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夜探監牢（下） 文 / 蕭雲紫雨
剛才薛雲軒對李光說的話幾乎都是耳語，只有一點漏了出來，所以郭嘉聽得並不真切。可是見大人把李光嚇得變了好幾次臉色，郭嘉就有所明白了，自家大人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拿住了李光軟肋。可是現在不往回走，反而往裡，郭嘉也不知道薛雲軒打算幹什麼了。他只知道作為下人，有些事情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只能等大人自己說出來了，反正大人幾乎每件都會和自己以及戲志才商量，自己只要老實做好自己的事，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馬騰就不一樣了，他修為高深，薛雲軒說的話他都聽的一清二楚，可是他卻比郭嘉還不如，聽得是一頭霧水。大印被盜他知道，可這事竟是李光干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大人又是怎麼知道的？現在回想起其他弟兄和自己說大印被盜之後的事情，大人好像出奇地冷靜，甚至有些無所謂，難道他那時候就知道大印被盜，而且還知道是被誰盜取的？
還有這李光，他背後竟然還有靠山？聽大人的話，這靠山他還認識？還和皇上扯上了一點關係？不就小小的貪官案嗎，怎麼現在變得如此複雜？馬騰現在頭都大了。
而現在還不回府，馬騰也知道大人是要去見誰。可那人有什麼好見的，不就是一個強人嗎？不對，他們早早地佈局劫下李光的髒銀，難道說也和這件案子有所牽連？那時候的大人也有所不對勁。為什麼一見到他們就令眾衙役嚴陣以待，甚至一個勁地挑撥，直至他們凶相畢露。大人是怎麼知道那些髒銀在他們手裡？而且還知道是在那棺材中？馬騰的頭更加大了。
池陽縣的牢獄一共也就這麼大，現如今裡面有關滿了被薛雲軒抓進來的衙役，要想找一間隱蔽四周無人的牢房也真不是一件易事，周倉他們調走了左右的囚犯才清出這麼一個單獨關押那假老太的地方。而這假老太也正是薛雲軒今晚要見的最後一個人。
轉了幾個彎薛雲軒便看見了自己想要見的人，他也和李光一樣安靜躺在床榻上，對著牆壁，不知道是不是在發呆，在擔心自己今後的命運。
「你們在外面候著吧。」薛雲軒仔細想了想，還是打算自己一個人進去，暫且不要有外人聽著了自己的對話。
郭嘉遲疑了一會兒，勸說道：「大人，還是讓馬騰跟著吧，下官在外面等著」
「是啊大人，你一個人進去屬下等真的放心不下，萬一那賊人……」
「有什麼好萬一的，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且他還帶著手鏈腳鏈，真要暴起傷人，一時也害不了我，那時候馬騰叔你應該也能衝進來了吧。」
馬騰雖沒有接話，可臉上分明寫著不相信。郭嘉的反應也一樣，是，大人每天都跟著衙役們一起操練，縛雞當然沒問題，可他現在是要單獨去見一個彪形大漢，見一個充滿危險的囚犯。郭嘉知道大人對自己充滿自信，可也不是這麼個自信法呀，這是在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啊。
薛雲軒不知道郭嘉他們在具體想些什麼，他只知道二人根本就沒有放下心來，也不多說，突然握住了馬騰的手，調動體內的真元朝著馬騰體內蜂擁而去。馬騰的臉上逐漸出現了驚訝的表情，甚至愣在了那裡，等他回過神來後，薛雲軒已經拿出了牢門的鑰匙。
「馬騰，你在幹什麼呢，還不快跟著大人。」
馬騰搖了搖頭，說道：「大人有著自己的分寸，我們就在這外面候著吧。」
郭嘉不明白。
「郭嘉，你覺得我兒子馬超的實力如何？」馬騰突然換了個話題。
「少年英雄。」
馬騰欣慰地笑了笑，但他的目的並不是誇讚自己兒子。「雖說一個人的實力和很多因素有關，可自身的修為也佔了很大的比重。超兒十五歲，煉骨七層武者，沒想到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大人，竟也有著鍛體八層的修為，而且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就又要突破了，真是深藏不露啊。」
郭嘉聽得更是糊塗，鍛體、煉骨之類詞語他接觸得真是不多，聽不出馬騰口中的大人到底有著怎樣的實力。
「這樣說吧，大人的修為並不比王虎李蒙兩人低，所以我們就放心得待在外面吧。」
郭嘉點了點頭，若是這樣確實可以放心不少，沒想到大人竟還是一個文武全才。只是，大人為什麼不讓我們跟進去呢？難道這個囚犯身上牽連的事情比李光來的還要重？或者大人有什麼隱情吧？
相處了不少的時間，郭嘉自己也許都沒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考慮事情的時候已經不再把薛雲軒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了。要不，由一個孩子做出的事情和選擇哪裡需要想那麼多，再過不過是一個孩子的突發奇想刷小孩子脾氣。
馬騰和郭嘉在外面安靜地候著，薛雲軒也已經走進了關押假老太的牢房。
「住的還習慣嗎？」薛雲軒不僅替他找了一個舒適寧靜的住處，同樣也是好酒好肉的招待著，也沒有派人提審過他，更沒有動過刑，真要算起來那就是軟禁。「你到現在還不願以真面目示人？還是說你有那個嗜好，喜歡扮成老太太？」
在薛雲軒他們靠近這裡的時候，假老太就已經被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只是一直假寐，不願理會這個毀壞自己心情的孩子。
薛雲軒見他不願搭理自己，也不在意，繼續自言自語道：「其實不用自己原來的面貌也好。說實話你若是去掉了自己的偽裝，我還真不知道拿你怎麼辦。做了盛唐的官，有時候就會得身不由己。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為了保全她的性命，說不定我就不得不對你痛下殺手。還有你那些兄弟姐妹們，為了以防萬一，我也會全部剷除，只要是我掌管的地方，就是付出巨大的代價我也要把你們連根拔起。」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薛雲軒說話的時候，聲音一直很輕柔，漂浮不定，可在假老太聽起來卻是不寒而慄。這孩子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感覺他好像知道自己這邊很多事情！不行，自己一定要鎮定，絕不能落出破綻，說不定他是在套自己的話。假老太依舊動也不動地背朝著薛雲軒，繼續假寐。
「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嗎？也是，畢竟不管怎麼說，你是賊而我是官。可是你又如何知曉，自從你硬拉著我們父子進了你們家門，我們的命運就已經綁在了一起。」薛雲軒緩步走前，直接在那床沿坐了下去。這又讓假老太心中一驚，這是不知者不懼嗎，這小縣令就不怕自己暴起傷人，劫持著他離開這令人生厭的牢獄嗎？
可還沒等假老太下定該不該那樣做的決心，薛雲軒後面吐出來的話是真真實實得讓他大吃一驚，甚至想殺人滅口。
「管大哥，你說雲軒我說的對嗎？」
「什，什麼管大哥，你認錯人了。」假老太明顯沒有完全掩蓋住自己心中的吃驚，話也說不利索。
「是嗎？管大哥，其實上次我騙了你。你扮的老太還是挺像的，可以說是惟妙惟肖。只是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計劃，知道你們會打李光那筆銀子的主意；知道你們會扮成送喪之人將銀子裝於棺木之中，瞞過官府的眼睛；知道你會扮成一個老太，因為那會使你們的計劃；我甚至知道你們要這筆銀子的原因。所以那天我才會如此作為，只是我明明給了你們生路，你卻硬要往鬼門關走，我不得不把你抓回來關在這裡。」
管傑再也裝不下去了，翻身坐了起來，直愣愣地看著薛雲軒。「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誰告訴過我，若真說有，那便是天。」薛雲軒沒有撒謊，他確實是先知先覺，知曉這段時間發生的大事，所以說是天告訴他的根本就沒有多大的錯誤。只是管傑如何能信呢？
「難道是師妹？」管傑說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願相信的話。
薛雲軒搖著頭說道：「不是她，我和她只認識幾天，她怎麼可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告訴我。我說過了沒有任何人告訴過我這些事情。你不要在這胡亂猜想了。」
「那……那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事情說多也不多。管大哥，若是你再這樣一路走下去，是絕不會有好下場的。」
「呵。」管傑冷笑幾聲，有些自嘲地說道，「當我選擇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沒想過會有什麼好下場。不僅是我，其他的兄弟姐妹，甚至是師妹，所有人都有這個覺悟。不就是死嗎，只要能……我管傑死不足惜。」管傑還是不知覺得跳過了那個詞語。
「死不足惜？可是你們死得根本一點價值都沒有，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討論這些問題的，而是有話要問你！」薛雲軒突然離開了床沿，頗有些勃然大怒的味道。管傑想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自己說的可都是大實話。
「還有，我是絕不會讓她去送死，你們要去，我絕不攔著。」
「這可由不得你。」管傑被薛雲軒這一臉自以為是的表情弄得有些不舒服，自己這邊想幹什麼與你一個小屁孩有什麼干係。
「呵，由不得我？」薛雲軒笑著搖了搖頭，怎麼會由不得自己，自己雖然勢力初創，但距離另一件大事的發生依然還有不少時間，到那時自己一定要將這池陽縣經營得如鐵桶一般，讓你們寸步難行。只是他現在並不像在這個問題上和管傑爭辯，就如他剛才說的一樣，他跑到這來可是有事要辦，有問題要問，而不是來當辯士，講大道理來的。
「我今天帶來了筆紙，你待會兒寫一封信給她。就說你們劫到了那筆銀子，只是因為池陽縣最近不太平，所以去了其他地方，知道現在才安定下來。至於是什麼地方就由你自己看著辦吧，不要露出什麼破綻。」
「為什麼要寫這封信？」
「我怕她擔心。若是她知道你是被我關了起來，你說我該怎麼辦？」
「什麼叫怎麼辦，發現就發現唄。你是官，我們可高攀不起。」
「管大哥，看在我叫你一聲大哥的份上，你就把這封信寫了吧，這對我們都沒有什麼壞處，難道你想看著她整日因為這件事而憂心忡忡嗎？」薛雲軒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了偷偷待在身上的紙筆，擱在了不遠處的桌子上。
管傑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答應幫薛雲軒這個忙，若是因為自己讓師妹憂心忡忡，那可就罪過了。只是他雖然打算寫這份信，可嘴上卻不願就這麼放過薛雲軒。「你既然今天要擔心這擔心那，你當初就不該攔下我們，若是裝作不知道，那不什麼事都沒有了。」
「我怎麼可以裝作不知道，這筆銀子對你們來說再重要不過那你們多了一筆資源，成為助你們發展的助力。可對我而言是我扳倒李光這狗官的最有力證據，是池陽縣百廢待興的救命之資。而且我也不想見你們越陷越深，所以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阻止你們的發展壯大。」
「啪」管傑直接擱下了手中的筆，叫嚷道，「我不寫了。說到底，你還是要和我們作對。師妹當初真是瞎了眼，偏偏就看上了你。」
「看上我？她看重的還不是我的才華，為此甚至賭上自己的幸福也要把我綁在你們的戰車上。可惜，我做不到。若是我真那樣做了，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得很快。你說我與你們作對，那還是不是為了保護你們，若是我真想趕盡殺絕，明哲保身，你以為我會娶她做妻子！你以為你管傑還會活到今天嗎！」
牢外，馬騰郭嘉聽著前面是不是傳來的交談聲，還有那大人幾次的嘶吼聲，真的有些好奇裡面那兩個人到底再談些什麼，從來沒有見大人如此失態過啊，到底是因為些什麼事情。
又過了近一刻鐘的時間，薛雲軒面無表情地從裡面走了出來，看也看在外等候的二人，神情有些低落地說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