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許辰的船廠 文 / 天高辰遠
「劉掌櫃,人俺帶來了,江頭兒說了,凡事聽您的,有事您儘管吩咐!」
姓馬的船工領著船廠一半也就是近五百名船工,浩浩蕩蕩的來到了船廠東頭的一間大院外,扯開嗓子便衝著院子裡大聲喊叫道。
許辰的船廠位於龍藏浦與長江的交匯口,龍藏浦由北向南匯入長江,從上游攜帶來的泥沙滾滾而來,日積月累下正好在匯入長江的河口處形成了一個方圓數里的沙洲。
許辰在勘察地形時一眼便看上了這塊沙洲,並充分利用了起來。沿著龍藏浦的東西兩側各有一排船塢,而在靠近長江的一側,東西兩邊又各有一個比尋常船塢大上數倍的巨大船塢,那是許辰留來建造大型海船的地方。
而那塊沙洲上除了駐紮著全部的水兵時刻拱衛著船廠外,許辰還將整個船廠最為緊要的一些機密作坊放在沙洲之上,有水兵們護衛著,遭遇強敵即使不敵,也能迅速轉移。
東西兩側的船塢之間則用木製的浮橋相連,便於船工們往來。
整個船廠水路面積算在一塊兒,佔地竟達兩千餘畝。陸地上有著高達十丈的圍牆將船廠與外界隔離開來,圍牆被設計成了星型,每隔數里地便向外延伸出一個三角,乃是借鑒中世紀歐洲星型城邦的外型,確保來犯之敵會受到至少三面的火力圍剿。圍牆之上寬達三丈有餘,較之尋常的大城大埠也不遜多讓。
船廠只有一處可供進出的大門,寬約十丈,兩側的門板乃是精鋼灌鑄的實心鐵門,一側便重達數千斤,若不是許辰請了能工巧匠,加上後世的一些機械知識,設計了一套機關,借助流水之力,只怕這大門即使裝上去了,也無法開關。
這麼一處船廠儼然已被許辰打造成了一個戰爭堡壘,只要大門一關,即使十餘萬人馬圍攻,只要水路不失,船廠內的工人們依舊可以安然的施工,不受一點的影響。
按理說如今天下承平,法度井然,許辰這明目張膽的圈地行為是必然會受到官府苛難的。然而如今乃是盛唐,門閥世家的勢力雖說受到了一些壓制,但卻依舊強大。各地豪門的家宅亦俱是按照戰爭堡壘的樣式來建造的,只要在式樣上不逾越違制,各地官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這些世家豪門多有子弟在朝中為官,地方官又豈會用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而升州,自隋以來一直被朝廷有意識的壓制著,政治地位不高的結果便是經濟頹唐,商旅往來稀缺。比起揚州來,升州這個地理位置更加優越的臨海城市卻少見商船的影子,龍藏浦上除了偶爾一見的幾艘小漁船外,大船幾近絕跡。
龍藏浦上無船隻往來,為此,及時許辰將龍藏浦的一段圈進了自家的產業內,也不會鬧的民怨沸騰。
加之,許辰以來一來升州便前去拜會了升州太守,幾大箱子銀餅子,加上當朝徐相的一封書信,那小小的升州太守又豈敢忤逆許辰的意思,反而在得知許辰宰相學生的身份之後,百般推辭許辰所送的禮物,義正言辭的高喊:「為徐相辦事乃是下官的本分!」。最後還是在許辰強力要求之下,這升州太守才「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那幾箱子「禮物」。
此後,太守大人更是時常慇勤的跑到許辰的農莊做客,親力親為,替許辰解決了不少的麻煩。同時雙眼又似乎失明了一般,對許辰這座殺氣凜然的船廠視而不見,全心全意為許辰服務著。
也難怪升州太守會如此的慇勤,唐代的州郡分為上中下三等,首官的品級也相差懸殊,升州自唐以來俱是下州,升州太守的品級比那上縣的縣令也就高了個半級,然而晉陞空間和撈錢的法子比那富得流油的上縣縣令可是差得遠了!
太守大人在這個位子上苦苦熬了十餘年,一直不得晉陞或者調離,哪怕他想犯個錯,讓朝廷貶他的官,借此離開升州,這樣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實乃升州早已被朝廷有意識的遺忘掉了。
如今好不容易能和當朝宰相搭上線,升州太守又豈有不熱心的道理?管他許辰把船廠修成什麼樣呢!就算出了事,不還有宰相爺頂著嘛!哪裡算得到他這個小小太守身上?
這些升州的現狀,許辰在來之前便托王策打聽清楚了,為此也做了充足的準備。
升州的世家勢力早在數次的叛亂、平亂中被朝廷絞殺一空,後來的人眼見朝廷對升州大肆打壓,也就不敢選擇此地作為家族的根基之地,是以,這麼些年來,升州竟成了世家勢力的空白,升州一地多是自耕的農民和不多的中小地主,成規模的家族一個也沒有。為此,許辰在升州幾乎受不到一點兒的惡意,為許辰實力的積累創造了寶貴的時機。
說回船廠,姓馬的船工叫喊一聲之後,便在吊兒郎當的在院外等候著,其身後的那一幫船工們也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大聲談笑著。
在此之前,許辰對東西兩側的船塢並未作出明確的規劃,只是船廠的工人們來源單一,除了劉進手下的一般夥計外就只剩了江流手下的船工們,雙方涇渭分明,又隱隱有著競爭和排擠。
於是乎,雙方便自覺的各佔了一側的船塢,井水不犯河水。
這一回比試為了公平起見,許辰下令在船工過了龍藏浦之後,便將河上的浮橋拆除,河上還有水兵的船隻日夜巡邏。這十日內,雙方人馬不得有半點的交流,也就斷了船工們串通一氣的可能。
「龍哥,咱們這十天難道真要聽那木匠的差遣啊?」姓馬的船工身後,一位身材精瘦的年輕船工悄聲問道。
姓馬的船工頭也不回,雙目正視前方,嘴唇微張:「不然還能怎樣?這可是江頭兒的命令啊!」
那精
瘦的船工聽了,心裡老大的不痛快,說道:「話雖這麼說,但是想到要被這麼個木匠吆五喝六的,心裡就不痛快!」
「要不這樣吧!咱們偷偷的將這木匠造的船記錄下來,然後給江頭兒送過去!那話怎麼說的?哦,對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敗嘛!」精瘦的船工撓著腦袋笑道。
「幹嘛要用這種小伎倆?你小子難不成以為江頭兒會輸嗎?」姓馬的船工斥道。
那精瘦的船工悻悻的笑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江頭兒的本事咱們自然曉得,但是這個木匠身後站著東家,萬一東家給他開小灶兒呢!那對江頭兒也太不利了!」
姓馬的船工聽了,心中一陣意動,然而片刻間卻又搖搖頭說道:「不行!河上的浮橋已經斷了,就算咱們拿到了東西,也送不過去。」
「那還不簡單!咱們兄弟裡面水性好的可是大有人在啊!泅水過河輕而易舉!」精瘦的船工連忙說道。
姓馬的船工想了想,依舊搖頭說道:「你沒瞧見河上那些來回巡視的兵船嗎?要是派出去的人被抓住了,且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怎麼會被抓住呢!老虎還有打盹兒的時候,我就不信找不到機會!只要小心一些,總能成功的!」那精瘦的船工依舊不死心的說道。
姓馬的船工不耐的斥道:「夠了!江頭兒來之前就叮囑過咱們,讓咱們他是幹活就好!江頭兒的本事可是天下間數一數二的,比得上江頭的船匠也就洪州船廠還有幾個,這裡?哼!怎麼可能!」
那精瘦的船工還想再說,卻見院子的大門轟然打開,一個夥計出門迎接眾人入院。見狀,姓馬的船工連忙輕拍對方的後腦,說道:「行了!別瞎想了!好好的幹活吧!」
那精瘦的船工一見失了說服馬龍大哥的機會,臉色不喜的朝院子內走來,心中卻暗自想著:「哼!不送就不送!就算小爺我不送東西,難道小爺我就不能偷懶兒嘛!」
一想到這,精瘦的船工便重新高興了起來,邁著歡快的步子進了大院。
大院圍牆的一角有間閣樓,閣樓內,劉進正冷眼旁觀著這幫明顯帶著疲懶心態的船工們走進大院,卻一聲也不吭。
劉進身後,一個夥計打扮的青年,也瞧見了這幫吊兒郎當的船工們,遂憂心的說道:「掌櫃的,這幫人看上去不像會老實幹活的樣啊!而且,萬一這幫傢伙賊心不死,想要往河西邊傳東西咋辦?」
劉進冷冷地看著樓下的船工們,嘴角卻漸漸浮上一抹詭笑:「哼!進了這個院門,可就由不得他們了!至於私通對岸?呵呵,怎麼可能?就是放開了讓他們看,他們也看不懂的!」
身後的夥計一想這大院內的東西,也就釋然笑道:「掌櫃的說的不錯!有東家教授的那一套做工流程在,不是知道全部細節的人,光憑那一個個零件,怎麼可能還原整艘海船呢?」
說完後,二人便悠然地看向已然全部走進大院的船工們。
此刻,院子的大門再次轟然關閉,就在船工們迷茫之時,一個個夥計出現在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