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深夜餛飩 文 / 苦味咖啡
這是條青石板路，離長樂坊很遠的一條路，路兩旁有些槐樹，最高大的那一棵下面有個餛飩攤。
攤子前面有兩張油漬遍佈烏黑發亮的小桌子，攤子後面是個佝僂著身子的婦人。
本來不餓，看到餛飩攤，李天開忽然覺的自己餓了。
熱騰騰的餛飩，再放兩個香菜，是很好吃的夜宵。
如此想著，李天開就覺的自己真的餓了，很餓。
「老闆娘，來碗餛飩。」走到餛飩攤前，李天開笑道。
他的聲音不算高，可是在寂靜的夜裡，站在街口都能聽到，但是婦人依舊低著頭忙碌。
如此漆黑的夜，忍著風寒，在霧氣漸濃的街頭賣餛飩，她的生活該有多不易。
也許，她還有孩子需要撫養，有個家庭需要照顧。
她應該生存的很難。
李天開想著是不是一會兒多給婦人點錢，好補貼家用。
又喊了兩聲，婦人依舊在忙碌，沒有回應，也沒有抬頭看看，似乎手裡的活是現在最重要的。
婦人手裡的活的確很重要，因為她在包餛飩。
賣餛飩的人需要包餛飩，不包餛飩怎麼賣餛飩？
「老闆娘？」李天開只能再喊。
難道這個賣餛飩的婦人是個聾啞人？
李天開等了會兒，婦人依舊低著頭包餛飩，似乎沒聽到他的問話，也沒看到他站在餛飩攤前。
李天開想了想，伸手拿起鍋蓋上的勺子。
「你做什麼？」沙啞的聲音，像破鑼又像嘶吼。
「你會說話？」李天開看著婦人好奇的問道。
「我又不是啞巴，為什麼不會說話。」婦人哼道。
「那剛才……」李天開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剛才你喊的是老闆娘，這兒只有老闆，沒有老闆娘。」婦人冷言冷語，手裡依舊包著餛飩。
李天開看著老闆娘手裡的餛飩笑道：「是我的不是，這兒的確只有老闆，沒有老闆娘。老闆，餛飩怎麼賣？」
「不賣。」老闆娘乾脆利索的道。
「為什麼？」李天開眨了眨眼睛，似乎沒有聽清老闆娘的話。
賣餛飩的人不賣餛飩？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可思議。
漆黑寒冷的夜，她在街邊擺著攤子不賣餛飩，難道是來這兒包餛飩？
「不賣就是不賣，哪那多為什麼？」老闆娘怒氣沖沖的。
「老闆，來碗餛飩。」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霧氣中傳了過來。
然後有個滿身都是肉的老人，一步一挪的蹭了出來。
公孫大爺？
原本好奇的臉色，看到公孫大爺時，立刻變成了花朵，花朵笑道：「你怎麼在這
看書;網>*網游[速度驚人的肉球？
這是將李天開輪的像轉盤的老人？
如果不是看到了他的速度，李天開絕對相信他是個行將朽木的老人。
公孫大爺走到小桌邊徑直坐了下來，手扶著桌子甚是享受。
沒有吃餛飩，僅僅只是坐在這裡都是種享受的感覺。
李天開理解這種感覺，就像在賭場，即便不賭，只是看著都是種享受。
他應該很喜歡這兒的餛飩。
公孫大爺似乎沒有看到小桌上的油漬，也沒有看到他的一身華服，就這麼坐在了那裡。
閉目享受了許久，公孫大爺看了看李天開：「你不知道吧，這兒是南京城裡最好的餛飩，我每晚都來吃。」
李天開看了看熱氣騰騰的餛飩鍋，又看了看婦人，愁眉不展的道：「再好吃的餛飩，人家不賣，怎麼吃？」
公孫大爺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吃餛飩的人，她當然不賣給你。」
「吃餛飩還要看人嗎？」李天開好奇的道。
「當然，她的餛飩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吃到的。」公孫大爺看著將熟的餛飩嚥著口水道。
「什麼人才能吃她的餛飩。」李天開也跟著嚥了口口水。
「快吃，堵住你的嘴。」婦人將餛飩碗頓在公孫大爺的面前，濺起的湯汁燙的桌面吱吱直響。
黝黑的大海碗，盛了十幾個餛飩，點了幾滴香油，又在上面放了兩根香菜，正是李天開想到的餛飩。
看著這碗餛飩，李天開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
「快說，怎麼樣才能吃到她的餛飩？」李天開湊過來低聲道。
公孫大爺張了張嘴，看到婦人就站在身邊，連忙拿起湯勺盛湯，輕輕的搖著頭，似乎在吹滾燙的餛飩湯，又似再說「她不讓說」。
婦人看到公孫大爺忙著吃餛飩，才心滿意足的回到了餛飩攤後繼續包餛飩。
李天開再次嚥口水，嬉皮笑臉的道：「我想你一定是能吃餛飩的的人。」
公孫大爺依舊在吹餛飩湯，理都沒理他。
他的面前有碗餛飩，他在等湯涼，他當然是能吃餛飩的人。
「你能不能請我吃碗餛飩？」李天開坐在公孫大爺對面，滿臉的渴望。
「不能。」公孫大爺總算說話了，可是說的話不如不說。
「為什麼？你是我的人，你請你的主人吃碗餛飩都不行嗎？」李天開怒不可遏的拍著桌子低吼，眼睛卻盯著那碗餛飩。
公孫大爺沉默了，似乎無言以對。
他是李天開的人，他輸了，那麼李天開就是他的主人。
他請主人吃碗餛飩的確應該。
「她會不高興的。」公孫大爺苦著臉歎了口氣。
「你請我吃的，又不是我買的，她怎麼會不高興？」李天開又恢復了花朵的笑臉。
「你真的想吃？」公孫大爺看著李天開，似乎在確認他是不是真的要吃餛飩。
「當然，饞蟲都到嗓子眼了。」李天開再次嚥口水。
公孫大爺想了想，愁眉苦臉的抬起頭，有些艱難的對婦人道：「再給來碗餛飩？」
「你說什麼？」婦人直起腰桿看著公孫大爺。
「啊，沒……沒什麼。」公孫大爺萎靡了身子，生怕婦人一生氣，他連面前的餛飩都沒得吃。
公孫大爺哭喪著臉，攤了攤手，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他已經盡力了，不是他不想請李天開，是婦人不讓李天開吃餛飩。
「你到底怎麼惹她了？」公孫大爺將胖大的腦袋湊過來，悄聲問道。
李天開想了想，似乎自己沒和婦人說過什麼，半響才恍然大悟道：「我喊了她句老闆娘，不會是因為這個惹她生氣了吧？」
「你喊她老……」話還沒出口，公孫大爺就胖乎乎的手捂在嘴上，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天開。
然後，另一隻胖乎乎，皮膚細膩的手伸出來，狠狠的對著李天開挑了挑大拇指。
「為什麼喊她……」李天開也將頭湊過來，聲音壓得極低的問道：「喊她老闆娘，她就會生氣？」
公孫大爺神秘莫測的搖了搖頭，張了幾次嘴。
公孫大爺沒有說話，可是李天開從他的嘴裡看出來他說的是「不可說」。
是不可說？還是不能說？或者是不敢說？
沒人知道，可能只有公孫大爺知道，可是他沒說。
李天開也萎了身子，可憐巴巴的看著那碗餛飩。
公孫大爺的餛飩湯還沒吹涼，就被李天開的響聲皺了眉。
「你真的很想吃？」公孫大爺有些鬱悶的問道。
任誰吃飯時，旁邊有人不錯眼珠的看著也不自在。
如果那個人一邊看還一邊吧唧嘴，再好吃的東西也會沒了胃口。
「嗯嗯嗯。」李天開盯著餛飩，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唉，你吃吧。」公孫大爺長長的歎了口氣，將黝黑的大海碗推到了李天開面前。
「哈哈，今晚贏了你真的太值了，要不怎麼能吃到這麼好的餛飩。」李天開沒有絲毫客氣，拽過碗來，拿起湯勺擓個餛飩就放在了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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