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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初戰告捷 文 / 天高辰遠

    那位連名字也沒被百官記住的台院御史就這樣默默的退下了,來的突兀走的灑脫,他未深入江湖,江湖上卻注定留下他的傳說。

    大殿內的官員們大多是疑惑的,不說那個什麼市令,咱們大唐有這麼個官職嗎?就是那正五品上的一郡長史,在這勳貴遍地走高官多如狗的長安城還真是……連狗都不如!

    正在多數的官員們還在驚訝這個小小的御史為何要在大朝會這等正式的場合上冒失的發言時,一些嗅覺靈敏的官員們卻已經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果然,還沒等他們再去觀察一下前排的兩位相爺的反應,昨日前來送信的那位刑部員外郎便不經李適之這位刑部主官的示意,擅自站了出來。

    既然已經暴露了自己,那便所幸將自己的價值用的更徹底一些,沒有領導會去用一個別人的馬仔,這位員外郎唯一能寄托的也只有自己身後的人了,自然必須想盡辦法讓自己發揮的作用更大一些。

    員外郎說的還是昨天他向李適之匯報的事,只是隱去了內衛深夜出動抓人的事。

    說完後,員外郎退了回去。這下,那些遲鈍的官員們也終於開始意識到不正常了,瞇著眼休息的也睜開了眼,站的橫七豎八的也趕忙正了正身體,相互用眼神互瞄的人也停止了交流,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注視著御座上的聖上,以及前排同樣坐著的兩位相爺。

    沒有讓他們等太久,聖上開口了。

    「適之,你兼著刑部尚書,這件事你怎麼看?」

    「回聖人的話,臣當初看到此案卷宗之時,只覺得這是一件普通的命案,便循著舊例吩咐地方上仔細查探,沒有上報聖人,還請聖人治臣失職之罪!」李適之頷首道,沒有起身跪拜,因為不需要!過於做作反而顯得自己心虛。

    果然,皇帝也沒有怪罪的意思。

    「適之你身居首相,朝廷上的事千頭萬緒的都要你拿主意,這件命案本也沒有涉及到官員,一時失察也是難免的!」李隆基淡淡的說道。

    本來沒什麼的李適之聽完聖上的最後一句確是真的驚住了,本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可是聖上這最後一句卻實打實的給他定了個「失察」之罪。李適之表面上依舊平靜,可是後背卻濕了一片。

    「哥奴啊,這件事你看該如何處理呢?」李隆基沒有再去關注李適之的反應,轉頭對著另一邊的李林甫說道。

    「回聖人的話,臣以為但凡受了御史彈劾的官員無不需要停職待查,段長史這回牽扯的又是人命關天的大案,理應喚來京城問話。正巧豫章郡今年來京述職的正是這個段長史,前些日子吏部也收到了豫章郡關於段長史已出發進京的回。」李林甫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哦?這才八月,這個段璋倒是個急性子嘛!」李隆基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聽不出是喜是怒。

    「這個段璋他到哪了?」李隆基這句話是對著後面的百官說的。

    「回聖上的話,豫章長史段璋已於昨日傍晚入京,現正寄住在吏部的驛館內。」站出來答話的是一個吏部分管接待的員外郎。

    段璋此次入京走的是運河水路,入長江,過揚州,進入黃河後再到洛陽。抵達洛陽後段璋便按著盧家兩兄弟的指示在此觀望長安的動靜,在得到盧家傳來的唐雪玢已被內衛帶走的消息之後,再也坐不住了,連忙騎快馬趕到了長安。

    「既然人齊了,那就開始審案吧,正好這個苦主的女兒也到了長安。適之,你覺得此案該如何去審啊?」李隆基對著自己的首相問道。

    「回聖人的話,既然事涉一郡長史,又是人命關天的大案,依臣看,不如就讓刑部、御史台、大理寺都派個人去吧。」李適之回答道。

    「呵,『三司會審』啊!這個小小的市令面子還真不小嘛!臉都沒露一下,就搞出這麼大的場面來,本事不小嘛!」李隆基這話帶著一絲火氣,只是不知道是對著誰的。

    只是底下的官員們見到聖上發火,連忙把頭壓的更低了。

    「那就依左相的意思辦吧!」李隆基下了命令,說道。

    李適之聞言鬆了口氣,刑部和御史台都是自己的人,大理寺那位又是個無門無派的,這一回主動權算是抓在自己手裡了。

    「聖上,臣京兆尹蕭炅有本要奏!」事先安排好的配角終於掐著點上場了。

    「講!」李隆基雖然已經知道內容,不過場面上的活還是要做完的。

    「啟稟聖上,最近幾個月不斷有商人前來京兆府報官,言稱廣運潭上水路擁堵,船隻阻塞,貨物轉運不便,一船貨往往需要一天甚至數天才能卸完,如今廣運潭上早已泊滿了貨船,甚至於阻塞的船隻已經蔓延至滻水之上了!」蕭炅按著計劃把奏本說完後便退下了。

    聽到這的李適之立刻便明白了過來,怪不得昨日下午李林甫要進宮呢!原來是為了這事!一下子就是一個御史中丞,胃口可真不小啊!

    「韋堅這傢伙在搞什麼鬼!朕交待的差事還能不能辦好了?」李隆基雖然已經為此發過火了,今日再次聽來依舊覺得氣人。

    這裡就不得不說下韋堅的來歷了,韋堅,京兆萬年人。父親是韋元珪,先天中年,授銀青光祿大夫,開元初年,擔任兗州刺史。韋堅的姐姐為贈惠宣太子妃,他的妹妹又是如今太子李亨的太子妃,可見此人的關係有多鐵。

    開元二十五年的時候

    升為長安令,其幹吏之名傳遍朝野。

    天寶元年三月,被提拔為陝郡太守、水陸轉運使。當時渭水曲折淤淺,不便漕運,他主持徵調民工,在咸陽壅渭築造一堰堤以阻絕灞、滻二水,其後向東作一條與渭水平行的渠道,在華陰縣永豐倉附近復與渭水匯合,又在禁苑之東築望春樓,下鑿廣運潭以通漕運,使每年至江淮載貨之船舶在潭中集中,藉以深得玄宗皇帝歡心。後來又升兼江淮南租庸、轉運、處置等使,又兼御史中丞。

    「韋中丞想必近來忙於御史台中事物,一時間對廣運潭有些疏忽。」李林甫只把話說道這,看上去是在為韋堅開脫,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在指責韋堅有了新差事就忘了老差事。

    「算了吧!還是讓韋堅幹好自己的本分吧!御史台的事換別人吧!」李隆基考慮了片刻說道。

    「那不知聖人屬意何人?」李適之眼見韋堅之事已不可挽回,連忙搶先問道,這是也是他作為首相的權力,對於這種大九卿的人事變動,作為首相他是有第一位的建議權的。

    只是今日的聖上似乎對他非常的不滿,李隆基沒有理會李適之的話,卻把頭偏向另一邊,對著李林甫問道:「右相你有合適的人選嗎?」

    「回聖人的話,臣覺得侍御史楊慎矜能擔此重任!」李林甫說道。

    「也好,反正這個中丞的差事他以前幹過,就讓楊慎矜再把這事擔起來吧!」李隆基說道。

    片刻後,李隆基又對著堂下說道:「韋堅,你就給朕好好的辦好廣運潭的事就好!」

    韋堅自然也來了,聞言後立刻站出來答道:「臣謹遵聖諭!」

    同樣站出來謝恩的還有侍御史楊慎矜,話說這個楊慎矜乃是隋煬帝楊廣的玄孫,初為洛陽令,後為監察御史,知太府出納,後又加封太子舍人,監管京倉,開元二十六年累遷至侍御史,仍知太府出納,天寶二年權判御史中丞。

    本來和李林甫的關係不錯,只是受封御史中丞之後,漸漸疏離了李林甫,李林甫眼見自己的馬仔要不聽話了,連忙出手敲打了一下,前年便讓人參了他一本,把他從御史中丞的位子上趕了下來,重新做了個侍御史,如今眼看楊慎矜又聽話了,再者李林甫正是用人之際,便想到了啟用他。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手下一員大將落馬,李適之哪裡能察覺不出今日情形不對,聖上這是明顯的在偏幫李林甫,打壓自己。昨日也不知李林甫到底對聖上說了什麼。

    「好了,明兒就是中秋了,大傢伙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朕就不留你們了,這件案子就這這麼辦吧!下午就讓三司過堂,爭取早日審結,也別攪了大家過節的興致。」李隆基笑著說到,隨即又彷彿才想起來一樣,又對著身旁說了一句:「高將軍,你去永興坊一趟,既然人是花大帶走的,那就讓他也去聽聽,各路神仙都去看看,最後各上各的本,朕到要看看這麼一個小小的市令能不能把這長安城的節日給攪黃嘍!」

    李隆基後面的話是邊說邊站起來對著堂下說的。

    聽著聖上這霸氣十足又意味難明的話語,百官們早就靜若寒蟬,各有各的心思,還沒等案子開審,這過節的興致想必已經攪淡了許多。

    玄宗皇帝像來時那樣被人簇擁著離開了大殿,百官們也直起了拜下去的身子,剛剛喊完「恭送聖上」的嘴正想開口招呼幾個好友探討一下今日的情形,卻見左相一臉鐵青的走了出去,隨後跟著的是一臉淡然的右相。

    沒有空去理會後面竊竊私語的百官,李適之匆匆忙忙的回到了門下省的值房,連忙招來上回的那個老者。

    「昨日內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是李適之如今最為關心的事。

    老者自然也知道東主問的是昨日下午李林甫進宮後都和皇帝說了些什麼,他立刻便開口說道:「聽昨日侍奉的翰林說,左相入宮後除了呈上了京兆尹蕭炅的奏折,還對聖上提了一件事。」

    「什麼事?」李適之意識到這才是聖上今日如此態度的關鍵。

    「左相說,東主近日常與人飲酒,其中便有太子左庶子蘇晉,集賢院學士,太子賓客、銀青光祿大夫賀知章……」老者答道。

    「這些事你為何現在才說!」李適之已經帶著火氣了。

    「昨日執事的翰林一時也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也是今日朝會時才向我匯報的,那時東主已經進了大殿,我……」老者也很無奈。

    「唉……這幫人啊!寫詩作的事倒是很擅長,對這些朝堂上的東西反應還是太遲鈍了!」李適之也是無奈的說道。

    「那也沒辦法,咱們和內官的關係不好,高力士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咱們能指望的只有這些聖上身邊的士了。」老者說道。

    「東主,在下不得不說一句了,東宮那些人,以後還是少來往一些吧!」老者苦口婆心的說道。

    「唉……我也知道身為首相結交儲君的害處,只是咱們已經陷的太深了……」李適之無奈的說道。

    李適之好酒,甚至到了嗜酒如命的地步,京城中好酒的人也不少,但是能和他坐在一起喝酒的卻不多,其中恰巧就有很多太子李亨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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