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思神 文 / 漢海沙
周圍之人一頭霧水，包括同樣十層神人邱瑤，但雲停大師都悟出來了，當然大家均不想表現出自己愚蠢，全都附和致禮感謝，「感謝聖師指點！」
神華皇帝大舒一口氣，率領眾人躬身退出神殿，將這次大祭後續禮儀完成，一身疲憊地回到皇宮之中。
東風？到底是啥意思呢。這股莫名其妙的清風讓神華皇帝輾轉反側，直到天色大亮，也沒弄明白其中深意。後來一想既然雲停大師領會到了，就聽他的吧。估計自己聖法修為不足，對神諭沒有直覺，還是神人好啊，蛛絲馬跡就能知曉。這麼一想通，他立刻心情舒暢，轉身就要睡覺，門外卻傳來侍女地呼喚，「吾皇萬歲，是時間上朝了。」
不提神華皇帝大著腦袋上朝，卻說軍情大會上雲停大師侃侃而談。
「精銳骷髏自東而來，聖師也提示要全力戒備東方危險。」大師說話擲地有聲，「如今不是內線外線之間的爭論，是要對骷髏的異常引起警惕，這種兵力對比變化比內線外線更加致命。聖師提點我們，要更加胸懷全局，全面認識東方骷髏地變化，調整兵力部署，為今年作戰奪得先機！」
大家恍然大悟，原來東聖神師高瞻遠矚，不屑於大家地辯論。這讓眾人羞慚於自己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局部，根本不知道立足新越大陸看全境。思想統一之後，自然軍情大會很快有了決議，今年的作戰還是防守為主。各部全力進行偵察，全面掌握對面骷髏的底細，相機選擇作戰手段。大會還決定，有神寶能持久飛天的雲響與小蘭多出些力，各自載著雲停與邱瑤深入骷髏敵後觀察軍情。只是邱瑤會後冷靜下來時，腦袋中多了些疑惑，「東風西吹，怎麼就成了防禦，就成了內線作戰呢？」。
雲響神石飛天，小蘭神水化龍，各自帶著雲停與邱瑤出發了。他們先是向南，確認了虞鳴河南岸骷髏群中金甲骷髏增多的事實，然後小心繞過京城，躲開紫金骷髏可能出現的空域，斜著向奧曼群島方向偵察。四人沿途看來，地上骷髏並不是全部變強了，只是中間一股出現了異變，偏南偏北都沒什麼特別。他們循著這股骷髏異變的脈絡，跨過齊當大陸南部諸州，漸漸追蹤到神當山附近。
他們飛天而行，約略朝向一個叫神龍東的地方。該處過去是大越國聞名遐邇的古跡秘境，有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洞口沒入神當山中，這個洞口飛鳥難渡，黑漆漆得不止吞沒了多少探險之人。後來佛道仙神各派宗教都在附近建寺立廟，長久以來就成為大越富貴人家尋古探幽的名勝之所。只是此番骷髏劫難以後，竟然從這裡開始發生了骷髏變異，讓哨探四人疑慮不已。
突然前方黑氣一閃，同時四人身邊神火一動，他們耳畔聽到東聖神師的警示，「危險，速退！」「何方妖孽，敢傷吾民！」飛天四人只覺得一股驚天威壓鋪天蓋地而來，神石神水幾欲凍結當場，但隨即讓神火一拉，疏忽退回幾千里之外。這次四人都心若明鏡，神龍東不知出現了什麼怪物，險些將大家吞沒，東聖神師危機關頭救了他們一命。他們心中惶急，匆忙向自己地域閃遁，心中自是感激無限。
四人退走之後，黑氣與神火似乎輕描淡寫地一碰，各自消散在空氣之中。遠在萬里之外的東聖神師驚訝地自茅草屋前站立起來，「衍心經」瘋狂計算，要找出這股黑氣底細。對方境界實力在自己之上，剛才倉促之間，自己吃了不小的虧，雖然護得四個弟子，但自己四年的聖法修煉化為泡影，還要從頭來過。剛才對戰之時，黑氣之中帶著一股死寂之意，似乎所到之處一切都會灰飛煙滅。東子估算這個對手要比紫金骷髏高上一個境界，就將其定為「寂滅骷髏」。仔細推算下來，骷髏背後還有很多的秘密，就是這個「寂滅骷髏」估計也不是最高等級，相對於人類之神，它們也會有「骷髏死神」，土屋國見到的死神長牆應該就是骷髏死神的傑作。當下自己才是入聖後期，大衍心經「大」字還未能掌握，化神還有重要的一步未到，要努力加油了。
東子認真思考「衍心經」，歷數三字出現的順序。靈、神、肉三者合一後領悟了「經」字，覺醒肉身即法寶之後習得了「衍」字，榮為聖師之後得到了「心」字，可這個大字應在何方呢？是不是左眼神珠曾經提示過什麼，卻讓自己忘了呢？東聖神師漸漸陷入了沉思，從「菜農」的歷程開始，如反芻一般思考起來。
神不佑世人！
東子反思過自己在立山境人生之路後，只有這一句最不理解，讓他心中無限迷惑。也是在海神指點了這一句後，他的修神路就此停步。當然不是停滯，每月合煉他都能收穫信仰獻祭，體內神力修為不斷增加。這次與寂滅骷髏硬拚了一記之後，更加體會到這些年的神力積累之深厚。相對於之前的修神歷程，他榮升聖師後，體內神力積蓄可謂一日千里，比之當初數載不得寸進有著天壤之別。可越是是如此，東子越是費解自己的進展，大衍心經臨門一腳就是不進，「衍心經」三字領悟已經多時，可何謂「大」字？
神為何不佑世人呢？
又回到了原點。神不庇佑世人的理由很簡單，若是過多保姆般護著，他們就不知世事艱難，不經歷風雨怎見識彩虹，不磨礪激盪又怎麼超越自己。可僅僅為此就不庇佑世人了麼？如果這次不及時救助，四名新越精英就會凋零，既然是超高階敵方出手，當然也需同階神靈來抵擋。上次錯把陽光當神光的南線軍團眾人，若是一直置之廢棄礦洞於不顧，他們又怎能脫離苦海？
神不能不佑世人！
可海神不會欺騙這個毛腳女婿，而且也用不著欺騙。這些高階神祇總結的成長經驗，皆是字字血淚，不會無的放矢。如同東子對雲停和邱瑤提點一樣，所敘皆是前輩經驗結晶，可謂字字珠璣。可能有些事，有些做法後人不一定理解，有時還會質疑，但他們成長以後，就好恍然大悟，還是前輩指教的對。世人之中父輩教育子女也每每如此，二十歲時認為老糊塗，三十歲時認為就一絲可取，四十歲時認可一半，五十歲時才覺得完全正確，六十歲時悔不當初，七十歲時就剩下諄諄教導後輩了。東聖神師沉思著，海神之諭不可改。
神不佑世人，我又何以為神？
當開始質疑自己的神位，聖師峰上時間凝固起來，仙鶴定在空中，泉水不再流動。對神位質疑就是否定自我，當然所依賴的基礎就將崩塌，東聖神師的神龕岌岌可危。
五百萬新越百姓忽然一時迷茫，正午的陽光都不能為這片土地增加一絲溫暖。倘若心靈導師都已迷失，眾人的靈魂又將到何處安放？這種迷失在雲停大師與邱瑤身上反應最為強烈，儘管二人相距千里，但都是一個模樣，全身脫力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灰敗，雙目無神，幾如死人。
遠在萬里之遙的神海之中，突然升起一陣狂浪，將欲飛身而起的美人魚死死困住。無論她如何掙扎，海浪樊籠都絲毫沒有放鬆，牢牢將其困在水波之間。
神當山神龍東無底深淵之中，曾經與東聖神師交過手的黑氣忽然一盛，似乎感受到了對手地衰弱，開始劇烈翻騰起來，就要從深淵裡脫身而出。霎時間深淵洞外烏雲密佈，風雷大作，四周生靈戰戰兢兢，莫名怪獸就要從洞底爬出。
如今之時，沒有人能夠替代，也沒有神能夠解救。否定自己，否定過去，是一次背棄？還是一次重生？東聖神師在掙扎，新越大陸在掙扎，美人魚在掙扎。
神先是神！
東聖神師夢中警醒！無論神祐不佑世人，都要先成神。如今自己境界還在入聖後期，距離化神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此番多慮譬如杞人憂天！既然思考神的問題，那就先成神再講！
心念一定，神師歸位。聖師峰立即活了過來，仙鶴繼續飛翔，小鳥繼續鳴叫，仙泉還復流淌，時間回到了現實。
神念到處，神龕穩固，聖像聖光，霎時間東聖神師重新護佑住了整個新越大陸。信徒不再迷茫，陽光依舊燦爛。雲停與邱瑤也恢復了本色，拍拍屁股，很詫異自己為何倒在地上。神當山無底深淵上空的烏雲散去，眼光照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