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第十八章 三年歸途 劍已回 文 / 獨孤聚離
鎮江盤龍柱往西三十里,越過萬川江最大的支流無悔江,便有一座直聳入雲的高山,名為藏龍鋒,是鎮江宮始祖薛劍山的家鄉,亦為這數十年來薛劍峰的歸隱之所。這是一處人間少有的苦寒之處,長年冰雪將宛若劍芒的山峰染成寂然的白色,泛起一絲無情的寒光,讓許多遊歷之人,望而生畏,只得駐足。
薛劍峰的劍法些許的帶點寒意,面對敵人心狠手辣,能一劍殺敵,絕不會出第二劍,為了家族的一線生機,他毅然決然向往日的故友約戰,他雖有七成把握,乃至更多,獲得勝利,可此時此刻他形單影隻發站在這孤峰之時,卻愁眉苦目,道不出半點歡喜!
寒風凜冽劃過他那早已刻滿風霜的臉頰,黑白駁雜的屢屢絲線在風中輕輕揚起,一聲長歎過後,向著滿山風雪唏噓問道。
「若我只是一個平凡的村夫,不是這該死的劍豪,也許我能活得很快樂,很自由…這次無論輸贏都是我為這沉重的枷鎖準備已久的鑰匙,而它的命運,與我這個孤寡老頭,再無瓜葛!」
他毅然直視著前方的被雪牢牢覆蓋的白色山壁,不禁有些神傷,一道劍氣騰空而起,雪花飛濺,原本被厚雪掩蓋的山壁,露出原本光滑的部分,四個大字,一行小字,一段不羈的狂草的文字,蘊含著千百年不會改變的豪情,深深映入他的眼瞳中,忽然他雙膝落地,跪在山壁面前。
山壁上如此寫著,「易反千龍—薛劍山絕筆」此刻雖以歷經千年風霜,卻依舊飽含著一股桀驁不屈的劍意,他代表著一帶劍聖的落幕之時的豪氣千秋與臨近死亡表現出來毫無畏懼。而支撐了薛劍峰這麼多年信念便是這幾行字,現在他卻在它的面前立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誓言。
儘管千百年之後的今天,鎮江宮是如此的在萬川江的土地上橫行霸道,甚至為了一己私慾,讓得無辜的城鎮生靈塗炭,但不可置否是就算這些無恥卑鄙的蠢事再多一倍也無法撼動這個在百年前問鼎盤龍柱劍術強者薛劍山的威名一分一毫,因為眾所周知,婦孺皆曉,他是一個真正的英雄,當世的豪傑!
當鎮江宮侵略無辜的罪惡行徑展現在世人面前,沒有一個傢伙回去抱怨百年前的薛劍山為何要建立這樣一個恃強凌弱的門派,而總是會將輕蔑的目光掃向薛劍巒的狼子野心貪得無厭,將祖上那份光榮丟得是一乾二淨!
鎮江盤龍柱下,一座小城,只有盤龍城五分之一的規模大小,居民本是有滋有味過著平凡卻安逸的生活,可惜這幾年的戰火徹底打亂他們平淡無味的小日子,幾家歡喜幾家愁,男丁興旺的家庭當然滿心歡喜將子子孫孫送上這充滿榮譽和財富的戰場,去建功立業,光耀門楣,成為鎮江宮的弟子,可是當時很多人夢寐以求的事情。當然男丁稀少的小戶卻是無比恐懼害怕,自己的家的香火難續。
幾年的大戰下來,無數的噩耗傳遍了這個小城鎮,與聯軍的戰鬥,這些剛剛進入軍營的新兵自然得首當其衝,被當成炮灰一樣和那些苦大仇深的哀兵廝殺,結果是顯而易見,去時浩浩蕩蕩,歸時寥寥無幾。
從此以後這個小城鎮便死氣沉沉,常常可以聽見女人的哀嚎,看見年邁的老者默默流淚,而將他們的骨肉至親帶上戰場的鎮江宮,卻連一聲最起碼的安慰都沒有,在鎮江宮的眼中,這個小城不過是一個可以搾取人力的「牧場」,沒有了年輕的小伙子供他們徵用,就沒有絲毫利用價值,安慰?讓他見鬼去吧!我們可沒有空和這些弱者打交道!特別是這樣一個危急的關頭。
「老婆子,你說我們那倆兔崽子怎麼還沒有回家?你不是他們今天就回來嗎?」離城門不遠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癡癡的望著那道不大的城關,旁邊一個老婦人摻扶著他,默默的搖著頭。
他們是這個小鎮一對老夫妻,和其他家庭一樣,戰火剝奪了他們的兩個兒子,也是僅有的兩個兒子,老頭受不了這樣的事實,神智出現了問題,而他身旁攙扶他的老婦便是編織出善意謊言支撐他活到現在結髮妻子。
老婦也淚眼婆娑的看著那城門,無情夕陽的餘暉照在冰冷的石牆上,泛起淡淡暗紅色關澤,讓人心中含著暗暗不爽,在看看自己的老伴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摸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養育了十幾年的孩子就這麼死的一聲不響,恨啊!無用的恨的啊!好端端的一個家在這幾年間竟變成了一個悲哀的喪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鎮江宮卻…
雖然心中恨!可如今這些平凡人又可以做些什麼?僅僅只是在這裡長吁短歎罷了。然而此刻已經神志不清有些時日的老頭兒的眼中突然鑽進了一個淡藍色的瘦小身影,「老婆子!老婆子!你看,我的乖崽子回來了!」他欣喜若狂的吼道,不顧一切的向著城門那道剛剛浮現的身影。
老婦探頭去看,隨即露出一絲喜悅,但又在幾秒後化作了虛無,她只好拉住念子成狂的老頭,輕輕拍著老頭的胸膛,安慰著:「那不是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倆個兒子會回來的,但不是他。」
雖然眼前那個瘦小的人影和自己的小兒子有幾分相似,但是他卻擁有一張截然不同的面孔,他們兒子從小活潑開朗,而眼前的少年,冷得像一塊寒冰,一股肅殺之氣彷彿天生展現在他舉手投足之間,被仇恨所蒙蔽的雙眼,總是散發出兩道駭人的凶光,使得所有見到他的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退避三舍。
老婦打死也不會相信這會是他的兒子!此人面帶煞氣甚重,估計不是什麼善茬!生活在鎮江盤龍柱下,她打懂事那天起就明白這是一處藏龍臥虎之地,過往旅客,都不是什麼平凡之人,這裡的居民都有一個生存的必備技能,那便是察言觀色,所有幾十年的經驗告訴老婦,眼前少年絕對不是普通的過客。
而且戰爭年代,還有閒情逸致來到這裡的傢伙,也不可能是來遊山玩水的!她立即拉住了自己已經發瘋的丈夫,這種人脾氣最是喜怒無常,一個不開心也許就把自己這個衝上去的可憐丈夫一劍砍了。特別現在這個時期,法律對於這座沒有強壯男丁的廢城已經成了一個個笑話。
少年身後背著的一柄樸素的長劍用難看的粗布包裹著,他想刻意掩飾自己劍客的身份,卻不知道他現在的樣子被十個人看了,就有九個人會認為他是過著刀劍上淌血的日子,剩下一個腦子還有問題,他那滿身的殺氣早就出賣了他。
腳步挪過兩位老人的身前,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去同情,因為連同他在內也是這場戰爭的悲哀,在這一路上他見得太多太多,也許幾個月前他還會有幾句噓寒問暖的安慰,可是經歷了太多,也就漸漸麻木了。
少年眺望著城東頭那座直入雲聳的高塔,心中暗道:「那便是鎮江盤龍柱了吧!」高大壯麗的一大奇跡在他眼中十分刺目!他的目標是塔頂,他的目的是親手結束這場悲哀的戰爭,憑他手中的劍,和心中的仇恨。
他便是三年前那個蹤跡全無的少年,盤龍城江家唯一的倖存者,江林。他的劍注定要痛飲敵人的鮮血,他的仇也必定要讓一切敵人為之喪膽。
你說他憑什麼?別逗了,他已經而是劍賢,而且還是帝星門下的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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