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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船廠之爭(續) 文 / 天高辰遠

    看著江流那有恃無恐的模樣,許辰忽而笑了起來,隨即問道:「依我看不如這樣辦吧,讓劉掌櫃與江師傅您比一場,勝者留下執掌船廠,敗者聽憑勝者處置。」

    江流沉默片刻,問道:「比什麼?」

    許辰接著說道:「劉掌櫃和江師傅都是手藝人,那自然是要在手底下見真章了!不比別的,既是在船廠,那自然比的就是造船的功夫了!」

    江流聽了心中一喜,忙問道:「怎麼比?」

    許辰笑著說道:「江師傅認為劉掌櫃設計的圖紙不堪一用,想必劉掌櫃心中也是大為不服的。」

    說著許辰便看向劉進,劉進自然配合的點了點頭,依舊滿臉的嚴霜。

    於是,許辰接著說道:「既然如此,那兩位索性就比上一場!兩位各自帶著手下的人,劉掌櫃帶著那幫夥計,江師傅領著一干船工,雙方以十日為限,按照各自的圖紙,造一艘中意的海船出來,造好之後,選個時日來比試一番,最終按照海船的航速、載重、靈活度、堅固度等等來具體比較一下各自海船的性能。至於如何鑒別海船的性能,江師傅是行家,一眼便知。」

    江流聽完之後,心裡便尋思開了:「看來這劉進在東家心中的份量不輕呀!為了讓其留在船廠竟想出這麼個辦法來。哼!想再多的法子又能如何?沒本事終究是沒本事,我倒要看看,你個木匠能造出什麼樣的船來!」

    心中想著,江流便衝著許辰回答道:「沒問題!另外,為了公平起見,老夫會調撥一半的船工讓劉掌櫃差遣,畢竟論起造船的功夫來,那幫夥計怎麼可能比得上這幫熟練的船工?」

    說著,江流便回過頭去衝著不遠處一位正在忙碌著的船工喊道:「馬小子,過來下!」

    那船工一聽叫喚,連忙放下手中活計,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頭兒,您找俺啥事啊?」

    江流於是命令道:「去!挑一半的船工出來,從今天起你們就跟著劉掌櫃干了!」

    那姓馬的船工聽了,立刻急了起來:「啥?頭兒!您可不能不要我們啊!俺不走!堅決不走!」

    姓馬的船工梗著脖子,昂著頭,一副寧死不從的模樣。江流見了,伸出老手,叉開五指,一巴掌便拍了過去,同時呵斥道:「滾你娘的,瞎咋呼什麼!老子只是讓你跟著劉掌櫃干幾天活,等到比試完了,自然是要回來的!」

    「啥比試啊?」姓馬的船工問道。

    於是,江流便將比試的事與他分說了一遍。

    「哈哈!」姓馬的船工聽了立刻捧腹大笑起來,說道:「頭兒,俺沒聽錯吧?要跟您比試造船?哈哈,真是好笑!難道他們不知道您老可是咱們洪州船廠最頂尖兒的匠人嗎?這要論起造船的本事來,當今天下怕也沒幾個敢說勝得了你您!這是誰說要讓您比試來著?這也太可笑了吧!」

    江流聽了這話,心中大為受用,但也知道許辰就在身旁,便連忙出聲訓斥道:「住嘴!此事乃是東家提出的!當著東家的面,還敢亂嚼舌頭,皮癢了是吧!」

    說完後,江流連忙回轉身來衝著許辰道歉道:「東家恕罪!這小子就是嘴欠抽,不是有意的!東家放心,過後老夫定會替東家好好管教管教的!」

    「話都讓你說完了,你還叫說什麼呢?」見江流明顯的袒護,許辰心中自然不喜,但他也知道,這幫船工背井離鄉、不遠千里隨他從豫章來到升州,心中對他這個陌生的東家自然存了輕視之心,想要收服這幫人,一味用強定然達不到效果。

    為此,許辰只好笑笑,說道:「沒關係!不知者不怪嘛!」

    江流得了預料之中的答覆,也就樂得裝了回大度,指著姓馬的船工說道:「還不滾過來給東家陪個不是!」

    那姓馬的船工別看人老實,心眼兒也靈活的緊,見狀連忙就坡下驢,躬著身跑過來,向許辰賠罪道:「多謝東家!」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你待會兒就去船塢上挑選一般精幹的船工,然後去劉掌櫃那報道。給老子記住了!在這些天裡,要向對待我一樣對待劉掌櫃,老老實實的幹活,要是敢有一點兒的偷懶!老子打斷你的腿!聽明白了沒?」江流隨即衝著姓馬的船工厲聲道。

    那姓馬的船工當著東家的面,自然連忙點頭哈腰道:「記住了!頭兒,您就放心吧!小的絕不會給您丟臉的!」

    江流聽了,連忙滿意的點頭道:「那就好!」

    說完便回過神來向許辰問道:「東家您看?」

    許辰笑道:「江師傅高風亮節,在下敬仰萬分啊!」

    江流連忙謙虛兩句:「哪裡哪裡!」

    事情交代清楚之後,許辰等人便離開了船廠。

    望著許辰離去的身影,那姓馬的船工便問江流:「頭兒,您剛才說的是反話吧?」

    看著姓馬的船工自作聰明的樣子,江流搖了搖頭,說道:「你小子覺得老子去跟那姓劉的比試造船,會輸嗎?」

    姓馬的船工一聽,立馬急聲說道:「怎麼可能?您的手藝咱們大夥兒都是見過的!怎麼可能輸呢?」

    「那不就結了!既然老子穩贏,那幹嘛還要使這些小伎倆?咱們這個東家也不是個蠢人,何況只有堂堂正正的將姓劉的擊敗,才能讓東家徹底把船廠交給我,否則只怕他們又會找些其他的理由出來,那樣的話,一直拖下去,誤了船廠的活計,只怕東家會絕了造船的念頭,那時,咱們這幫人又該如何自處呢?」

    「唉!畢竟咱們身處異鄉,凡事總要忍讓些才好!」

    江流歎息著說道,彷彿受了無盡的委屈一般。

    「東家,這幫人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嘛!什麼叫作不能當著面說東家的不是,感情背地裡就能說個痛快了?」回去的路上,劉進忍不住向許辰抱怨道。

    一旁的陸浩也同樣憂心道:「大哥,這些船工很抱團啊!尤其又有了江流這個領頭的人,看來他們是打定主意不讓外人染指船廠了!」

    「二東家說的不錯!這個江流擺明了就是仗著手上掌握了圖紙,就像以此來要挾東家。可恨的是,這幫子船工也跟姓江的一個鼻孔出氣,壓根就不肯聽我的話!東家交代下來的圖紙,到現在也沒見開工!」劉進想著這些天來在江流那裡受的排擠便氣不打一處來,索性當著東家的面全部發洩出來。

    「說完了吧?」許辰一直靜靜地聽著,直到劉進緩氣的時候才冷冷地問了一句。

    劉進察覺出東家的不快,哪還敢接著抱怨,連忙悻悻的點頭。

    許辰乜了他一眼,便不去看他,只是安靜的想著事。

    陸浩等了一陣子,這才開口問道:「大哥,你準備怎麼辦?」

    許辰望著車船外的景色,緩緩的說道:「其實我並不在乎船廠由誰來管著,畢竟我不可能親自來,要是這個江流真有本事,又能完美的執行我的設想,就是把船廠交給他又如何?但是,這幫人非但不好好幹活,還一味守著老舊的那一套,這就觸犯我的底線了!所以必須做點什麼,我的時間可不多!」

    「這個江流在洪州船廠的時候就是個老油條了!如今來了我們這,身邊又沒個同樣資歷匠人制衡著,難免會有恃無恐。至於船工們遠來外地,面對著陌生的環境內心難免憂慮不安,恰巧身邊只有江流這麼個熟悉的人,又是曾經的領導,自然會以之為首。」許辰的習慣,遇到問題必定會將問題透徹的分析一遍,然後再從中尋求解決的辦法。

    「對待他們,應該分而化之!江流此人,老而彌堅,又自視過高,一般的拉攏打壓只怕只會適得其反,所以我才會提議讓他與老劉你比試一場。他最大的籌碼不過就是手中的圖紙罷了,要是讓他明白,他手上的那些東西在我們眼裡一不值,這人自然也就沒了底氣,他是個好臉的人,一旦輸了,自然不會耍賴。」

    「而要想讓他明白這件事,就只能通過一場比試,讓他真切的體會到雙方設計上的差距才行,不然只靠嘴皮子,是絕不可能說服這種老頑固的。」

    許辰抽絲剝繭般的說道。

    陸浩聽了連連點頭,接話道:「大哥說過,理念之爭最沒意思,因為注定誰也說不過誰!那些所謂的舌戰群雄,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試想一個連自己的理念都不能堅守,只憑著對方三言兩語就給說服,從而放棄自己的理念去信仰他人的思想,這般不堅定的人又能有什麼好的理念呢?那些勝者,贏了這麼一些人,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呢?」

    許辰微微頷首,接著剛才的事說道:「只要在比試中正大光明的擊敗了江流,不但江流的底氣沒了,就連他在工人心目中的形象也會頃刻間坍塌。工人們總是最實在的,尤其是船廠的工人,誰的本是好,就會聽誰的。所以,對於這些船工,我們不能來硬的,先晾著他們,集中力量贏得於江流的比試,待他們群龍無首的時候,再出手處理他們,也就容易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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