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隕落，最接近神的男人 文 / 隨緣的豬

    眼看著龍嘯天被三大神技圍攻，不遠處的蘇音音開始不顧自己的安危，發瘋了一般朝龍嘯天的方向飛去。

    若是此刻讓蘇音音攪了局，那八長老的臉真是沒處放了。既然你不怕死，那你便死吧！

    八長老心裡想著，舉起一指，朝著蘇音音的方向戳去。手指頭從抬起戳出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是這眨眼的功夫，指頭的顏色就從枯黃色瞬間變成血紅色，紅的透明，紅的發亮，紅的詭異。

    「死亡一指！」隨著八長老的輕呼，一條血紅色的線從八長老的手指伸出，直指蘇音音的後背。

    攻擊未到，一股血腥的惡臭就已經撲鼻而來。蘇音音知道，這攻擊必定不簡單，只是此刻的她卻也顧不了那許多，他只知道，自己的丈夫，恐怕扛不住這三人的聯手。九條狐尾兵分三路，四條朝著半空中的手指纏去，四條朝著轟來的巨掌擋去，一條擋在自己身後，欲將紅線拍飛。

    「死亡一指」乃由施術者的精血和怨念煉化而成，可同時修煉十指，用過一指之後，需要重新修煉方可再次使用。屬於冥域的不傳之秘。中招者會因指中精血而腐壞肉身，因指中的怨念而傷及靈魂，是冥門武學中較為歹毒的一類。冥門雖未明令禁止，但自願修行此法的並不多。

    蘇音音並不知其中的厲害，只是想著哪怕是受傷也要幫自己的丈夫解圍。即使是狐尾被刺穿，蘇音音也免不了身死的命運。就在蘇音音即將香消玉殞的時候，身後的「死亡一指」卻蘇音音腹中一股神奇的力量吸引，改變了原來的方向，朝著蘇音音的腹部射去。蘇音音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九條狐尾瞬間收回了身體，身形漸漸慢了下來，停在半空。低頭看時，不禁嚇呆了。自己的腹部不知何時開了一個小洞，猩紅的帶著腥臭味的污血汩汩地往從小洞口冒出想剛才自己腹中的那股神奇的力量，臉色頓時煞白。

    「殉情」，是「殉情」，九尾狐兩大天生秘技之一的「殉情」。九尾狐乃天生的情種，一旦傾心某人，便一生一世只愛這一人。「殉情」，便是用自己的命，來換所愛之人一命。此技只會在所愛之人受到致命攻擊的時候才能施展成功，而且一旦成功，施術者必死無疑。難道是腹中的小女兒用自己尚未出生的性命，換了自己一命麼？蘇音音想到這裡，不禁心如刀割，劇痛難當。

    同時，一隻手掌無聲無息地輕輕貼在了蘇音音的背上。一張枯瘦如鬼魅一般的臉附在她的耳邊輕聲低語：「幽冥摧心掌，心死，人滅。」

    胸前的抹胸破了個洞，露出一片雪白。蘇音音口吐了一口鮮血，眼前一黑，身體一個倒栽蔥，從半空墜落。

    心死了，思想卻還活著。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了吧！

    若不是先前自己強行睜開腳鐐，運氣療傷，也不會動了胎氣，驚擾到腹中的憶天。若不是憶天受驚，又怎會為了保護她深愛的母親而使出「殉情」呢？「殉情」一出，以命抵命。死者帶著眷戀離開人世，那留給生者的，又是什麼？

    龍嘯天此刻的修為已被強行提升到神級，而且跨過了初入神經，直接進入小有所成的境界。神識可以探查到身邊數里的範圍。

    「砰砰……砰砰……」

    前一刻，他還能清晰地感覺到不遠處一強一弱兩顆心臟同步的跳聲，交相呼應，如同演奏著和諧的二人合奏。

    「……砰砰……」

    下一刻，弱小的心臟的跳聲嘎然而止，只剩下較強的心臟一人悲傷的獨奏曲。

    「…………」

    幾乎同時，另一顆大心臟的跳動聲也停止了。龍嘯天的世界突然就安靜了，最愛的兩個人同時離開了他，留下一個死寂的世界。

    「幽冥指」凌空而下，直直地插入龍尾，將龍嘯天釘在半空。龍嘯天怒吼一聲，完全不理會被釘在虛空的龍尾的劇痛，用力撕扯，然後用骨肉模糊，從中分開成兩片的龍尾不停拍打著面前的「幽冥掌」，直到面前的巨掌被拍碎，直到龍尾之上，在沒有半點血肉，露出沾滿血跡的森森白骨。

    「啊……」

    龍嘯天仰天長嘯，似乎早已沒有了知覺一般。

    十米多長龍形的身體彷彿被一隻巨大的無形的大手握碎了一般，頓時暴縮，龍血從龍鱗的縫隙中噴湧而出，噴薄而出的血霧頓時將撲過來吸食龍血精華的黑雲染得通紅。

    一男子赤著上半身，露出沾滿血的強健的肌肉和兩條佈滿血色龍鱗的手臂，下身穿一條破破爛爛的短褲頭，被龍鱗覆蓋著，腳踏這龍爪著一步一頓地從血霧中緩緩走出，如同從地獄歸來的殺神。那眼神似乎在告訴世人。若佛擋，則殺之；若魔阻，亦殺之。

    男子視天地萬物為無物，眼中只有身體不斷墜落的他的妻的純白的影子。

    黑臉老者手中數米長的「裂魂槍」突然脫手而出，朝不遠處的龍嘯天射去。

    龍嘯天視若無睹，身影在這一刻詭異的消失了。下一刻，半龍人形態的龍嘯天已抱著滿身傷痕的蘇音音出現在了地面上，那根獵魂槍從他的後背，直直插進他的胸口半米多深。

    自己的身體是活的還是死的，龍嘯天一點都不在意了。今生他最愛的兩個女人同時離開了自己，是死是活又有什麼分別。自己一開始不就是想他心愛的人死在一起的麼？只是這一刻來臨的時候，感覺居然是這樣的。欲哭無淚算什麼，自己現在連痛的心思都沒有了吧！龍嘯天笑了，像個瘋子一樣仰天大笑。他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嘲諷的笑聲直入雲霄，鼓蕩著所有人的耳膜。

    「音音，莫怕。我們一起回家！我永遠不會讓你一個人的！」笑畢，龍嘯天深情地吻著妻子的額頭，低聲呢喃著。

    此時，南宮青天是離他最近的人。南宮青天毫不懷疑，只要這個殺神一個念頭，自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自認為不怕死的南宮青天第一次感到膽怯，眼睜睜地看著這位滿身是血的男人抱著那位絕美的妖狐，一步一步朝冥域外走去。一向豪氣沖天的南宮青天，此時竟然連抬一下手指頭的勇氣都沒有。

    「別動，不動，就不會死！」男子陰沉的聲音如同厲鬼在耳邊溫柔地叮嚀，無情地讓人毛骨悚然。

    一股羞憤油然而生，「誅妖狐、斬妖孽，何錯只有！主正義、為蒼生，死又何妨！」

    於是南宮青天動了，他也只是動了動手指頭，一隻紅色的龍爪虛影就迎面而來。南宮青天只覺得一座山嶽一般的龐然大物朝自己飛來。剛動了躲開的念頭，全身就傳來了一陣令他幾乎暈眩的劇痛。視線突然模糊了一下，後背就失去了知覺。南宮青天知道，剛才的模糊只不過是移動過快導致的眼睛的不適應。只是自己何時動過？南宮青天已經想不起來。

    低頭，胸前是那只血色的龍爪虛影；側目，身後是大殿正中，死神的神像。南青天的身體深深地陷進了死神神像的懷抱，身上的骨頭，不知還有幾根是完好無損的。

    天空中的四人見到龍嘯天突然使出「移形換影」，一時無法接受，愣在了當場。就在他們發愣的時間裡，這一切就突然發生了。

    四人大怒，若南宮青天身死。那他冥域的臉可算就丟盡了。堂堂羅剎門生死殿的殿主，被人殺死在自家的地盤上，而對方僅是一人，聖者巔峰的一人。

    「幽冥指，十指連心！」

    龍嘯天頭頂處，十隻灰色的手指轟然而下。龍嘯天腳下一錯，移形換位，避開了懷裡的音音和自己的要害。在龍嘯天走過的地面上，留下十個深深指洞和斑斑的血跡。

    「你若死，我心已死！拉他們幾個墊背又能如何，還不是平白擾了咱們的清淨。你說是麼，音音？」龍嘯天用鼻尖拱了拱懷中妻子的鼻尖，親暱地問道。他記得，每次清晨，妻子都是用這個動作叫自己起床的，每天晚上，妻子也都是用這個動作跟自己道晚安的。只是以後，都不能了。

    兩滴血淚，從臉龐滑落。滴在妻子慘白的臉上。

    「裂魂槍，槍林！」

    裂魂槍如雨點一般飛來，密密麻麻，覆蓋了方圓十幾米的範圍。龍嘯天本想躲開的，可他發現自己居然連動都懶得動了。龍嘯天自嘲地笑了笑。

    「噗噗噗……」

    裂魂槍插進背後的傳來振動不斷刺激著龍嘯天脆弱的神經，不停提醒著他，這具身體還活著，而懷裡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此刻龍嘯天的神威已經蕩然無存，先前被神威震暈的還活著的人慢慢的甦醒了過來。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原先莊嚴宏偉的大殿的殿頂，不知被誰削掉了一層。大殿的殿門，也不知被誰轟掉了，只留下一個巨大的洞，殿內有些昏暗，卻依舊可以看出是一片狼藉。殿前的廣場，此時已是一片廢墟，掀起的破碎的青石板上，沾滿了斑斑的血跡。血跡的盡頭，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艱難地邁著步子，身上插滿了灰白色的槍桿，血順著長槍的出血口湧出，然後滴落，灰色的死氣不斷侵蝕著男子的身體；無神的臉上，已經看不出英俊還是醜陋；眼睛裡充滿愛意，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懷裡的女子。她的懷裡，是一位絕美的幾乎**的女子，冰清玉潔，淒美的臉上，滿是自責和痛苦，微蹙的秀眉，我見猶憐！

    男子的步伐艱難而又緩慢，每一步都似乎要走一個紀元那麼久，身後的三人再沒有出手，圍觀的眾人也再沒有出聲。男子艱難地抬起腳，良久，又緩緩地放了下來；良久，又努力著想抬起另一隻腳，卻沒有成功。

    身後的槍桿已變得純白，血也不再流出來。眾人等了良久，都未見男子再走半步。

    突然，男子仰天長歎，用盡生命的力氣，怒吼，問天。

    既生於這天地之中，何錯之有？為心中所愛，捨身赴死，何錯之有！？

    言罷，頭一沉，身上再無半點氣息！

    這位被譽為八聖之首，號稱最接近神的男子，隕落了！

    龍嘯天，這個曾幾度震驚澤州大陸的名字，這個讓整個龍族為之驕傲的男子，再一次震驚澤州之後，在這片異域的土地上，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