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 羽三十五 絕界篇 文 / 七羽落
羽三十五絕界篇
二死神
在任何一個世界上，任何的事物，都是相對而存在著的，所謂的愛恨、恩仇，也莫過於此。當內心裡的一種感情增大至臨界點時，理智，也終究會為情感所替代。這些，雖不是生物的一種本能，但卻是所有生物在自己的生命中不得不經歷的一種過程，而至於會得到怎樣的結果，從來都不是那麼的重要。
所謂的理性、感性，本是用來衡量一種生物性格的尺度，但有些時候，它們也並非會非常準確，因為生物，總是會受到外界太多的干擾，從而連自己也會辨別不清，自己究竟是誰，又為何而存在。但也正因此，當它找到一個自己可以為之而存在的事物時，它一定會，拼盡自己的全力去守護。
我翻轉一下手中的鐮刀，刀身上下瞬間散發出了一陣黑紫色的火焰，殺氣盡現，寒意逼人。
對面的十幾個敵人看見我變成死神的進化姿態以後，也不約而同地暫時停止爭鬥，都把我視為了共同的敵人。
我憤怒地瞪了一眼面前的十幾個敵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用自己以往的殺戮方式，迅速地閃身，迅速地攻擊，迅速地手起刀落，只用一眨眼功夫的兵刃相交，便和它們分出了結果。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倒下的生物們，沒有感覺到一丁點勝利的喜悅，反倒是更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厭倦和難過。
恢復成自己的正常樣子之後，我卻終究還是已經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鮮血，開始漸漸地從口中流出，冰冷、淡然，充滿了痛苦的味道。
我用力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站起身，輕輕地眨了眨無力的雙眼之後，我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便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雙腿，慢慢地向瀾的身邊爬去。
「對不起，瀾，」我緊緊握住瀾的雙手，看著她平靜蒼白的臉龐，眼淚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掉落，「都怪我，沒有能好好保護你，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都是我！」
「不，冥，這不怪你。」就在我輕輕趴在瀾的旁邊的時候，卻又似乎聽到了她微弱的聲音，我緩緩地抬起頭，只見她正靜靜地看著我，勉強露出了一絲往日單純可愛的笑容。
「瀾，你沒事？你沒事對嗎?」呆呆地看了瀾一眼之後，我激動地喊了起來。
「不，冥，」艱難地搖了搖頭之後，瀾不再看我，而是把目光轉移到了懷裡的嬰兒身上，「我已經，快要不行了。可是，這個孩子他，他還小，還什麼都不懂，什麼，都還沒有經歷過，這些對於他來說，太不公平。」
「是啊。他真的，好可憐。」看著瀾懷裡的嬰兒，我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做些什麼，便只好，默默地在心裡替他祈禱。
「對不起，瀾。本來說好了，要一起去一個，沒有戰爭的地方，過一種新的生活的，可是我現在，卻什麼都做不了。我沒有能夠保護好你，也沒有，能夠帶你們一起離開這裡，我終究，還是什麼都做不到。」我慢慢地低下頭，不敢再去看瀾。
「沒……沒有的事，冥。」看到我傷感的樣子，瀾溫柔地安慰著我，但語氣，卻已經變得斷斷續續了起來，「對……對了，這個孩子，還……還沒有名字，我，我們……我們替他，取……取一個名字吧?」
「好，好啊，」我緊緊握著瀾的雙手，知道她還在自己身邊，心裡便不再感覺到一丁點的恐慌和害怕，「既然他，是在我們遇到的時候遇到的，那我們，就叫他『遇』吧。」
「『遇』嗎?他是叫做，『遇』嗎?」聽到我為自己懷裡的嬰兒取的名字之後，瀾輕輕地說著，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對於死亡的懼怕和不滿。
「謝謝你，冥。」微微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後，瀾不再說話，慢慢地閉上了雙眼，她那被我緊緊握住的雙手，也在不知不覺中，再一次失去了溫暖。
「傻瓜，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才對。」輕輕撫摸著瀾冰冷刺骨的臉龐，我知道她不會再聽到我的話，也不會再有任何的感覺，但是，當我最後緊緊握住她讓我感到溫暖的雙手後，才發現，眼眶裡的淚水，卻已經再怎麼也無法停止下來。
「謝謝你，瀾。謝謝你，讓我遇到了你，」和瀾的雙手緊緊扣在一起之後，我小心翼翼地抱著嬰兒，輕輕地躺在了她的懷裡，希望能就這樣陪在她身邊，「我以後，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
生命，有第一次的相遇，就會有第一次的別離。相遇後分散，相識後離開，人生，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只是，既然會別離，那麼，也終究會再次相遇。可是我，現在的我，我並沒有太多的難過，因為瀾，我和你，有著第一次的相遇，改變了我的人生的相遇，所以我，不會讓我們別離，不會讓你，也不會讓我，再一次，變成孤單單的一個人。
慢慢閉上雙眼之後，我開始逐漸失去了自己的意識，但對於此時此刻的我來說，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我一言不發，安安靜靜地躺在瀾的懷中，心裡，終於有了自己一直所嚮往的歸屬感。我知道，我會這樣陪在她身邊，以後，都不會再分開。
「還是，來晚了一步嗎?整個村子，都被夷為平地，好像，已經沒有活口留下了……」正當我慢慢失去意識的時候，卻又隱隱約約聽到，身邊似乎傳出了兩個男人說話的聲音，「可是，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它們應該，是絕界戰爭中的異形兵種，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死在這裡？如果說是因為交戰而兩敗俱亡的話，也未免太過巧合了。」
「是啊，的確有些不尋常，」一個溫和的聲音說完後，又一個沉穩的聲音道，「看來有好好調查一下的必要。不過，既然這些異形兵種在這個地方，恐怕要不了多久，大的戰爭部隊也會來到這裡，此地不宜久留。」
「沒錯。」沉穩的聲音過後，溫和的聲音贊同了一聲，但很快，他好像發現了什麼，因為我，模模糊糊聽見了有人蹲下的聲音。
「等一下，凌，好像還有人活著，這裡有個嬰兒。還有一個人，他的靈和魂，都還沒有消散。」用手輕輕探了一下我的脈搏和呼吸之後，溫和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
「讓我看一下，」聽到一個人的話，另一個有著沉穩口音的人也慢慢走到我的旁邊，並查看了一下我身體的情況，語氣開始變得有些驚訝，「這個孩子，身上有一股不一樣的氣，和我們差不多的，死神一樣的氣。他也許很適合，和我們一樣，成為一個死神。」
「嗯，有必要好好調查一下這個孩子。也許這些異形兵種，就是被他給解決掉的。」有著溫和口音的人低聲說了一句之後，便輕輕拉起我的手，想要把我和瀾分開。而費了好大的功夫，都沒能做到之後，便向另一個人建議了一句道：「好像沒有辦法輕易把他們兩個的手分開，不如，就一起帶走吧。」
「嗯，也只好這樣了。」另一個人也贊同地說了一句後，兩個人便一起動手，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暫時留住我僅剩的一絲氣息，帶著我和瀾三人離開了已成為廢墟的村落。
被突然出現的二人組帶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後，我通過自己微微睜著的雙眼可以大致看見，一行人好像，走進了一個寒冷幽暗的山洞裡。
「要在這個孩子身上賭嗎?」運用一種奇怪的力量將「遇」從我和瀾的懷裡抱出之後，二人組將我和瀾放在一副感覺異樣的冰棺裡，其中一個語氣溫和的人輕聲問了一句。
「可以試一試，」微微思考了一下後，語氣沉穩的人慢慢地開口道，「讓他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死神。雖然可能需要一二十年的時間，但對於我們來說，並不會有什麼損失。至於這個嬰兒，雖然沒有什麼天生的特殊體質，但我們可以對他進行後天的訓練，如果能夠讓他成為一個後天的死神的話，自然是再好不過。而且，這一次爆發的全絕界戰爭曠日持久，短時間內都不會結束，我們需要，更多的新生力量。」
「嗯，就這樣吧。」溫和的聲音並沒有表達太多自己的觀點，只是對於語氣沉穩的人所說的話表示贊同，接著，二人便慢慢在我和瀾躺著的冰棺裡注入一股奇特的能量。隨著一股真氣在體內來回竄動了幾個回合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識，輕輕地閉上雙眼後，便不知不覺地陷入了沉睡。
命運對每個人都很公平，現在，它在懲罰我，一個想要找到歸宿的傻瓜。我也許，還會有很長的一段路，需要自己一個人去走
人生，不會永遠盡如人意，或者一直強人所難，它就像是一場賭局，在這場賭局中，命運會給我們洗許多次牌，但玩牌的，一直都是我們自己，所以每個人，都只是賭得起，而。所謂的時光飛逝，在有些生物看來，都不過是一場夢，一場由自己，或者其他生物所做的夢。只是在這場夢裡，有著太多真實的悲傷和幸福，所以，才會讓人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這場似夢非夢的現實裡，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擁有意識，我記憶中的世界，早已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唯一沒有被歲月所吞噬的，只有還未結束的殺戮和戰爭。
莫名其妙地感覺到這個絕界的依舊落寞和荒廢之後，我開始感到恐懼，開始害怕自己的再次醒來。而當我惶恐地轉過身，想要逃避眼前的一切的時候，我看到了正睡在自己旁邊，在自己沉睡的這些年來，一直想要留住，無論如何，都想要守護的人的存在。我有些吃驚，有些訝異，有些不知所措，而當我再次牽起她纖弱的雙手，當年的溫暖一湧而入，填滿了我心中所有的空缺。我輕輕地擦了擦早已流滿臉龐的淚水，努力地露出一絲笑容，想要讓她看見我的堅強。
我知道，自己不會再感到恐懼，不管這個世界以後會變得再怎麼可怕，我都會為了她，讓自己變得勇敢，變得強大下去。因為我，已經成為了死神，一個為了自己所愛的人，為了守護自己所愛的人，而要一直存在下去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