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愛在南疆 文 / 枉惑
瑾夏望見那雙血紅的眼睛,心中登時一顫,但想要逃跑已然來不及,只得拼盡全力、將道力借異草之軀傳出,化作一道道青芒,向前襲去。
那雙血紅雙眼中嗖地閃過一絲驚訝,但緊接著,卻是迸射出兩道血箭,瞬間化去了青芒、而後射穿了異草。
「啊!」瑾夏在異草中險之又險地避過了血箭,卻被駭得叫出聲來。
但是這一聲叫喊,卻清晰無比地從傳了出去。
血眼一滯,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找尋聲音的源頭。最終,它還是盯住了異草,卻似乎很是不解,想不到一株草竟會發生聲響。
瑾夏一時左右為難,向逃跑卻逃不了、鬥法也鬥不過,不知該如何是好,目光一轉,看向了顏亦辰。
顏亦辰依舊是方纔那般模樣,只是因被青光拖拽而起,身子由盤坐狀態伸展而開。
瑾夏呆呆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後,心頭一顫,卻是下定了決心。
自己縱死,也要將他救出去。
頓時間,她只覺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從內心深處蓬勃迸發,直衝入身體各處。霎時,幽藍的光芒如怒波狂濤、呼嘯而出,經異草之後凝聚成了兩道青綠色的光束,一如兩個生機勃發、破土而出的春芽,又如兩條龍筋般的長籐,直刺向血眼。
血眼中閃過一絲慌忙之色,復又射出兩道血箭。但此番也不知瑾夏哪裡來的這般力量,兩束青芒竟是生生擊潰了血箭、而後狠狠刺入了血眼之中。
「嗚嗷——」
一聲淒厲的慘叫,穿透了稠密的淤泥,傳進了瑾夏的雙耳中。她只覺心神一震、腦中頓時混亂不堪。其眼前所見,竟變得模糊起來。
週遭的淤泥在這聲慘叫之下,竟是如沸水般翻騰起來。所產生的巨大力量,使得瑾夏與顏亦辰身不由己地向上浮去。
而那雙血眼,也在沸騰的淤泥中不見了蹤影。
瑾夏心中一喜,連忙窮盡全力、緊緊拖住了顏亦辰。
然而,就在二者即將浮出沼澤之時,她眼光瞥處,卻見那雙血紅的眼睛,帶著滿滿的憤怒之色,再度出現在面前。
在血紅光芒的映照下,她甚至還隱約看見,在血眼之後,是一個黑乎乎的身影,當是血眼的軀體。
她暗叫不妙,方欲出手,卻只覺一陣天昏地暗、腦中嗡嗡作響,空有一身道力,卻使之不出。
在這時候,前方的血眼連同其身軀怒氣沖沖緊逼過來。
想不到,我要與你死在一起了。
瑾夏心道,頭暈目眩之中,隱約見到血眼之下、一張滿是淤泥的巨口在她面前陡然張開。
那一瞬間,她轉眼,深深望向了顏亦辰。
此時此刻,在南疆禁地的另一處地方。
雖已是黎明之時,但禁地中依舊被無邊的黑暗所籠罩。只不過,此時的黑暗,與深夜裡的比起來,卻是好上了不知多少倍。
「嗒、嗒、嗒……」
黑暗之中,那六道深邃的黑影,正不急不慢地前行著。
沒有風吹過的山間叢林,寂靜而肅然。但這樣的腳步聲響起,卻是添上了深深的陰森與可怖。
突然,一陣微風緊貼著地面,從六道黑影的身後急掠而來,轉瞬之間已到了他們前方。
腳步聲立時消失了。同一時間,微風也不見了蹤影。
但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很久,便被一陣淺淺如流水的笛聲、以及一道逐漸亮起的墨綠光芒打破了。
光芒之下,正站著獨奏竹笛的小瀧。
「嗖!嗖!嗖!」
三道黑影突然之間躥射而出,速度竟是快得駭人,同時帶起一陣陣幽幽的鬼嚎聲,在黑暗中不絕如縷。
小瀧面上毫無懼色,兀自站定原地,手指輕盈而動,嘴上竹笛已是變換了調式曲樣。
聽那笛聲,彷彿是有一尊無量之佛懸立身前,其周圍燦燦的金輝神聖萬丈、普照天下,似要抹去世上的每一處黑暗、映亮每一個角落。
而同一時間,更有低沉而渾厚的梵唱聲,從遙遙九天之上、又從冥冥九幽之下、恍然間卻是從那支墨綠色的竹笛之中,愈發響亮地傳了出來。
一時間,直叫人分辨不清自己處身在黑暗的幽林中、還是金輝如雨的神佛下,更使人聽不出是笛聲在悠悠揚揚、還是梵音在響天徹地。
三道急衝而來的黑影瞬間如被繩索縛住一般,直愣愣地站住,一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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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望去,卻見他眉頭緊蹙,目光冷淡,雙手卻是握緊了拳頭。
在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極為深邃的黑暗,黑得駭人。
但那片黑暗僅僅是靜止在那裡,並沒有欺近的意思,似乎是在忌憚著什麼。
而小瀧亦沒有什麼動作,但卻看得出他很是緊張與擔憂。
「你害怕了?」一道幽幽的卻毫無生機的問語,從四面八方響徹起來。
「雖然閣下是南疆禁地內的千年屍王,但我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小瀧冷冷回應道。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那聲音道,「說起來,你也在南域生活了七百年,我對你是真心賞識。」
「多謝了。」小瀧依舊沒有絲毫好意,「既是如此,還望閣下能夠放了我的這位朋友。來日我定會登門拜謝。」
「哈哈哈——」那聲音卻是突然笑了起來,「登門拜謝?哈哈哈,這是我五千年來,聽到的最好笑的一句話。」
「有何好笑的。」小瀧淡淡道。
「五千年來,除了那姓殷的老頭子外,還從沒有人說過要登我的門。哈哈哈,好氣魄!哈哈哈。」
小瀧目光更冷,道:「我並沒有誇大其詞。」
那聲音突然沉默了下去,直過了許久,方才響起:「那什麼魔族十一王,跟你比起來,當真差得遠了。」
「閒話少說,」小瀧突然向前踏了一步,高聲道,「你究竟放不放人!」
前方的黑暗忽地一陣湧動,那聲音又沉默了片刻,道:「我看中的東西,還沒有放棄過。」
聲音剛落,小瀧已是二話不說、化成一道墨綠光芒徑直衝進了前方駭人的黑暗中。
「好!好!好!」
那聲音連說三個「好」字,隨後便不再出聲了。
只能看見,在那片黑暗中,有一道看似微弱、卻始終堅定亮著的墨綠光芒,在左衝右撞。
但是時間沒有過去多久,那道墨綠光芒便衝破了黑暗,向南方急掠而去。
「好小子!」
沒有生機的話語再次響起。那片黑暗隨之而動,如一頭追捕獵物的餓虎般,緊跟在墨綠光芒之後。二者間的距離,正在飛速地縮短著。
「我想我終於知道,六百年前,我們為何會失手了。」小瀧一邊逃遁、一邊幽幽地說道。
「哦?」那聲音明顯一驚,隨即卻是略帶殺意地問道,「怎麼說?」
「哼,」小瀧冷笑道,「我一直以為,是老喬那個傢伙所為,即便我總是懷疑以他的修為、是如何做到的。但直到方纔,我才明白,原來你才是始作俑者。」
這句話落下後,許久沒有聲音響起。
「怎麼,不敢承認嗎?」小瀧冷言道。
「你看見了?」那道聲音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道。
而此時,黑暗已經追至小瀧身後,眼見便要將他沒入其中。
「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這麼多!」他突然一個轉身、不退反進,猛地衝進了黑暗之中。
剎時,一道白光,突兀地在黑暗中一閃而過。那道白光白得那樣不真實,彷彿虛幻一般,但卻生生將黑暗撕裂出一道縫隙。
「啊——」
這一次,終於從黑暗中傳出了一聲慘叫,彷彿是厲鬼被天火鍛燒一般、淒厲而滲人。
片刻間,小瀧的身影已從黑暗中退了出來,而後頭也不回地向南飛掠。
但他的面色,卻白得驚人,彷彿體內的精血都已不復存在了一般。
「啊——你給我等著!」
那道聲音極為痛苦地嘶吼著,卻似乎是再也無力去追趕。深邃的黑暗漸漸退向了未知處。一束束淡淡的光輝,漸漸穿透層層繁茂的樹木枝葉,映照而下。
原來,天色已經明朗了。
小瀧匆匆飛掠,同時不住地回首望去,直到確定那黑暗已經退走之後,方才鬆了口氣。
但隨著他一鬆氣,其身子頓時軟綿綿地摔倒在地上,鮮紅的血液竟順著他的七竅汩汩流出。
一時間,血腥的氣味,瀰漫在清晨的叢林中。
他問道這股血液的味道,猛然間驚醒,強忍著痛楚爬將起來,翻手取出一顆丹丸送於嘴中,然後踉蹌著向前跑去。
「咚!咚!」
突然,地面開始傳來一陣陣的震動。他連忙將竹笛取在手中,開始吹奏起一支詭異的曲子。
那支曲子,聽去只覺莫名其妙,心裡說不出的異樣,但並沒有如之前一般能夠見到諸般異象。
然而,隨著這支曲子的響起,大地的顫動竟是逐漸消失了。
小瀧收起笛子,疾步如飛地跑著。也許是那顆丹丸的奇效,此時他的面色已是有了好轉,他的速度,亦是越來越快,最終重新飛掠而起、消失在叢林深處。
沼澤中。
瑾夏心中死意已生,索性閉上了雙目。
但是,直過了片刻後,也沒有發生什麼。
她驚奇之下,睜開雙眼望去,卻見面前的血紅雙眼竟有幾分疑惑與朦朧之意,似乎不知下一刻該做什麼。在其下方,巨口兀自張著,其中卻是一株異草、以及一汪不知為何物的液體。
她心中一驚,卻聽到了柳叔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這廝醉了!快走!」
但她渾身道力使不出來,只能著急回應:「我不知中了什麼法術,動不了了。」
她話音剛落,便只見一道光芒從上方射來,纏繞住她所在的異草和顏亦辰,向上方拽去。
瑾夏猛地抬頭一看,卻只見又是一株異草,正懸在淤泥中。
不一會兒,他們便脫離了沼澤、回到了地面之上。
「唰!」
方一脫離沼澤,瑾夏便覺道力可以使用了,當即從異草當中跳將出來。
那一刻,她見到柳叔亦是從那株異草中脫身而出。
「柳叔?你怎地也懂得這融木仙術?」她驚訝道。
柳叔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後卻是顧左右而言他:「顏亦辰怎麼樣了?也不知小瀧找回他的靈魂沒有。」
瑾夏想起顏亦辰,頓時將方纔的問話忘得一乾二淨,趕忙過去查探顏亦辰的身體。
所幸,他的身軀內外僅是佈滿了淤泥,並無其他大礙。
二人連忙施法,將他身體內外的淤泥全部清理乾淨。
待到二人做完此事,小瀧恰好也趕至了此處。
三人更無多話,柳叔與瑾夏在一旁看護,小瀧來到顏亦辰身邊,伸手一揮,只見白光閃過,顏亦辰的魂魄已是浮現而出,與其軀體合二為一。
而後,小瀧連打出幾片精氣,統統灌入他的體內,但他自身卻越發虛弱了。
「你怎麼受了如此重的傷勢?」柳叔見狀連忙阻止,由他來往顏亦辰體內灌輸精氣。
瑾夏更是在一旁亦連輸精氣,恨不得將自身所有盡數給他。
但是他並未立時醒來。瑾夏心急,卻聽小瀧道:「他目前只是太過虛弱,並無要緊。修養一會兒,自會甦醒。這段時間,我們要在此守護妥當,畢竟這裡是南疆禁地。」
如此,三人便在此等候。柳叔一邊催動欺仙符隱藏諸人一切氣息、一邊抓緊時間為小瀧治癒傷體,而瑾夏則是緊緊守在顏亦辰身邊。
終於,當日上當中時,顏亦辰發出一聲低語,慢慢醒轉過來。
當他睜開雙眼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在一片暖陽之中、瑾夏那清秀的臉龐。
那一刻,他只覺如有一江春水,綿延不絕、流過了他的心田。
(第一卷古往今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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