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讓城 文 / 漢海沙
杜寒未雨綢繆果然起到了大作用。宮同壩與龍蒙城兩州交界的幾百里華溪，確實守不住。雲響與小蘭將南線軍團全部擺上，沿華溪北岸一字來開，卻捉襟見肘。而骷髏一次試探性地攻擊，就突破河岸防線。還好雲響率神術軍緊急救援，堪堪將缺口補上，但侵入龍蒙城的骷髏依舊造成重大傷害，許多逃出宮同壩的百姓卻葬身在異州他鄉。也多虧杜寒提前疏散了一些，人口密度沒那麼大，否則傷亡更是慘重。
這次試探之後，骷髏群暫且沒有動靜，都在華溪南岸晃悠，讓南線軍團眾將士看著眼暈。杜寒抓緊這個空當，拚命疏散宮同壩的難民，順帶將龍蒙城的村民也收攏起來，一併送到華溪州與土聞州。短短幾日，他展現出不下於小蘭的民政能力，將五十萬民眾秩序井然地送走了。
可最後十萬人沒來得及疏散，骷髏就過河了。
一個人力量再強大，也不過能守得住丈許範圍，就是強大的神術師，也不過能防守百十丈正面。可無邊無際的骷髏全部湧上來時，無論是誰也守不過來了。
雲響手中只有十五營兵力，加上兩州聖法弟子與訓練有素的精銳民兵，不過總數六千餘人。若是攤開防禦這條華溪，每個人要守住八丈寬的河灘，這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事。而且河岸對面的骷髏可真是堆滿了，每人正面超過了二百骷髏在等待機會，這個場面幾乎讓人絕望。
雲響再次獨斷專行發出軍令，讓晁金分兵一半撤向龍蒙城，與杜寒匯合守住龍蒙城州城，保衛城中十萬百姓。他自己率領另外一半兵力撤往土聞州，強化土聞防線，小蘭帶民兵退往華溪州，幫助華溪州總督整頓民政，安撫宮同壩與龍蒙城的難民。如此一來，雲響背上了一個大大的黑鍋，是他將華溪拱手相讓的。
新越國內一片大嘩，這是新越軍隊第一次不戰而退，而且是一而再的潰逃。曾經屢戰屢勝的戰團，竟然蛻變成了縮頭烏龜，這種變化讓人目瞠口呆，各種聲音紛紛猜忌起來。雲響也是自縛請辭，將南線軍團所有責任全部擔了下來，他將八營軍兵一併交給權亮加強土聞防線，自縛手腳關入柴門之中伏法認罪，靜候京中發落。
儘管六十萬子民尚在，可新越疆域一下子少了兩個州國土，而且龍蒙城還有十萬軍民要救助，如此重大的變故，讓神華皇帝的朝會吵翻了天。
「必須從嚴治罪！這還了得，兩個州啊！」已顯老態的宮海勇滿臉激奮，「一下子丟了二成國土，這怎麼了得。再這樣下去，京城也要危險了！」
「還是先救龍蒙城要緊！」面目清廋的匡生分辯道，「哪裡情況緊急，救人要緊啊！」
「怎麼救？」宮海勇情緒未平復，「千里相隔，骷髏遍地，如何救得了？」
「還是要救吧？」宰相裴魚書沒什麼主見，但還心懷惻隱，「十萬軍民，數量眾多呀。」
「君子愛民，救之以德。」閔侍郎也同意先救人，「事急從權，或可有變。」
「我是大老粗，沒聽懂，閔侍郎莫怪。」心衍子上前搭話，「救人是當前急務，論敗治罪先等一等吧。」
「不妥，不妥。」過天星搖起了頭，「前面邱瑤已經追責，雲響若是不問，如何向東線軍團交代？」
「不一樣，老過。」蓮舟年紀最大，口齒都不清了，「邱瑤是擅自發兵，雲響是力所不逮。」
「怎麼不一樣？」宮海勇不同意，「邱瑤勝佔了一州呢，雲響是敗丟了兩州，這個就不說了？」
「失土和亂命是兩回事！」蓮舟也急了，「要分清麼！」
「誰亂命了！」過天星也激動起來，「老蓮，這個評語是誰定的？」
「我說錯了！」蓮舟連忙解釋，「口誤，口誤，年紀大了，口齒不清。」
「是不是先議救人之事？」宰相裴魚書就記掛這一件事，「崔參謀，他們糧食夠麼？」
「糧食暫且沒問題，龍蒙城防也堅固，能堅持一段時間。」崔蓉對各地軍情瞭如指掌，「晁將軍與杜壇主合作無間，現在他們正開展軍訓，挑選後備兵員，軍隊士氣還好。」
「杜壇主表現不錯。」暫代軍機大臣郁同甫上前搭話，他原是東月湖州的總督，崇承安派往前線後，調來京城代任，「有他與晁將軍配合，龍蒙城估計無妨。」
「既然無妨，還是先將失地之事定論。」宮海勇轉移了話題。
神華皇帝看大殿中群臣吵吵鬧鬧，心中升起一股無力之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心煩，見大家爭吵不休，意見不能統一，就揮揮手退朝了。
正幫余飛分派物資的邱瑤，對南線突如其來地變化也覺得心煩，畢竟自己有勁無處使。她與季茂聯繫過，東線暫且沒什麼變化，不過他已經做好放棄蘊左堡的準備了，畢竟那裡是一個戰術凸出部，三面防守格外吃力。他這個說法讓邱瑤好一陣訓斥，既然是戰爭，就應該勇當其衝，唯諾退縮算什麼好漢。此番話語一出口，她就覺得不妥，畢竟自己不是東線主帥了，再如此指指點點就是越位了，只是她心中憤懣，又覺得只是與季茂一個人說，也就沒改口。可她此番話語是借助神通軍傳遞的，所有千里傳神的信息都有備案，會原封不動地出現在崔蓉的案頭，也就到了神華皇帝的眼前，自然引起了不良地反應。
邱瑤第一個沒想到的是，皇宮直接下令讓東線大軍撤至藍滑海一線，蘊左堡僅留一營新越神軍觀察骷髏動向。第二個沒想到是季茂緊急調到土聞防線，出任土聞軍團主帥，此州是保護京城腹地的要害，容不得半點馬虎。更沒想到的是東線軍團暫不設將，僅保留青雲軍、瑞芝軍的編制，兩隊各自機動。
再這麼下去，東線軍團就散了，而且外線作戰以來取得的成果也就沒了。邱瑤越想心越急，手中一緊，又握斷了一支毛筆。她看著墨汁泅濕的賬本，心中更加煩悶，胡亂推到一邊，起身出來庫房。
院子裡，余飛正吆喝著分派邱瑤挖回來的隕石，各種品質的搭配讓他手忙腳亂，「別都用好的，摻雜一點普通的，要節儉物料。老王，你別光搬石頭，這幾個品質好的隕鐵也拿上，否則靈媒質量不過關。老孫，別拿太多，我們就這麼點。大家都節約使用啊，前線戰局緊張，還不知道要打多少年，都要放長遠了！」
「放長遠了！」邱瑤心中一動，「是啊，當前局勢儘管有很多不如意，但長遠下去，總會有機會的。」
「隕石哪裡來的？呵呵，這是邱將軍的戰利品，你們是找不來的！」余飛大聲誇耀邱瑤的功勞，讓她心中美滋滋的，還好能為大家出些力，「多大的龍蒙城啊，幾天就讓她找遍了，這才是神將軍本色！」
「你別拉我。額，邱將軍，怎麼出來了。」余飛讓人一拽，回過身，看見倉庫門口的邱瑤，舌頭有點打結，「那個，賬目清楚了？」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賬目邱瑤立即臉紅了，還理帳呢，都泡成湯了。
「你另外找人吧，我有急事！」邱瑤急匆匆祭出法寶，飛身而起，把這件醜事扔下。
只是她靜下心來，在天上不知去哪裡。自己實在是無事可做，做了也是給大家惹麻煩，難道成了多餘的人？還好能找個隕石。
對，就是隕石！邱瑤將事情聯繫起來，是不是因為挖了黃土封堆的隕石，才惹得骷髏蜂擁而至？難道它們也感應到了龍蒙城的寶藏，或者說龍蒙城還有什麼寶貝不成？
她心中馬上有了計較，自己也不用與誰商量，立即轉身飛去龍蒙城。她要一個人深入骷髏窩，冒險查看骷髏的行徑。
等她飛入龍蒙城之後，見到螞蟻般佈滿龍蒙城全州的骷髏，心中猜想得到了驗證。這些骷髏進到龍蒙城州境之後，全部分散開來，無論窮鄉僻壤還是繁華城鎮，都在漫無目地瞎轉，無論是什麼地方，都被掘地三尺。這些不知疲倦的骷髏成了最好民夫，無論墳墓還是土堆都被挖了個底朝天。
「它們真得在找尋寶藏！」邱瑤心中更加疑慮，曾經和余飛的討論得到旁證，「立山境果然是無端搜刮才致貧。這些骷髏也知道，或許有重要資源被堆埋了起來！」
若是這些骷髏目的是來挖寶，那龍蒙城暫時就安全了，城內十萬軍民就不用擔心骷髏直接攻殺了。當然骷髏在龍蒙州內搜孤一遍後，少不了還要進龍蒙城看一看。這樣一來，邱瑤就有了個天才構想，讓晁金與杜寒打穿插，把百姓帶到骷髏不關注的地方，將龍蒙城讓給骷髏，就可以躲過這場戰爭了。可這番設計是依托骷髏尋寶的猜想，能站住腳麼？晁金與杜寒又能聽麼？
邱瑤直接飛到龍蒙城，順便帶了些糧草。畢竟新越人中就她有儲物法寶，帶來的物資不多也能起到提振軍民士氣作用。果然她的到來，讓杜寒充分利用。他大肆宣揚京城派人來了，而且是鼎鼎有名的常勝將軍，神華皇帝沒忘記受困的十萬軍民。而且當天晚上，又舉行了大規模宴席，邀請各界代表上千人到總督府赴宴，共同見證儲物手鐲帶來成山的糧草。儘管院中糧草不夠十萬軍民一頓飯的，可第一次見識此種神奇寶貝的世俗凡人可都驚呆了，大家都傳說邱瑤送來了聚寶盆，可以源源不斷長出糧草，只要有人來搬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