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東風 文 / 漢海沙
邱瑤也暗中咂舌，一不小心把勒索的鐵火雷都甩出去了，這可是余飛全部存貨啊。但她還要面子，強撐著說：「余飛師兄的東西還不賴，今天就算驗貨了，等明年我們再去賣。」
「明年？」季茂頭大了更多，這個大小姐一下子將一年存貨都扔了。
算了，扔就扔了吧，也撿不回來了，至少宗良縣收復了。
當晚，東線軍團左右翼兩軍會師，共同慶祝勝利。當然更重要的是慶祝他們主帥成功晉級十層，這也是東線軍團所有人的驕傲。
此時，在南線軍團的礦洞中，也在開著慶祝宴會，是慶祝小蘭獲得了「神水」法寶。如今「神石」、「神水」兩件神寶全屬南線軍團，當然大家也同感興奮。但小蘭更感動的是這段時間裡，晁金將五千信徒訓練成了服從命令講究紀律的「民兵」。這些日子裡，兩位主帥不在場，晁金也沒敢貿然出擊，只是緊守門戶，但求無過。後來見礦洞中的信徒無所事事，洞裡各處亂糟糟的，他就安排軍中弟子每人領一隊進行軍事訓練，讓大家講究一下秩序。後來他發現效果不錯，信徒們也支持，就繼續練了下來。這些信徒經歷過戰場生死，對骷髏的恐懼讓他們自發要求提高自身軍事素質，如今悶在礦洞裡，正好配合晁金軍訓。雙方一拍即合，訓練進入了正規。
晁金記起來正一盟大練兵時趙子華用過的方法，他將這些「民兵」分成十個營，每個民兵營人數要比新越戰營多一些，足足有五百人。這十個民兵營都各自指定州壇神力弟子為首，並且都有了自己的營旗和營隊名稱，相互之間展開了軍訓大比武。每日最優一營可以吃肉，最後的一營只能喝湯。在激烈競爭氣氛中，各營訓練水平提高很快。在這次慶功宴之前，晁金將十營民兵集合，在雲響與小蘭面前進行了匯報大閱兵。民兵隊伍士氣高昂，作風硬朗，紀律嚴密，五千人依次走來，秩序井然。信徒的表現讓小蘭熱淚盈眶，感覺這種意外收穫比她收取「神水」都高興。
閱兵之後，已經養精蓄銳一個月的南線軍團氣勢高漲，第二天主動破關出戰。
這次戰鬥，小蘭沒再繼續留守後方。民兵隊伍堅定的眼神，讓她知道不用再給信徒當保姆了，可以有機會展示一下「神水」神寶了。
此次出戰依舊是晁金率領周南營在左，雲響領五華營在右，中間是小蘭率領的八營新越神軍，後面緊跟著士氣高昂的十營信徒民兵。破關之後，南線大軍如同巨螯出海，惡狠狠撲向谷外骷髏軍。這些天來，昌縣的骷髏全部被吸引了過來，每日在谷外逡巡不退，包括當初從背後偷襲的骷髏群，總數達到了十七個萬骷陣。但此番南線軍團已非昔日吳下阿蒙，如今已是兩支巨鉗，銅頭鋼牙鐵腰背的霸王鰲蝦，就要出來展露王霸之氣。
左右兩翼主力戰營的攻擊依舊犀利，無論是晁金大錘還是雲響神石，都是對戰骷髏的大殺器。除了金甲骷髏能抵擋以外，其餘銀甲黑甲全被敲成碎渣。中間八營新軍，都是精鋼傀儡為首，將兩個巨鉗夾爛的骷髏戰陣一口吞下。空中小蘭更是大發神威，神水助力下，她的冰錐術更加得心應手。咒語念罷她手臂一圈，身前立即浮現一片細細冰錐，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外圍還泛著彩虹般的光芒。但這些冰錐不僅是好看，破壞力更是驚人。她手臂一指，這些神水為核的冰錐呼嘯而去，千錐穿心射向骷髏陣中。冰錐過處，碰上的黑甲、銀甲骷髏厚厚甲冑全被輕鬆扯爛，一下子露出裡面黑黑骨架，晃幾晃後頹然倒地。就是遇上金甲骷髏，讓這些冰錐刺過，也是甲冑大損，射破的盔甲久久不能恢復。後方神術師就及時抓住這個機會，火蛇術順洞而入，從內開始燒灼起金甲骷髏的骨骼來。小蘭一片片冰錐射去，骷髏一群群倒下，神水奇效可見一斑。
這支巨螯在骷髏陣中殺進殺出，東撲西咬。南線軍團從早殺到晚，十七個萬骷陣竟然皆無一合之力，全數被絞殺當場。一直緊隨大軍出戰的信徒弟子，展現出軍訓效果，絲毫沒被戰營拉下。而且這些信徒越戰越勇，不斷勝利刺激下又一次展現出土聞州血戰時的狂熱來，瘋狂砍殺著這些造孽骷髏，對個體死亡的恐懼拋到九霄雲外，內心潛能全部激發了出來。
等夜幕降臨之時，這些狂熱信徒還在不知疲倦滿世界追殺四散的黑甲骷髏。金甲骷髏和銀甲骷髏都讓神術師和戰營士兵摧毀了，剩下就是些毫無自主意識的黑甲骷髏。這些低級骷髏只是出於本能在作戰，只要小心應對，都能逐個滅掉。但小蘭擔心信徒有過多損失，急切呼叫大家回歸，但殺得興奮的信徒再一次暴露了民眾無組織無紀律的特點，儘管南線軍團都整隊退回了，還是有很多信徒在戰場上大呼小叫。最後還是小蘭施展葵水咒，大範圍降下一陣大雨，才把這份熱情降溫，陸續將信徒全部收攏回來。
儘管取得了大勝，昌縣骷髏中絕大多數被殲滅，可南線軍團也就此止步了。此戰下來，才訓練一個月的信徒隊伍折損很多，五千民兵死傷過半，當場戰死沙場者超過一千人。雲響的軍兵也折損二百多名，傷者也多，需要回家舔好傷口，重新思考外線作戰的方略。大家把犧牲的勇士安葬在礦洞附近高山上，讓他們與曾經充滿歡笑的礦洞為伴，讓他們的時間永遠停留在勝利一刻。
中線戰場此時也是不妙。雲停大師的謹慎讓中線大軍躲過一難，但虞鳴河對岸精銳骷髏越來越多，讓飛天偵察的雲停與燕許暗自驚心。不得以他們沿虞鳴河種下百里寬的木神力速生林，挖好防禦陷阱，防備骷髏突擊。只是這些骷髏就在對岸徘徊，也不過河也不退走，讓中線諸人擔心不已。
神華皇帝聽說後也親赴前線視察，見到此景也是默默無語。回京之後，他讓崔蓉進一步加強預備軍建設，期望短期訓練出更多的新越神軍。而當天南線戰報也送進宮中，更是讓他眉頭緊鎖。儘管此時東線戰果豐厚，他擔憂邱瑤孤軍深入，也就安排暫時退兵了。三線軍團全部收縮到外線作戰前的區域，看來要重新評估人類與骷髏的戰力對比。開戰之前盲目樂觀人類已經佔據了勝勢，但現實將大家碰了個頭破血流。
又是一屆「新年政會」時間，各線精英匯聚到京城，享受一番新年的喜樂，盤算一年的收成，謀劃來年打算。只是這次新年政會有些沉悶，畢竟骷髏的壓力山大。儘管神華皇帝與齊國胖國主努力插科打諢調節氣氛，慶功宴上還是氣氛凝重，各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
第二天在軍機大臣崇承安組織的軍事大會上，這種沉悶到了極點，然後就爆發起來。開始半天沒有一個人發言，後半場卻變成激烈的辯論會，外線作戰還是內線防禦成為了爭論的熱點，讓與會的神華皇帝都壓服不住。常勝將軍邱瑤堅持外線作戰，後面跟了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鐵生，但小蘭苦口婆心講述戰力的不足，當然得到穩重的雲停大師聲援。會場之上，能參與其中的高階弟子紛紛發言，內、外爭論聲吵成一團，讓看熱鬧的齊國胖國主新鮮不已，踮著腳要瞧個清楚。
突然之間，這個身體虛胖的齊國主轟然摔下來。他一腳踏空，從凳子上掉落，順著坡度滾進會場之中，正好處於爭論的兩派之間，將大家嚇了一跳。礙於禮儀，大家努力憋住笑意，轉過身去竊竊私語，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胖國主費力地爬了起來，也不覺羞愧，自嘲笑了兩聲，然後問了一句：「大家這麼吵，問過聖師了麼？」
從來大家都喜歡在聖師面前爭論，以前還是趙子棟的時候眾人就是如此，反正最後有他定論。如今聖師沒在現場，就少了一個辯論會主席，只是大家還不自覺，讓胖國主一提醒，方才恍然大悟，怎麼忘記了其中關鍵一點呢?然後這一大票人呼呼啦啦來到京城聖師殿，以神華皇帝和齊國國主為首，進行了新年大祭，感謝一年來東聖神師地庇佑，祈禱新年平安吉祥，也問計於神師。自此以後，每年新年第二日，全天下都進行舉國大祭，以皇帝為首，共同向東聖神師致禮。
這次新年大祭過後，神殿之中靜悄悄的，只是神師沒降下神諭。神龕上的東聖面貌端莊，神色威嚴，雙目微睜，嘴巴緊閉。整座神殿靜若落針，大家都屏氣凝息茫然無措，最前方致禮甚恭的神華皇帝也是面帶猶豫，不知該怎麼收場。
一陣清風吹過，捲起神師像前的垂幔，燈影忽長忽頓，讓沉寂的神殿之中充滿神秘色彩。
「東風？」齊國國主沒心沒肺，冒出來這麼一句，讓神華皇帝為之鄙視，這個關頭，還關心東風西風。
「東風！」雲停大師在身後朗聲說道，還恭敬地合什致禮，「感謝聖師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