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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0章 文 / 月上梅梢

    秦鋒聽說柳先生和洛槿初來了,倒是禮數周全,親自迎接出來,將兩人迎到了正廳。

    說起來,洛槿初和香草也是出身侯府,那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可是到了此處,仍被這裡的大氣奢華嚇了一跳,洛槿初更是暗暗嚎叫,心說這小子家裡也太有錢了吧?難怪隨手一扔就是十兩黃金。

    既然要密謀,自然是柳先生也不能讓知道的。待秦鋒「力排眾議」,將洛槿初帶到後花園,又見對方土拔鼠似得東張西望後,他終於不耐煩了,沒好氣道:「本公子好好兒的名聲,這下可全都被你毀了。如今下人們還不知道怎麼看我呢,不知情的,說不定以為我是拐騙了你回來。」

    洛槿初哼了一聲道:「你這叫什麼話?你的名聲毀了,難道本姑娘就沒有犧牲?你看沒看見香草和柳先生看我的那都是什麼眼神兒呢?切,我不也是沒辦法嗎?」

    秦鋒又好氣又好笑,搖頭道:「好嘛,你倒還委屈了。行了行了,究竟有什麼事,現在說吧,方圓五十步內,沒有別人,你就放心好了。早知道欠你一個情這麼難,當初就該立即還上你那個人情。」

    洛槿初倒是相信他的武功,這傢伙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長得卻是人模狗樣兒,一看就知道是武林中的種子選手。因此也不再客氣,冷笑道:「本姑娘的人情,是你說還就能還上的嗎?哼哼!你不就是有幾個錢,偏偏本姑娘還就看不起那些銅臭,你就拿一座金山來,也壓不了我。」

    秦鋒不由得反唇相譏道:「行了,別胡吹大氣,真要有一座金山,連我都要被壓成肉泥,你這麼個嬌滴滴楊柳似得女人,還想著逃過一劫?做什麼白日夢呢,到底有什麼事情,快說。」

    「好,那我就說了,這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其實對你來說很簡單,不過舉手之勞。」

    洛槿初說到這裡,見秦鋒露出滿臉不耐煩的神色,立刻面容一整,開門見山道:「九月十九是我外祖母的生辰,每年這時候,她都要去香峰寺進香替外祖母祈福,今年自然也不例外。恰好我爹爹也在,所以秦鋒,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扮作蒙面大盜打劫我爹娘。」

    「什什……什麼?」

    秦鋒差點兒讓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一瞬間一雙桃花眼瞪成了金魚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洛槿初,失聲道:「我……我沒有聽錯吧?你……你竟然要我扮劫匪打劫你爹娘?我的天啊,他們……他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不不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就算他們得罪了你,那也是你爹娘啊,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喪心病狂?」

    洛槿初向天丟了個白眼,恨恨道:「誰喪心病狂了?我這不是找你扮劫匪嗎?又不是讓你真的打劫,你過來,我和你細說。」言罷,也不管秦鋒嚇得直抽冷氣,她彪悍的上前一把抓住對方袖子,小聲地「如此這般」說了一遍。

    秦鋒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看著洛槿初搖頭道:「真不知你爹娘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這一世能生出你這樣『孝順』的女兒來。」

    洛槿初一揚下巴,拱手道:「謬讚謬讚,過獎過獎,承讓承讓。」

    「什麼亂七八糟的。」

    秦鋒滿頭黑線,想了想,又對洛槿初道:「不過我這山大王就一個人下山搶劫,這也有點太丟份兒了吧?最起碼身邊也該有個小嘍囉啊。」他斜睨著洛槿初,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洛槿初皺了皺眉頭:「唔,你的意思是說,要我給你做個小嘍囉?可我又不會武功,你手下不是有很多人嗎?」

    秦鋒笑道:「我手下是有很多人啊,但這計劃難道不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不介意其他人知道?那就沒問題了。」話音未落,就聽洛槿初急道:「那不行那不行,要不是一定得保密,我何必千里迢迢來找你啊?」

    秦鋒翻了個白眼:「千里迢迢?你家離我家也就三里地吧?讓柳先生知道他教出你這麼個弟子,會撞牆的。」

    「那麼認真計較做什麼?」洛槿初也冷哼了一聲,想了想道:「也好,我在你身邊,順便監督一下此計的進行情況,嘖嘖,如此絕妙好計,我若不能親眼看到,也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噗……」

    秦鋒忍不住笑出聲,連忙扭過頭去,饒這樣,脖子上也覺被一道視線狠狠剜著,耳邊傳來洛槿初凶巴巴地聲音:「怎麼?難道你有異議?你不覺得我這計策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妙好計?」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應該倒是當得上,畢竟我想不出還有誰能這麼沒良心,設計到他爹娘頭上去。不過絕妙好計嘛,咳咳咳,我還是持保留意見好了。」秦鋒老神在在地道。

    洛槿初磨了兩下牙,恨恨道:「不行,我要當山大王,你給我當小嘍囉。」說完卻聽秦鋒哈哈笑道:「你當山大王?你有武功嗎?萬一你爹豁出性命朝你沖,你還不得嚇到滾下山去啊?這也太丟人了吧?」

    洛槿初氣得牙癢癢,卻又沒辦法反駁,心中只能再次惡狠狠把秦鋒咒罵了一頓。不過不管如何,這件事情搞定,她心中的大石頭就放下了一半,憑著洛濤和秦氏的感情,她心裡對此計的結果抱著無比的期待。

    哼哼!芳姨娘,你不是想方設法的讓我爹和娘親反目嗎?給我等著,本姑娘只用一計,就要讓你這些年所有的籌謀全部化為泡影,嘿嘿嘿!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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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九是秦氏母親的生辰,秦母篤信佛教,因此每年的這一天,她都要去寺廟進香,為母親祈福。

    在莊子這幾年,這習慣卻也沒變,雖然這鄉下沒有京城那種香火鼎盛的大佛寺,卻在離龍湖村十幾里地的清風山上,有一座香峰寺,廟不大,不過是十幾個大小僧人,周圍的善男信女素日裡有事,都是來這座廟裡,因此雖是小廟,卻也熱鬧。

    秦氏怎麼說也是侯府的三房奶奶,因此這一日之前,都要派管事的前去打點,到九月十九這一日,香峰寺就不對外開放了,只接待秦氏一行。

    到了九月十八這一日晚上,用過晚膳後,已等了幾天的洛濤便對秦氏道:「明兒是岳母的生辰吧?你往年不是都要去廟裡進香?明日也是這樣安排麼?」

    秦氏淡淡道:「是,離此地十幾里,有個香峰寺,在鄉下這幾年,都是去那裡進香的。爺還記著妾身母親的生日,這可真是難得。」

    洛濤也冷笑道:「是,也只有這種諷刺我的時候,你還記得自稱妾身,素日裡橫眉冷對時,你你我我的叫了多少回,怕是數也數不清。」

    下人們都眼觀鼻鼻觀口,拚命忍著笑,秦氏也險些撐不住,哼了一聲道:「爺不是有名的才子嗎?記數也該比別人更高一籌才是,你就記著唄。」

    洛濤哼了一聲,沒再言語,過了一會兒又道:「那香峰寺周圍風景如何?」

    秦氏心裡明知道這是丈夫要和自己一起去,只不好意思說。你若是那和軟些的,便該遞個台階才是。她偏偏不,一揚下巴道:「窮鄉僻壤的,哪裡有什麼風景?光禿禿一座石山罷了。」

    洛三爺面色微變,洛槿初心裡暗叫糟糕,心想娘啊娘啊,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這種時候還擺什麼款兒啊,你也得替爹考慮考慮不是?他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就不容易了。

    因連忙吟吟淺笑,正要說話,卻見洛濤看著面前茶杯老神在在道:「是嗎?那倒不錯,我這半生遊歷過的山水也不少,唯獨沒游過石頭山,明日索性也一起去看一看罷。」

    秦氏一口茶水差點兒沒噴出來,好容易吞下去,方詫異的看著丈夫,吶吶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在鄉下住了這些日子,別的也沒看出來,倒是這臉皮似乎變得厚了幾分。」

    洛濤瞪了她一眼,冷笑道:「這是自然,俗語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離著什麼人近,自然就沾染了對方一些習氣嘛。」

    秦氏惡狠狠剜了丈夫一眼,心中卻微微泛起一絲久違的甜蜜,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起身道:「有些乏了,我回房去歇著,爺請自便吧。」

    洛濤「嗯」了一聲,也站起身道:「我去書房。」說完施施然走了。大廳裡只剩下洛槿初,看著門外方向,好半晌才喃喃道:「這兩個人就是現實版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吧?一定是這樣的,我的天,我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怎麼就攤上這樣一對爹娘啊。」

    她的聲音極小,只有自己聽到,身後香草只聽見她在這裡咕咕噥噥的,連忙湊過來道:「姑娘說什麼?」

    「哦,沒什麼,我的意思是說,我……我忽然覺著肚子有些不舒服。」洛槿初咳了一聲,將茶杯放在桌上,呵呵笑道:「咱們也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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