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恨所歸 劍所回 文 / 獨孤聚離
一場小雨，淅淅瀝瀝，他滿身濕漉，沒有打傘，任憑那一滴滴雨水夾雜著那珍貴的男兒淚不停的劃過自己的臉頰，觸起內心那不堪的回憶，孤身走在一道道整齊白色的冰冷階梯上，靜靜的感受著雨水和內心的刻骨寒意。
灰暗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少年的步伐雖緩慢卻不曾停下，每一步在雨水沉澱的階梯上都能濺起一塊塊充滿怨念的水花，不斷沖刷打濕他多年未洗又髒又洗的褲管，不曾打傘的他完全不在乎這一點小小的雨水，反而抬頭睥睨著漫天如墨烏雲，神情詭異怡然，似在享受。
對！他是在享受。享受那，殺戮前，片刻的安寧，他的心正在悲鳴，雙手蠢蠢欲動，身後包裹在破布中的無名長劍泛起一絲潔白明亮卻充斥一股殺意的淡藍色光芒。一頭復仇的狼漸漸逼近這個日薄西山的劍門。勢必要給予其，最後致命的一擊。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想當初師門強盛之時，我們這些做弟子哪有那麼窩囊！現在連巡山的苦差都得落在我們的身上！「一個身穿銀白的簡易軍鎧的年輕鎮江宮弟子抱怨著此時此刻的天氣，銀白色的頭盔被脫下扔在了一旁，露出一對愁眉和一張苦瓜臉。
「不要抱怨了！在他一旁的守衛弟子明顯要比這位更有定力，將眼望在那曾經輝煌一時的薛家劍派，如今卻是死氣沉沉，前代掌門人的一個錯誤決定，把自己和滿山年輕的弟子的前途命運通通斷送在深淵，再也無法挽救。就算能夠熬過這次的劫難，已經元氣大傷的門派在萬川江之上也再也不會有什麼立足之地！
休養生息？再度崛起？難保百年千年之後可能會有，然而作為一個普通人恐怕只能讓這樣癡願成為這輩子最後一次凝望。
守衛弟子眉頭緊鎖，雖是感慨良多，薛家劍門曾經是他們的驕傲，他們所自豪的依仗，但如今面對殘酷且無情的現實，也不得不低頭。
此際有雨，敲打著所有鎮江弟子的心，雨中有水，沖刷這位守衛的眼下的淚，水裡帶寒，寒不過復仇少年手中的一柄劍。
雨中飄忽走來一道輕忽的人影，「有…！」當「問題」二字尚未出口，就已然被那從水中漂來的一道寒冷的劍光削去了頭顱，鮮血潑灑，悄然落地，未說完的話與想不通的理，在此間消失，意味著結束。
「呲啦！」一柄長劍出鞘，目睹了同伴詭異的死亡，本來滿肚子怨火的那位守衛弟子，心卻涼了半截，想要從手中的劍獲得一些安全的感覺，可惜下一秒，一道極速閃過的人影，在他充滿恐懼的眼瞳中不停打轉，冰冷的劍光撲朔而來，割去頭顱，只剩下兩具孤單的無頭殘屍，留在此處…「
雷霆手段，速戰速決，江林的劍好似著風中的冷雨，落劍不覺，下一刻便身首異處，一路之上十一人，各個無頭。此刻的他不會再理會什麼仁德之類的腐儒道理，他只記得，盤龍城近千口百姓寥寥生還。不理會這些守衛弟子該不該死，只為尋求那心中的一份慰籍。
鎮江宮山門，兩位老者，各自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色衣袍，身後各背著一把長劍，站在這風雨之中，兩對愁目緊鎖著不遠的發向，隨風搖擺的衣角，弓著身子，讓他們看上去像即將枯萎兩株老柳樹。
「師兄…這！」其中一位矮瘦老者開口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背後的長劍，渾濁的眼球一直盯著前方，捕捉一道道的劍氣的流動！
「應該是劍賢沒有錯，不過這殺人的劍法和這對的領悟！莫非是盤龍城江家的余孤？」他身旁那位身材較為挺拔的老者說到此處，頓了一頓，接著又搖了搖頭，「莫非是江鎮東沒有死！」
「江鎮東！師兄何出此言！如果真是他！我們怕是活不過今天了！」聽到了師兄的驚人猜測，心中為之一震。
師兄也只好苦笑：「其實你看那些劍氣！即使不是江鎮東！我們今天也難…唉！」
「師兄…怎麼說，這一道防線我們也要盡力而為啊！」
「你說的沒有錯！盡力而為吧！」
「執劍長老！你們該死！」山門前一處石柱上，立著一道清晰的身影，手持之物泛出道道刺目的淡淡劍光，冷漠的少年冷漠言語，漸漸的加深著兩位老者沉重的心情，唏噓的零散目光不敢直視前方。
江林不再多言一句，他此時的心真的很累，滿手的血腥雖不他所求，但是那心中的恨又用何來填，不需要虛偽的仁慈，那是對自己的殘忍。此事了結，他只想找一個沒有人地方，痛快的哭那麼一場。
就在這一瞬，他出劍了！數十道劍氣泛起，交織成一道極光向其中一位老叟逼去，宛如一條充滿殺機的河流，在雨中，沐浴在月光中，顯得格外清澈美麗，但也在下一刻，拍起洶湧的巨浪，要將目標吞噬。
老者一臉驚愕，此劍法行雲流水，如同一副繪盡滔滔江水，川流不息的完美水墨畫卷，可那其中所蘊含的那股滔天殺意，卻這位修行劍法數十載的老劍客膽寒到瑟瑟發抖！
老者下意識的拔出了鞘中長劍，平日使出千百遍的劍法招式，如同自己身體一部分一般施展的出來，他不敢有一絲懈怠，因為那代價實在太沉重，面對如此凶險的對手，稍有一絲的不慎就會如同墜落無底深淵一般，萬劫不復。
能做到薛家劍門執劍長老位置，也絕非等閒之輩，就說接招這位老者已經是十幾年的老劍賢，劍法造詣在整個萬川江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一劍隨手而出，便是薛家最霸道最高深最精妙的劍法武學，中最經典一招，神龍嘯江！硬生生是阻了，那逼來的數十道交織劍光。
一聲龍嘯，猶如真龍現世。金色的劍光在老者手持的長劍上亮起，一道劍氣似一頭蛟龍沖刃而出，雄渾的靈力爆發了起來，隨著那一聲懾人的龍嘯，靈力與劍光在空氣中震裂，將那數十道充斥殺意的劍光，震得粉碎，消逝在風中。
江林眉頭輕輕一皺，這他確實沒有預料到，不愧為一派的鎮派武學，鎮江宮屹立三百餘年的驕傲資本，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八星極品劍法武學！如果拋去仇恨不說，江林也十分敬佩薛家劍門的開創者薛劍山，為人剛正不阿，道心堅忍不拔，當真一代人傑，可惜他後人卻…
此刻他便不做多想，前事如煙飄散，可這仇恨卻是實實在在，第二劍出，太陰玄經靈勁爆發，僅僅一道一劍氣，如初生的朔月，一柄鋒利新月彎刀，淡淡的藍色中一絲絲乳白色閃過。皎潔的外表下，卻蘊含著恐怖的威力。
老者實力不俗，此刻也是心顫如驚，他深切的明白剛剛能接下一劍，眼前的這位恐怖少年根本就沒有出盡全力，那數十道劍氣僅僅至少控流而已！只有少許的靈力帶到，而現在這道劍芒，卻讓他驚悚！竟是道家的內功心法所發出太陰玄靈勁！
這種靈力功體不知道要比自己薛家劍門的祖傳心法好上多少倍，兩人又同在劍賢級別，對道的領悟那少年似乎也更勝一籌。此戰必敗無疑！不過！此刻必須戰！戰是敗，不戰必死！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漂亮！然對手知道，薛家的氣節，不可滅！
老者渾濁的眼球一股利芒閃過，右手持劍，神色毅然，頓時氣勢大漲，視死如歸的信念讓身為對手的江林都為之一震！
「喝啊！」老者手中的長劍緊握，爆發出一股駭然的氣勢與靈勁，一旁的師兄望著他那在風中瑟瑟搖擺，在此刻卻如一棵不倒老松的身影，臉上寫了惆悵，默默的抽出了鞘中長劍，準備隨時出手相助。
龍嘯再次震嘯，這次比上次的要強上數十倍，整個鎮江宮的門人都被震醒，一股強大的靈勁爆發開來，老者披頭散髮，眼角淌淚，此招乃是中的最後一招，亦是一式禁招！
神龍反乾坤！薛家劍門最強劍式殺招，雖然只是勉強用出，但是其強大卻是無法抹滅，龍形劍氣，栩栩如生，瞬間吞噬那道內斂太陰玄靈勁的淡藍劍氣。直取江林的項上人頭。
老者十分明白，以他的現在境界，動用此招等同自廢。可是他義無反顧，壽元無幾，能在死之前目睹這一美麗，也算無悔，在這一刻，老者臉上竟露出了一絲微笑。
江林此刻不敢小覷，這道龍形劍氣強大的恐怖，但他卻是不懼，手中晃動，萬道氣勁瞬間聚集，凝與劍刃，再引入太陰玄經之靈勁，此刻長劍無名強大非凡，只見他身影一瞬之間，避過鋒芒，一道藍白交織光芒忽爍，那道威武無比的龍形劍氣在下一刻，被赫然截成了兩段。
老者在驚愕之餘，眼前那位冷漠少年已然不見，不安中感到前胸一涼，一般長劍貫穿他的身體，剛剛還立於石柱之上相隔數十米遠的少年，竟然站在了他面前，胸間長劍一轉，數百道細小劍氣將他的五臟六腑絞為血水，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落在了敵人的劍刃之上。
另一名老者持劍來救，卻措不及防，被一道帶血的藍芒削去了人首，死的莫名其妙！
五臟六腑皆碎的老者，黃昏暮下，江林沒有多做什麼，揚長而去，臨死他的心中念頭也無力說出。
此少年劍法凌厲可怕，道力領悟驚人，再加上身法詭異恐怖，可戰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