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擦肩而過 文 / 褶紅
鬼子越來越近，雜亂的話語中都能聽出粗重的呼吸。
兩人藏到一棵大樹後，李翠竹摘下髮簪，捏在手中，肖雅則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
咬，也要咬下一塊肉，即便已緊張的發抖。
肖雅舉起手中的石頭，瞄準走在最前的那個鬼子。
李翠竹則三番兩次搖頭。
「哎呀！」
兩人一驚，肖雅差點將石頭扔出去，卻被同樣嚇到的李翠竹緊緊抱住。
小鬼子轉身朝來路跑去，不到幾秒鐘，傳來槍聲。
群鳥鳴叫著撲稜稜飛向天空。
見鬼子跑遠，捏了一把汗的李翠竹和肖雅，扒著樹葉和草叢，一路沿山脊往上，快到溪頭時下了箐，跨過溪水，找到一片密林，鑽了進去。
「剛才，」肖雅抹去額頭的汗，問，「是李義松？」
李翠竹坐到樹根上，答道，「應該是。」
「他會不會被追上？追上就完啦！」肖雅坐到地上，喘著粗氣說道。
「應該不會，放心吧，那麼陡的山崖都能爬上去，說明這小子很靈敏，不會被輕易追上。」李翠竹也不知道他是否能逃出鬼子的槍子，但槍聲只要不停，就代表還沒事，說明他還在。
「靈敏？那是笨，比我們還娘們，還『哎呀』，那麼大聲，不招鬼子才怪。」肖雅心煩意亂，剛站起身，就被李翠竹拉坐下，被警告道：
「別站起，萬一有鬼子在附近，我們倆就跑不掉啦。」
「我坐不住，頭暈。」肖雅道，「不對，你說他怎麼那麼輕易被發現？」
「那就趟著，只要不站起就行。至於別的，別瞎猜，等他回來問問不就知道啦。」
「還能回來嗎？」肖雅蒼白的臉佈滿愁容，道：「那麼多鬼子。」
「當然能回來。」李翠竹看看肖雅，問：「丫頭，沒事吧？」
「心崩崩亂跳，眼前金花亂飛，有點想吐……，不對，翠竹姐，快扶起我。」肖雅欲掙起，說，「快點，要不然真的快成為你的負擔。」
李翠竹慌忙上前將其扶起，攙住她在附近踱步，然而她的腿腳卻一直有些飄飄然，逼不得已，掐了幾次人中，又緩緩走了近十分鐘，方找一個地方坐下。
又傳來一陣槍聲，肖雅指著一個方向，說：「好像在那邊。」
「槍聲隨風飄，從沒停過。」李翠竹答道，「等不響，我們再去瞧瞧。」
「沒槍聲，他豈不是出事？」肖雅喃喃道。
「不會。」李翠竹說道。
「真得不會？」肖雅接著問。
李翠竹抬頭看看天色，卻見樹上的小鳥不時跳上跳下、竄來竄起、吵吵鬧鬧。
她心想肖雅的心思太細膩，出於關心，可能有沒完沒了的問題，表面上是問別人，其實可能問的是她自己。
「看什麼？」肖雅問。
李翠竹指了一下剛飛過去的一隻小鳥，沒再回答，她得仔細聽動靜，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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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機會！他拿起一個石頭，照準一個砸下。
「哎呀」一聲，那人捂臉蹲下。
「哈哈，」李義松大笑。
緊接著又是十幾顆石頭飛下，多數正中鬼子身上，鬼子紛紛大罵，後退一段距離，抬槍便打，其他的則往懸崖兩端繞道追來。
李義松被飛來的子彈打的不敢抬頭，只好鑽進林子、穿過山脊、沿山腰一直往東北方向，也不知跑了多遠，最後卻跑到龍江畔一個懸崖，無路可走，回頭見鬼子正慢慢接近。
被殺或被活捉，結果是必死，還遭踐踏。還有就是跳江，也是死，可死的得有點尊嚴。
得拖個墊背的，他立定崖邊，擺出一個打架的姿勢，喊道：「來呀！」
可鬼子想玩的是刺殺，仍端著槍，圍成半圓，漸漸靠近。
李義松見沒人上當，心說算球，還是自個跳吧，正欲後退，一個鬼子說了一句話，走上前來，其他的則往後退出幾米。
那鬼子搖搖頭，聳聳肩，雙手相抱晃動手腕。
李義松朝前一個弓步，變換一個架勢，右拳朝前伸出，鬼子左手格擋，右拳便朝李義松心窩口打來。
機會啊，李義松死死抓住其手，也不滾背上又挨一拳，腳踩地面，拖住鬼子，轉身發力便跑。
猝不及防，鬼子瞬間被拖下崖。
他哈哈大笑，鬼子則呀呀亂叫。
呼呼的風從耳旁吹過，沒幾秒，「通、通」兩聲，兩人先後掉進江，沒入滾滾波濤。
半里不到處，李義松很幸運地被衝回岸邊。
他艱難的爬離水邊，坐到河灘的鵝卵石堆上，眼看四周，對岸仍是一大片稻田，稀稀疏疏插著一些秧苗，稻田的盡頭，隱約見到幾個村子。
沒能過江，仍在江的西岸，身後是一個三四米高的陡坎，陡坎上方全是樹木，密密麻麻的不少籐子從樹上垂到河灘。
他想脫下上衣，扭掉水，可全身疼痛，不得不放棄，低頭看看青一塊腫一塊的身體，方知被江水沖出的這段距離，不知與江中石頭撞了多少次。
幸好，沒撞到頭，要不然，即便衝回岸邊，不過是一具屍體。
除了疼，頭還暈，他心說在暈倒之前，至少走回墳邊。也許，李翠竹和肖雅會回到那兒找，也許不會，如果不會，死在那兒，也算有個伴，這也不錯，總比死其他地方做個孤魂野鬼強。
他站起來找準方向，順籐爬上陡坎，跌跌撞撞中行走，穿過一片密林，顧不得手腳被多少草刺劃和多少蕁麻的折磨，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終於摸回墳邊。
他頭暈得厲害，腳發軟，身子無力，再也走不動，再也不想走，於是坐到劉曉墳邊。
他最初只想到達墳場，雖一路艱難，終究已經到達，這時的他後悔當初應該把目標設立的更遠，爬也爬回飛來峰，要是那樣，興許他會選擇別的路，然後，擰上一股勁，可能最終會到。
可現在，他沒了熱情，沒有設立新目標的力氣，靜靜等候僥倖，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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