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她心他意 夜談心星 文 / 褶紅
他出門瞧瞧,覺得越來越不對勁,返回將熬藥罐用破衣服包起,交給小囡,再到其它屋,搜到不少破衣破布,連帶其他屋子搜到的一塊姜,打成包掛在胸前,背起陳曉英,離開村子。
村外地裡,他挖到幾截紅薯,過了公路,爬上山,回頭見公路北端有不少車子正開往縣城方向,他猜測,極有可能是去圍堵遠征軍的鬼子返回。
他心急,便速速離開,天黑時走到一個箐邊,在一個山崖下找到一處可以避風的地方。
地方雖不大,但足夠他們休息,他將包袱打開、所有破衣破布鋪放地上,將陳曉英放下,找來一些乾枯的松柴,三塊石頭磊一灶,點燃火,將紅薯放罐子裡煮熟,取出後每個都撕下一半皮,一個遞給小囡,一個遞給剛醒過來不久的陳曉英,一個留給自己。又將水倒出,罐子洗淨,取水後放入板藍根,開始熬藥。
因見柴火不夠,他又出去找,不一會兒,拖回一棵倒下的乾枯松樹,卻見陳曉英與小囡已睡。
他笑笑,心說這樣也好,至少,她沒碰到壞蛋,或者正如林玥所說,疲憊奪走了她的判斷力。
火已熄滅,僅剩幾塊暗紅的火炭,添上幾根柴,他坐在火邊,眼看南方天空。
他想起肖雅,要是她在,多好!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
他想起前天的事。
天剛黑,他回到岩羊山,離屋子一百多米的一個拐彎處,聽到劉玉芬和王新軍在談話。
「新軍,能不能想想辦法讓李義松離開,我憋得慌。」劉玉芬說道。
李義松心說還真攆上癮,要不是為了肖雅和完成任務,我還不想在呢。
王新軍問:「他惹了你?」
劉玉芬答道:「他沒惹我,就是惹了小桐。」
「嗯?」王新軍似不相信,說:「小桐去飛來峰那天,跟我說他與李義松相處挺好,之後一直在那邊接受訓練,再也沒回來過,壓根沒惹的機會,怎麼可能惹?」
李義松心說這王新軍說的倒是實話,且聽聽他們到底說些什麼。
劉玉芬說:「我不管,你明天把小桐接回來。」
「他在那邊很好,況且參加他們,你當初也同意。」王新軍道:「沒別的事,我回了。」
「站住。」很顯然,劉玉芬拉住王新軍,說:「你別走,我還沒說完。」
「那你說,」王新軍道:「要我接回小桐,總得說個理由。」
「理由就是,」劉玉芬猶豫幾秒,說:「小桐今年已經十八,應該結婚,肖雅這姑娘不錯,我喜歡。」
「你頭昏吧?」王新軍說:「肖雅是個婆娘,就算是姑娘,一眼就可以看出,人家喜歡的是李義松,跟你兒子毛都沾不上。」
「怎麼這麼說?」劉玉芬道:「他是你兒子,我是你老婆。」
王新軍道:「歪理!如果非得讓你兒子結婚,狗丫都比肖雅好。」
「我不喜歡狗丫,一個小丫頭,還是娃娃,還得我侍候。」
王新軍道,「你不也十五歲就嫁給我,狗丫現已十三,明年就可以結婚,後年可以生娃。」
「我不喜歡那丫頭,小桐太吃虧。」
「你不喜歡狗丫,不想讓你兒子娶她,萬一你兒子不喜歡肖雅,只喜歡狗丫,或肖雅不喜歡你兒子,這不是強人所難是啥。」
劉玉芬一時說不出話,最後耍賴,「我不管,你把他叫回來。」
王新軍失去耐心,「別瞎操心,等明年,我找李翠竹說說,如果她同意,狗丫也願意,讓小桐娶回來便可,至於肖雅,不准再想。」
「肖雅比狗丫好。」劉玉芬說道。
「糊塗!肖雅是個婆娘。」王新軍說道:「不說了,回去。」
李義松聽到一陣腳步聲遠去,估計王新軍已走。劉玉芬一個人呆在原地,過一會兒才踩著重步通通地離開。
李義松沒事一樣回到岩羊山,飯後把這事當笑話講給肖雅和狗丫,把肖雅和狗丫聽得直發笑。
可剛講完,劉玉芬衝入屋,一掃把打過來。
「叫你偷聽。」
李義松慌忙躲避,跑出門後,她仍窮追不捨。
看,?書網列表[愣過。」
她呵呵笑道:「我曾年輕,可沒愣過,不過洗個澡,心情真好!」
這一次李義松真得有點感興趣,問:「跟我說說,都用啥藥?」
「真想聽?」她問。
「嗯!」
肖雅靜靜想了一陣,歎道:「你不知道也罷。」
這反而提起李義松的好奇心,「說說嘛,萬一哪天只有你我,你又生娃,還不是得我照顧。」
「說什麼?」肖雅壓低聲音。
「沒什麼,」李義松急忙解釋:「我只是說萬一。」
「不准亂想,再這樣說,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義松不再說話,肖雅歎口氣道:
「萬一你結婚,你老婆也要用到,而你不知,反而是我害你。」
她說:「也罷,一併告訴你。女人月子裡,不可能一個月都不洗澡,因而人們總結出一種方法。一般會選擇一個晴朗的太陽天,找來血蒙草、金片葉、五家風、九里公、大風草,放倒浴盆裡,然後將燒滾了的水倒進盆,外面圍上草蓆子,再蓋上被,等溫度稍涼,坐進浴盆,用藥草擦洗身體,直到水溫下降到不適宜繼續,用布裹緊身體,從太陽下回屋便可。」
「喔。」李義松應道:「你今天也這樣?」
「是啊。」
李義松笑道:「身上不是沾很多草葉?」
肖雅沒搭理他的話,而是問:
「這兩天出去偵查到什麼?」
「沒什麼,明天以後打算到更遠的地方走走。」
「昨天早上林玥與王新平來過,教你些什麼?」
「裝卸槍,她也不是很熟練,還有瞄準。」
「聽林玥說,那是她見過的最好的手槍,你得學會愛護。」
「嗯!。」
肖雅歎了口氣,道:
「林玥對你真好。」
「她對大家都不錯。」
「才不是,她對我就不好,跟我說話,從來都是一本正經,還瞧不起其他女人,好像她自己不是女人似的。」
「沒瞧出來。」
「這都沒瞧出來?她是軍人,可以拿槍,卻不讓我和翠竹姐拿,不讓參加訓練。結果呢,還好我爭氣,打死兩個,算是給劉曉報仇,給不是軍人的女人爭了口氣。」
李義松心裡有一絲不舒服,說:「還沒忘記他?」
「當然沒忘,一輩子都不會。」肖雅道:「他是死了,可我還活著,我得把欠他的還給他。」
「然後呢?」
「活出個樣子,讓那些對我使壞的人都瞧瞧,他們越壞,我過的越好。」
「還有呢?」
「我也要用你這種槍,雖重一點,但裝的子彈多,打得很快,我喜歡。」
「嗯。」
「你得把你那把槍給我,使起來順手。」
「嗯。」
「你這幾天有時間過來教我。」
「嗯。」
「你對我真好。」
「嗯。」
「傻。」
「嗯。」
肖雅沒再說話,過了幾分鐘,李義松問:
「睡了麼?」
「沒,眼睛睜得大著呢。」肖雅答道。
「剛才的話,你好像還沒說完。」
「你光知道『嗯,』我對著木頭獨自說話,有多大意思。」
「哦。」
「又哦,」肖雅似乎生氣,「不說了,睡覺。」
傳來趟下床的聲音。
李義松站起,準備回床睡覺。
「笨蛋,」肖雅喊道:「回來,誰讓你走啦,你不怕把頭睡扁。」
「你不是想睡麼?」
「誰說我想睡啦?」
「你剛才說的。」
「我沒說,說了也是沒說。」肖雅爭辯道。
李義松覺得這女人簡直蠻不講理,沒再說話,重新靠牆坐下。
「這才乖。」
「不嗯。」
肖雅哈哈大笑,半響才說:
「林玥好像喜歡你。」
「她是我們的好教官,人也不錯。」
「僅僅是這些?」
「應該是,別的我沒察覺,對了,有一點,她越來越會安排其他人做事,如果這個隊伍需要個頭,她可以勝任。」
「別的呢?」
「目前為止就這些。」
「你覺得我如何?」
「我不會說。」
「只要是真心的話,好不好我都接受。」
「你麼?」李義松笑笑,乾咳兩聲,「不錯,很漂亮,很……。」
「假的,我才不稀罕……,你說我比得上林玥麼?」
「不會比。」
「比一比嘛,怎麼想,就怎麼說,不准隱瞞。」
「能不說麼?」
「不能,就要你說。」
「好吧,你不錯,我喜歡。她……也很漂亮。」
「太假,我不愛聽。」
「真的,真的你不信,非要我說假話?」
「不是,你本來說的就假。可這已經不重要,為什麼喜歡我?」
「不知道,還不止是喜歡,我想……。」
「別說,不准說。我想靜一靜。」
「好。」
幾分鐘過去,李義松知道她還醒著,可弄不清她到底在想啥,正鬱悶地打算離開,肖雅的聲音傳來:
「今天天氣不錯,你出去看看,天上有沒有星星。」
「幹嘛?」
「去嘛!」
李義松出了門,沒兩分鐘便返回。
「天上的星星,多不多?」肖雅問。
「滿天星。」李義松答道。
「想去看看。」肖雅道:「過來扶我。」
「不行,你不能出門。」李義松坐回原地,「我講給你聽。」
「除了滿天星三字,你還能說出什麼?我可不想聽形容詞,只想親眼看看。這一天到晚呆在屋子裡,太陽見不到,綠草看不到,快憋死啦。」
「總要經歷一些,耐心等等,很快就會過去。」
「才過了幾天?一個星期還沒有,要一個月,我快瘋啦。」
「為你好,忍忍吧。」
「都說為我好,我不想要,你說是不是為我好?」
「是啊。」
「哼。」
肖雅歎口氣,道:「我知道,可真想看看,真羨慕健健康康,這世間一切不只是為健康人而生,更應為病人開放,滿滿的活力,病人更需要。我喜歡,就想看。」
「這樣吧,再過七天,我悄悄帶你出門。」李義松只得放鬆話。
……
李義松想到這,不覺笑了起來。
他遙看一眼岩羊山,心想那晚真應該帶她出門,兩人並排坐著、站著也行,一起看天空,找到喜愛的星星,真幸福!
可是,那晚她可能不會真的出門,她也清楚的知道,只不過,現在想來,應該只是她想多說幾句話找個話題。
他會心的笑笑,見藥已熬好,取下放一旁冷卻。
藥太燙,估計還要過會才能服用。他就地坐著,裹緊衣服,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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