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65章 陳新人攜款求復婚 文 / 周書祥

    陳新人攜款求復婚

    儘管秦小恆不主張陳新人再次去向李佳晶求復婚，意在還要對陳新人進行長時間觀察，以確保佳晶以後不再受以前的苦，有一個安逸的生活環境，有一個能停泊遭受了腥風血雨之船舶的港灣，但實在擋不住陳愛琳的極力要求，秦小恆不得不像征性地答應妻子的要求：同她一道共同做李佳晶的思想工作，要求佳晶同陳新人復婚。秦小恆為了使這件事有一個合理的說法，便對愛琳說：

    「你只強調我們做佳晶的思想工作，還有一重要的方面你考慮到了沒有？」

    「什麼重要方面？」愛琳十分不解的問。

    「你想想，當初永旺與佳晶離婚時小龍這孩子是判給誰的？」

    「是判給了永旺的，那還用問。」

    「當時判決離婚時，將孩子判給了永旺，判給了陳家，且李佳晶是受傷害的一方，不負擔孩子的撫養費。按道理陳小龍近十年的撫養費應該由誰來負擔？」

    「這……按道理應由永旺負擔，」愛琳低聲說。

    「你說的很正確，小龍的撫養費應由陳家來負擔，可近十年來，陳家付出了多少？可以說，基本沒負擔，只是有時買一點零食看望了孩子。李佳晶的確是一個善良的女子，雖然她與你弟弟離了婚，但她忍屈受辱，沒有在腹中打掉孩子，仍然在為陳家做著貢獻，為你們陳家培養出了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她的貢獻功不可沒，可是，你們對她有什麼補償？陳新人只是口頭上說了此事，實際上分文都沒有兌現。」小恆心情沉重地說。

    「這……」愛琳也在沉思著。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事讓洛江河畔的人們來評說，看陳家應不應該補償李佳晶的物質損失和精神損失？只有補償了物質損失，再精神上安慰，使佳晶心靈上得到了真心的撫慰，她才有可能回心轉意。」小恆繼續講著道理。

    愛琳靜靜地聽著，認為丈夫說的有道理。小恆繼續講道：

    「如果新人補償了小龍的撫養費，不管多少，這錢佳晶也不會花掉，她是個節儉的人，也是為兒子小龍存著。你如果要我去做佳晶的思想工作，你先去做你弟弟的思想工作，讓他拿出這近十年的孩子的撫養費。」

    「這話也在理，那……我去做弟弟的工作，他把錢給了佳晶，也是為小龍存著，也不是給了別人。他現在有錢了，生意又那麼好。」愛琳似乎想通了。

    兩口子商量了好一會兒，最終定了個補償數目10000元——15000元之間，具體數目看弟弟的情況而定，但不能少於10000元。

    翌日，愛琳去弟弟的家電門市部，對弟弟講，要向佳晶談復婚的事，必須先補償佳晶撫養兒子的費用。新人思慮良久，說：

    「姐姐說的有道理，我也想這樣做，但要還3萬元貸款，這補償的事能不能遲半年或者一年。」

    「還貸款可以拖一拖，叫爸爸送點禮物到省農行劉處長，但復婚的事不能拖。你想一想，誰輕誰重？」

    新人考慮一會兒，認為姐姐說的也是，也非常想念佳晶，巴不得她今晚就回來與自己團聚，對姐姐說：

    「這事也要跟爸爸說一聲，還要求得爸爸的支持才能行。」

    「我去跟爸爸說，你要配合我。」愛琳說。

    「那要補償佳晶多少錢呢。」

    「我看至少15000元，從懷孕到出身到讀書，近十年啦，你想想看。一個月只做150算，一年就是1800，十年就是18000，還有孩子的看病、穿衣、零食等一些開支不算，這15000元不多吧！」她為了佳晶早日回到弟弟身邊，也為了減輕自己防備丈夫和佳晶「特殊」交往的精神負擔，將與丈夫說好的「至少10000元」變成了「至少15000元」。還添加了丈夫沒有說出的一些理由。

    陳新人認真考慮一番，認為這15000元，按近十年實際撫養的生活費、醫療費和精力付出還遠遠不夠，給了佳晶也是入理入情。只有痛快地給了她，再去向她求復婚，開口也覺得利索，再說，給了她，她也是花在兒子身上或者是為兒子存著。

    為了求佳晶回到新人身邊，姐弟倆達成了共識，他們一同跟父親商量，講了許多理由，陳壽河考慮許久，認為兒子與佳晶團圓是大事，是急事，還貸款是次要的，便答應暫緩還貸款，攜帶土特產到省裡向劉處長說好話，求得劉處長的同情和照顧。

    第二天，老書記陳壽河和妻子譚氏攜帶了十斤花生米和十斤香油以及兩個活生生的大團魚（王八）和兩隻粉黃色的活母雞，去省城拜訪劉處長，說明了自己的家境，還重點闡述了兒子要復婚的事，請求劉處長寬限一年。劉處長相信老書記的話，也十分同情老書記一家的境況，答應推遲一年。

    下午，秦小恆藉故上街買東西，來到供銷社，看到佳晶在上班，來到她面前。佳晶柔情地看著他，輕聲問他：

    「好久才看到你買東西，今天買什麼？」

    他看了看離他們四米遠的其他售貨員，又轉頭仔細地瞅著她，用平靜地眼光傳遞著深情，然後用只有佳晶才聽得到的小聲音對她說：

    「我不知買什麼東西，只是給你捎封信。」說著，他掏出一張小紙條用手壓著，順著玻璃推給她。

    佳晶隨手摀住紙條，看著他說：

    「拿一條毛巾吧。」

    「好吧——」

    他看著佳晶把紙條貼進手心，放進褲兜裡，然後拿了一條洗臉巾遞給他。他拿了毛巾，向供銷社四處望了望，也忘了付錢，便走出大門。佳晶急忙搜出小紙條，向周圍看了看，然後把紙條捧在手心裡，偷偷地看著：

    「晶妹：

    今晚陳家來人攜款求復婚，錢款應收下，是補償小龍的撫養費，合情合理，但復婚一事，哥認為目前不宜，要慎重考慮，對現在的新人還要長時期觀察，看其是否真正的新人。

    你是哥永遠的牽掛！多保重！

    恆哥」

    佳晶看完紙條，對那句「復婚一事，目前不宜」非常不滿，因為她壓根兒就不想與陳永旺復婚，還什麼「目前不宜」，這是狗屁！她認為秦小恆在感情上已經有背叛自己的傾向，她咬著牙，心中十分痛苦。顯然，她開始恨他了。

    她恨他，完全是出自於執著地愛他，愛之深，恨之切。

    儘管她知道現在對小恆的愛戀不像10年前有很強的現實感，而是一種茫然，但就是這種茫然也是對自己的一種精神慰藉，她也心甘情願。所以，她極不希望秦小恆說什麼「復婚一事，目前不宜」的隱含「以後可復婚」的話語，應該是堅定乾脆地說——永不復婚。

    晚上，陳新人關掉家電門市部，拿著15000元錢，和姐姐、姐夫一道，來到了佳晶的寢室。愛琳笑容滿面，秦小恆顯得平靜，陳新人一手拿著黑色小皮包，一手尷尬地摸著後腦，眼睛緊盯著佳晶。佳晶對他們的到來，表現出一種不以為然的態度，連叫一聲「坐吧」都沒有。兒子小龍倒是熱情，叫了一聲「秦伯伯」，又叫了一聲「姑媽」，但他對自己的爸爸陳新人只是瞟了一眼，馬上又看看媽媽的眼色，佳晶這時也盯著兒子，生怕兒子與陳新人對話，兒子從媽媽緊盯的眼神中，明白了媽媽的意思，也就來到媽媽身邊。愛琳一副笑臉，對著佳晶說：

    「佳晶，今天新人是來看看你，看看小龍，為了表示對你的真心，也是感謝你近十年來對小龍所付出的艱辛，他今天帶來了小龍的撫養費15000元，也是對你的補償，你就收下吧。」又對弟弟新人說，「你把錢給他吧。」

    陳新人手下「嗦——」的一聲，拉開黑色小包的梭鏈，拿出兩扎人民幣，一扎一萬元，一扎五千元，放到佳晶的床上。他深情地看了佳晶一眼，激動地說：

    「小龍這大了，讀小學二年級了，我沒有做出任何事情，我對不起你，我感到十分慚愧。我非常感謝你，是你把小龍撫養這大。為了撫養小龍，你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這些都是我以前帶來的，我後悔死了，請你原諒我的過去，看我的未來。……你是個善良的人，要是其他的女子，早就把小龍丟給我爸媽，自己遠走高飛了。我敬佩你寬廣的胸懷，敬佩你崇高的精神，敬佩你高尚的人格。也為我的兒子小龍有這樣一個世上最好的媽媽而感到高興，感到驕傲。……佳晶，我們復婚吧，我以後會對你好的，我什麼都聽你的。這風風雨雨上十年，我都嘗盡了咱們分離的苦頭，還是我們在一起的好。請你相信我，過去的陳永旺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真正的陳新人，新人一定為你爭光，把原來丟失的面子掙回來，讓洛江河畔的人們對我們刮目相看。現在，我的生意非常紅火，急需要你這樣的當家人來當家領事，供銷社不久就要解體了，這，你是知道的，早點回來吧，讓我們攜起手來吧，佳晶！」他說著，眼眶濕潤了，直直地瞅著佳晶。

    佳晶看了一眼新人，知道他能說會道，很有一套騙人的伎倆，要不，很多漂亮女子被他欺騙，被他玩弄呢。她鎮定地說：

    「這錢我收下，是我的艱辛付出，也是天經地義，但我不會花一分錢，現在存入銀行，將來小龍讀書不知要多少錢，這些錢還遠遠不夠。」

    「這錢你要怎麼花就怎麼花，不要太刻苦自己，小龍以後讀書的費用，全包在我身上，不需你操心，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新人連忙說。

    「佳晶，好妹妹，你們就復婚吧，你看新人真是恨不得把心都挖給你！」愛琳接著笑著說。

    「復婚的事你們就別提了，我的心早就死了，要把死了的心救活，恐怕這樣的人還沒有出世。以後，他走他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佳晶堅定地說。

    「請你相信我，我現在是徹底醒悟了，這世上只有你才是我最好的妻子，現在有幾個人給我做媒，我一個都沒答應，我只真心真意地等著你。」新人說。

    「你就答應吧，不要因為我而誤了你的大事。」佳晶冷冷地說。

    「佳晶，這復婚的事你還是要認真地考慮考慮，相信新人會成為一個真正的新人，會成為洛江河畔人們所舉大拇指讚揚的人。」小恆終於開口了。

    「不要你來勸說，你少管閒事！免得我心煩！」佳晶本來就對下午小恆的那封信裡的「復婚一事，目前不宜」感到非常不滿，又見他說什麼「復婚……認真考慮」，雖然知道這話語裡帶有雙關意思，但是，就連這雙關語她也感到不滿，所以很氣憤地回了小恆一句。

    秦小恆討了個沒趣，臉也紅了，覺得火辣辣地在燒，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愛琳見佳晶對小恆語氣沖沖，似乎很有不滿的樣子，心中倒有一番高興，她就是希望他們之間有矛盾，生意見，鬧不和。為了勸佳晶，她不厭其煩地說：

    「佳晶妹妹，你要聽姐的勸告，早日復婚，你與新人和氣生財，家和萬事興，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做生意，那門麵店子就更加紅火了，這十里八鄉的人都來買東西，到時候你們就成了富翁了，這洛江河畔的人們哪個不羨慕你們。答應了吧，我的好妹妹！」

    「姐不要再說了，我早已鐵了心，無論他生意有多好，有多富，這都與我毫不相干，我被他害慘了，這仇恨一輩子都不會消的。」佳晶又對陳新人說，「陳永旺你聽著，你不要再提什麼復婚了，你想想，和你這樣深仇大恨的敵人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還有什麼幸福？你毀了我的青春，毀了我的愛情，毀了我的人生，毀了我的幸福，你還有什麼臉面來談什麼復婚，你不配！你走吧，我沒時間與你磨嘴皮子。」

    陳新人沒有怨恨她，因為她說的是事實，讓她發怒，還面帶笑容，誠懇地說：

    「佳晶，過去的事都是陳永旺的錯，與陳新人無關，現在是陳新人在向你求婚，咱們不談什麼復婚，算是一對新人結婚好不好？無論如何，我是一如既往地敬佩你的，我認為，只有和你在一起，我就有機會補償我以前對你的損失，我就有機會改正我以前所犯的錯誤，我的心才會好受些，不然，我會因為不能彌補對你的損失而終身難受的。佳晶，相信我吧，給我機會吧！」

    「不要再說了，你們走吧，讓我安靜一會。」佳晶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愛琳又勸了幾句，佳晶仍不答應，小恆想說什麼，嘴巴動了動，又閉上了。

    他們終於站起，就要告辭。陳新人深情地瞅著佳晶，對她說：

    「佳晶，你多保重，你的仇人陳永旺已經死了，一個會永遠心疼你、永遠愛你的陳新人在等著你！」

    「不管什麼新人舊人，都與我毫不相干！」佳晶聲音較低，冷冷地說。

    出門後，愛琳對弟弟說：

    「新人，不要灰心，好事多磨，你要用誠心感動她，爸爸說過，這事不能轉急彎，因為你以前對她的傷害太深了，所以，必須慢慢來。你要知道，越是難求的女子，就越是好女子。」

    「你要想同她復婚，就要進一步地改造自己，脫離一切歪門邪道，使自己在洛江河畔樹立真正的良好的形象，在人們的評論中有一個很好的口碑，不僅要給她創造好的生活環境，更重要的是給她創造良好的輿論環境。她所受到的打擊的確是太大了，洛江河畔的人有幾個不同情她的？要想她在短時期完全信任你，這似乎不可能，他是一個聰明的人，現在也是一個有高度警惕性的人，她要對自己的前途負責，她之所以現在還不同意，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新人心裡雖不滿意今天的結果，但也是他預料之中的情況，對姐姐、姐夫的勸告也認真地聽著。不過，他還是當著他們說了一句心裡話：

    「如果她是存心在考驗我，我就再等她；如果她心裡根本不同意，我也只能尊重她的選擇，不使她為難。」

    「我看她就是在考驗你是不是真心，沒有你說的第二種情況，你以後尋著機會多與他接觸，以誠心打動她。」愛琳又勸道。

    翌日下午，陳壽河與老婆譚媽回來了，連忙詢問兒子求婚之事，聽說之後，譚媽眉頭緊皺，一陣沮喪，十分不滿地說：

    「給了15000元錢，復婚的事沒成功，這真是屙屎打噴缺（嚏），兩頭被失。」

    「這是我早就料到的，哪有這麼簡單的事，也完全沒有被失，錢是應該還給佳晶的，也是給咱們孫子將來讀書用的。復婚的事慢慢來！佳晶至今沒再嫁，這就說明很有希望把她接回來。」老頭子充滿信心地說。

    「就是你在夢想，我看不要誤了兒子的續婚大事，前不久不是有人在跟兒子介紹一個嗎，這女的長相不錯，結婚不到一個月就離了，才23歲呢！」譚媽氣鼓鼓地說。

    「你懂個啥？不要亂說，這話要是傳到佳晶耳裡，又會增加難度的。」老頭子批評著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