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兩方反應 文 / 蕭雲紫雨
「凌操你是不是在想這些髒銀按照律法應該充公,然後交於相應的官府所保管呢?」郭嘉在一旁慢悠悠地出聲道。凌操立馬一臉呆滯地望著郭嘉,這少年看起來只是普通的文人,卻沒想到連自己內心在想什麼都能猜到,凌操隨之又想起了在馬車上自己和他之間的對話,還有從郝昭他們這邊聽來的一些傳聞,這個少年的智慧恐怕已經到了近妖的地步。
有想到郭嘉是縣裡的典吏,可以說也掌管著衙門的兵事,他現在又相當於將軍的首席謀士軍師,那自己等他人一定程度上也歸他節制。一想起自己頭上有著一個可以看穿自己內心想法的人的存在,凌操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
不過現在既然被看穿了,凌操也不是扭捏之人,直接承認了下來,大不了就被將軍責罰一頓。可凌操意料中的責罰根本就沒有降臨,將軍的臉上不是憤怒而是有些無奈和躲閃。郭嘉和郝昭臉上則是有些譏笑和恨鐵不成鋼了。
「凌兄,你覺得將軍會是那樣的人嗎?」郝昭苦笑地拍了拍凌操的肩膀,凌操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呢。若將軍真想私吞了這筆財物,又何需大張旗鼓地將它們運來陽縣,搞的手下人人皆知呢。而且將軍要是真想來錢,哪裡需要這麼麻煩,只要將軍露出一些愛錢的想法,縣裡的那些家族商人都會爭先恐後地將金銀送上。哦,差點忘了,衙門還養了一個大金主呢,若是將軍搭上那條線來錢一定更快。可將軍卻都做了什麼呢?唉,也罷,凌操才剛剛歸到將軍麾下不久,有些事不瞭解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將軍當然不會是那樣的。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將軍這樣行事的用途而已。」
「大人在掌管池陽縣守軍兵權的時候,不但提高了兵士的月俸和收入,還當著我們眾人的面許下承諾,只要是大人麾下將士,只要他們自當兵起有被上官剋扣過軍餉,大人都會一一補齊。而且只要今後立下功勞,大人都會升其官職,賞其金銀。而只要將士們重傷戰死,大人還會出一筆豐厚的撫恤金給他的家人。」
「可這些承諾雖美,但要實現卻需要大筆的銀子,以池陽縣目前的財力稅收根本支撐不起來。所以大人才會打陳貴他們家中的銀子,罷其官職,抄起家產。或者說,凌操,你真的覺得大人將這筆髒銀交出去,上頭的官員會把這些拿出來造福於民?凌操你浪跡綠林,應該比我們更有感觸吧。」
郭嘉結果話茬嗶哩啪啦地將事情解釋了清楚。薛雲軒不好意思解釋,因為這難免給人一種作秀收買人心的感覺,可作為下屬的郭嘉卻不能無動於衷,他有那個責任將大人所做所付出的一切告知身邊的人,讓他們更好地聚在大人身邊,為大人效命。
凌操聽了郭嘉的解釋,立馬震驚了,然後就是無地自容,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他跨步上前,屈膝半跪,向薛雲軒請罪:「末將不識將軍大德,請將軍恕罪。」
「凌屯長,你這是幹什麼?還不快快起來,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薛雲軒急忙扶起凌操,連連勸慰。他並沒有覺得自己這一決定有多麼地偉大和大公無私,他只是不想寒了下面將士的心。說句不好聽的話,他也是在「作秀」,在收買人心。
「雲軒賢侄,你們這是怎麼了?」凌操下跪這一幕正好被返回客廳的柳擎看了個正著。他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將為什麼跪在薛雲軒的面前,難道就在自己出去的短短時間內,客廳裡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這小將說錯了什麼話?
「啊,柳伯父沒什麼。」薛雲軒淡定地說道,家醜不可外揚,自己內部有人懷疑自己決定的事情怎麼能對外人說道呢。
「柳伯父,你身後這幾位是?」薛雲軒也看見了跟在柳擎身後的三人。這三人裡他只認識一個柳尚仁。柳伯父在這種時候叫來的人,一定也是柳家的主事人,於情於理,薛雲軒都要瞭解瞭解。
「賢侄,這兩位是你的柳裕伯父和柳澄伯父。二弟,三弟,這位小公子就是我和你們說過的雲軒賢侄,流雲省第一舉人薛青雲的孩子,如今池陽縣的縣令。」
「見過兩位伯父。」
「賢侄客氣了。」
「柳家主,既然你們這邊人也來齊了,我們是不是可以繼續之前的話題了?」郭嘉在薛雲軒的授意下適時地插話道。
「賢侄,這位是?」柳澄問道
「哦,柳澄伯父,這是郭嘉,是池陽縣典吏,也是我父親手下的得力干將,這次和伯父們合作的事情,都有他負責。」
「原來是郭典吏,小民失敬了。郭典吏如此年少便身居一縣要職,看來也是一少年才子,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柳澄一臉誠懇地稱讚道。
「呵,三老爺過譽了。郭嘉小子一個,愧不敢當。」
「哼。」柳裕在一旁冷哼一聲,顯然是有些不屑,把原本比較融洽的氛圍弄得僵硬了起來。他可不跟自己的大哥和三弟一樣,對薛家這麼示好。不是柳裕自我感覺良好,只是以柳家的身份地位確實不需要向一個小縣的官員示好,而且這薛家竟把和柳家合作這麼一件大事交給兩個孩子處理,讓柳裕感覺自己這邊被對方輕視了。要不是大哥提前就說過這事很重要,他早就調頭就走了。
「呵呵,賢侄我們接著說剛才的事情。」柳擎立馬跟著站出來打破僵局,這才又活躍了氣氛,當然他不忘狠狠地瞪了自己二弟一眼,埋怨他如此沒有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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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薛雲軒他們在柳家的客廳和柳家人洽談合作一事,驛站卻到了要鬧翻天的邊緣。
等章曼婷提著剛買回來的乾淨紗布回到驛站,想給薛雲軒換藥,看看他背上的傷勢現在如何了,卻怎麼也找不到他的蹤影了。拉住幾個士兵詢問了下,章曼婷才得知,自己離開驛站後,那臭小子也帶著郭嘉,凌操,郝昭,還有一干軍士,抬著所有的箱子,也上街去了。
「馬將軍,雲軒他還沒有回來嗎?」客房,章曼婷找來馬騰詢問薛雲軒的行蹤。都快中午了,這臭小子還不見蹤影。
「夫人,末將真不知道將軍他去哪了。我知道今天早上將軍就帶著郭嘉他們,搬著箱子出了驛站。好像是去見一個朋友。」
「朋友?雲軒在這陽縣有朋友?」
「夫人,你這可是為難末將了。末將是在柳原縣和將軍結識的,除了去過那清風寨和這次出門,其他時間一直待在池陽縣。將軍在陽縣有沒有朋友,末將真的不知。應該是將軍很早以前認識的。」
「清風寨?你們去清風寨幹幹什麼?」
「師兄,這不是重點。現在是要找到雲軒的下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陽縣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而且他身上還帶著傷。」
管傑撇了撇嘴,能出什麼事啊,馬騰不是說薛雲軒去了那什麼朋友家了,師妹就是瞎操心。
「馬將軍,請你馬上派人出去尋找雲軒的下落。」
「是。」馬騰應諾了一聲便出去安排人手了。
「師兄。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也幫忙去找啊。」
「我也要去?」管傑指著自己的鼻子,驚疑不已。
「你難道不去嗎?你不是說過我們若想繼續在池陽縣待下去,若想不破壞師父的安排,就要僅僅傍著雲軒嗎?你就不怕他出事?」
「哎呦師妹。雲軒他能出什麼事啊,他又不是小孩子。」管傑突然停頓了一下,改口道,「就算他是小孩子,他身邊不還跟著凌操和郝昭嗎,有他們在雲軒不會有事的。」
「什麼叫不會有事,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怎麼能到處亂跑。」
「師妹,你這也太緊張了吧。不就是一道傷嗎?我看就是你這兩天把雲軒他看得太嚴了,他才會偷跑出去的。他還是個孩子,愛玩好動是他的天性啊。」
「管傑,你去還是不去?」章曼婷懶得和自己師兄廢話了,直接美目一瞪,有些不善地說道。管傑立馬敗下陣來,灰溜溜地跑出了客房。至於他會不會用心尋找薛雲軒的去處,就沒人得知了。
現在房中只剩章曼婷一人,僅管已經派人去尋找薛雲軒了,可章曼婷還是有些坐立不安,她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在她看來,薛雲軒並不是那種坐不住的孩子,所以應該不是偷跑出去玩。管傑說是因為自己管得太嚴了,這也不對,雖說自己一直跟在雲軒身邊,限制著他的行動,他雖然也有表現出一絲不情願,可章曼婷看得出這只是表面現象,他應該有些喜歡自己管著,不對,是如此緊張他的樣子。所以他不會為了這個就跑出去玩。
而且雲軒手裡的事沒有完全有結果,他選擇在這個時候跑出去,而不待在驛站等待消息,那一定是有差不多重要的事情要辦。可這事又是什麼呢?馬騰說的朋友又會是誰?
對了,箱子!若是一般朋友,根本不需要帶著滿滿數十箱裝滿金銀珠寶的箱子去拜見。
想到箱子,章曼婷突然又發現有一件事是自己想不明白的。臭小子曾說答應他做一件事情,他便對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自己本以為是他要自己做的事是押送這些金銀珠寶到陽縣,交給某些人。可這一路上出手的反而是雲軒自己的人,自己這些人反而成了看客。這點也很奇怪。
還有這些金銀珠寶,照理說如此大張旗鼓地把它們連同陳貴一起押送到陽縣,本應該有著它們的用處,或是作為罪證或是打點上官,可薛雲軒就那麼把它們閒置著,然後今天一早突然又把它們通通運作了。
看來事情的關鍵還是在於薛雲軒大早上的到底去了哪?
聽馬騰的述說,這所謂的朋友,應該是薛雲軒以前認識的,而這以前應該是指他去長安之前。章曼婷開始仔細回憶自己所知的有關薛雲軒的一切事情。這些事有些是從薛雲軒的隻言片語中聽來的,有些是和倩姨聊天時談起過的,而更多的則是在桂香妹妹哪裡打聽來的。
等等,桂香妹妹?章曼婷皺起了眉頭,手抵著下巴,她好像抓住了什麼。
桂香妹妹曾說過,薛雲軒曾有一項不得了的本事,那便是垂釣,好像還因為這個本事結交了郡裡的一個大家族,還參加了一個釣魚大賽得到了魁首。
呵呵,現在想想,好像只要是這臭小子摻和的事情,他好像都拿了魁首。科舉是,八藝會春也是,現在就連一個小小的釣魚比賽也是。想到這,章曼婷不由會心地笑了笑,就好像是在因為自己發現了薛雲軒的一個小秘密而開心不已。
不行,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而是要搞清楚雲軒到底躲到哪去了。
對了,那個薛家結交的大家族?雲軒會不會去了那裡?
「來人,把驛丞給我叫來?」
沒用多久,負責這驛站大小事務的驛丞便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他如此慇勤倒不是因為薛雲軒他們的身份,而是這個驛站平時本就沒有多少人光顧,又在郡府腳下,作為這驛站的驛丞根本就不敢太明目張膽地撈油水,生活頗是拮据。
可這次不一樣啊,池陽縣這麼一大批人過來,就算不敢太過明顯的撈油水,但只要擠出那麼一點,所有人的住宿飲食加在一起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更不要說薛雲軒出手也算打發,直接包了不少銀子給他,讓他照料著自己這些人的飲食起居。所以章曼婷一召喚,他立馬就來,這可是自己的大金主,萬萬得罪不得啊。
果然,章曼婷也沒有讓驛丞失望,辦完事情她也送出幾兩銀子算是辛苦費。只是在得知一些事情後的章曼婷,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