狀態中回神,呆呆想了一會兒,忽然一點頭道:「沒錯,這禍事的源頭是我,等六妹妹回來,讓她打我罵我都成。但是現在當務之急,要趕緊找到線索,把她從那些綁匪的手中救出來。」
於是秦鋒和洛唯宮羽以及十幾個小廝隨從都散開來,在四周企圖尋找到一些對他們有用的線索。
「我覺得,這裡留下的線索可能不會多,而世子派出去找五城兵馬司和各路人馬的人手恐怕也要有消息回來了,如今我們已經知道兇手是表哥之前的小廝,只要動用足夠的人手,哪怕是茫茫人海撒網,也一定要把他給找出來。」
宮羽在巷子裡仔細走了一圈,沒什麼發現,其實他本來對在這裡找線索也沒抱什麼希望。洛槿初和香草突然就被綁架,就算有人會注意到,但當時都沒有見義勇為的人,此時又去哪裡尋找相關線索?因此他便走過來找秦鋒商量之後的事情。
秦鋒點點頭,正要說話,忽聽巷子外面傳來一聲驚叫,那是洛唯的聲音
「世子爺,羽少爺,我們少爺請您二位過去,好像是有一條重要線索。」洛唯身邊的小廝跑過來,對二人急切地道。秦鋒和宮羽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站起身來,大步向巷子的另一端出口走去。
「世子你看,這裡……」
來到面前,只見洛唯激動地臉色都漲紅了,指著牆壁的某一處。
那一處的牆壁因為年深日久,又不知道經歷過什麼,所以石頭都看不出本來顏色,變得黑漆漆一片。秦鋒和宮羽貼近了才能看清:牆壁間插著一把像是飛刀的東西,只有一個接近黑色的木頭刀柄露在外面。
重要的不是這柄飛刀,而是飛刀旁邊那幾個尖石頭畫出來的白色字跡:六姑娘去向。
「這……」
秦鋒和宮羽猛然站起身來,饒是兩人見多識廣,也沒想到這看似無望的事情竟會發生如此重大的轉機,當即三人面面相覷看了一會兒,洛唯便興奮道:「咱們還等什麼?那個人一定是跟在妹妹身後,給咱們做下了標記,咱們快去啊。」
「等等。」
秦鋒攔住了興奮的洛唯,沉聲道:「這事兒有些蹊蹺,去肯定是要去,但是要等我稍後做一些安排。」
話音未落,就見洛唯急得跺腳道:「還做什麼安排?再作安排六妹妹就……」他沒往下說,因為他知道洛槿初不可能會沒命,綁匪綁架她絕不可能是為了殺她,如果殺她,一開始就可以暴起殺人了,還用得著塞進馬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