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第3章 關昊追來 文 / 阿竺
第3節第3章關昊追來
夏霽菡看著媽媽,說道:「爸爸比您還小,怎麼能比您退的早?」是啊,按規定男的比女的退得晚,好像全國都是這個模式。
「教育局今年有個規定,大病的可以提前退。」媽媽解釋道。
「哦,他要是不累還是上著班好,可以散心的呀?」夏霽菡說道。
「唉,當老師哪有不累的,儘管學校給他減了好多,但是每週好幾節課的,而且都是主課,我真不希望他教課了,正好你回來了,好好勸勸你爸。我真擔心他的身體再累病了。」媽媽擔憂地說道。
夏霽菡握著媽媽的手說:「媽媽,我的意思是只要爸爸不累就可以繼續工作,如果累,那就退吧。」
媽媽說:「永遠從他的嘴裡都不會說累這個字,咱們就得強迫他退,你回來就好了,幫我一塊做工作。」
夏霽菡笑了,說道:「好,有時間我跟爸爸談談。媽媽,我辭職了,準備回南方發展。」
「為什麼辭職?」媽媽吃驚地說道。
「北方電視有局限,再有工資也低,更主要的天氣太冷,我也想你們。」她說出了早就想好的理由。
媽媽點點頭,說道:「你爸還以為你不回是在那邊有了意中人了呢?他總懷疑那天給你送手機的那個領導是你的意中人,為這總是唉聲歎氣。」
爸爸太睿智了,但此時的夏霽菡不會再公開他們的關係了,就說:「爸爸真能想,就找人家幫個忙就成戀人了?」
「我也這麼說,可是他還是擔心。」
「擔心什麼?」夏霽菡問道。
「你想,當領導的哪個沒有家室,而且他那麼大歲數,肯定是有家室的,你爸擔心你愛上不該愛的人受委屈。」媽媽說道。
夏霽菡的心騰騰的跳著,臉不由的紅了。她多想告訴媽媽正是這個領導,給了她至高無上的愛,但是眼下她無論如何不能說的:「哈哈,爸爸可真有意思。」說這話時,她感到心裡隱隱作痛。
「媽媽,我明後天就走,先到無錫、江陰和張家港電視台碰碰運氣。有消息告訴你們。」
爸爸聽到他們的談話就從外面進來,他說:「菡菡,就在附近找找工作不行嗎?幹嘛又跑那麼遠?」
「爸爸,那邊有……有熟人,興許能幫上忙。呵呵,我先到江陰和無錫,由近及遠行吧,總歸比北方近多了呀。」夏霽菡寬慰著爸爸。
「再呆幾天再去吧?反正也辭職了,就多跟爸爸媽媽呆一段時間再說吧。」媽媽說道。
「呵呵,不行的媽媽,我先去找找看,如果沒有單位要我,我就回來,反正爸爸媽媽永遠都會要我的對吧?」夏霽菡說著,眼裡就有了淚花。
「當然,誰不要我們也得要。」媽媽說道。
爸爸明顯感到這次女兒心事重重,而且消瘦憔悴,就說:「聽你媽的,多休息幾天再去。」
「不行呀,我必須在暑期前找到工作,不然等到你們多專業院校畢業下來找工作,我就沒有什麼優勢了。」爸爸媽媽哪裡知道,女兒必須在一個人到來之前離開家,,我的手機號碼是北方的,在這裡用漫遊費很高,明天我換個號碼,換好後,再告訴你們新號碼?」
爸爸看著她說:「找到工作後還回來嗎?」
「如果時間緊的話就不回來了,時間寬鬆的話就回來,到時看情況而定。」
「幹嘛這麼急,反正也辭職了,在家再多休息幾天不行嗎?」
夏霽菡搖搖頭,不行了。她最晚後天要走。因為下午他打來電話,說是後天要來江蘇接她,她說幹嘛這麼急,他說:「不能不急,你哭的我心都碎了,好幾天都還沒長到一塊去哪,就等著她給往一起拼接哪。」她笑了。是啊,她的心在兩個多月之前就碎了,但是她卻不能夠找他拼接。她必須趕在他到來之前離開。她沒有理由阻擋他來的腳步,無論她以什麼理由消失,他都會在第一時間找到家裡來的,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迴避,永遠的迴避。
爸爸看著女兒神情有些沉迷,總感到女兒辭職回家一定有原因,就說道:「菡菡,你回來這幾天我還沒聽你彈過琴呢,來,給爸爸彈一曲,看你忘了多少了?」
爸爸說的對,她每次從鋼琴旁過的時候,都是摸而已,沒有彈的心氣,儘管從小就跟爸爸練琴,但是鋼琴留給她最深刻的記憶還是因為關昊。她怕自己陷入回憶影響情緒,影響她的寶寶。她要逐漸適應沒有關昊的日子,畢竟,她有了寶寶,還有這麼牽掛她的父母,生活還要繼續。想到這裡,她調皮的一笑,說道:「沒有爸爸的指示,我哪敢摸你那寶貝鋼琴呀?」
爸爸笑了,說道:「呵呵,什麼時候變的這麼伶牙俐齒了。來吧,現在就給爸爸彈一曲。」說著,爸爸來到鋼琴邊,揭下琴布,掀起琴蓋,習慣的在鍵盤上輕柔的一撫,立刻蹦出了幾個清脆的音符。
夏霽菡被爸爸的動作鼓舞著,她坐在了鋼琴前,抬起雙手,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十指同時落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擊打著鍵盤,剛勁沉重的樂曲,如命運敲門般叩擊著人的心靈。
爸爸從女兒出手的動作中看出了她深藏的悲憤和壓抑,也感到了她巨大的無奈和痛苦,貝多芬的這首《命運》,給他感觸最多的不是抗爭而是順應,是不屈服的順應,他相信女兒也跟他有相同的感受。同時他也發現了女兒手法的嫻熟和準確,由此可以斷定最少半年的時間女兒在
在經常練琴。當音樂進入相對抒情和平緩的時候,爸爸發現了從女兒微閉的眼裡拋灑下來的滴滴淚珠,他有了隱隱的擔憂,因為他太瞭解自己的女兒了,他知道自己這樣一個與世無爭、心地純淨的女兒,肯定不太適應眼下物慾橫飛的社會,那麼她在面臨抉擇的時候無疑會選擇委屈,就拿她這次不明不白的辭職回家這事來說,就有很多的蹊蹺,儘管他早就希望女兒辭職回來,但她沒徵求父母意見的情況下辭職回來,應該不算正常。他決定跟女兒好好談談,他相信她的小仙女會把所有的不快向他吐露的,從小到大她都會向爸爸媽媽袒露心事,希望這次也是這樣。
當一曲彈完的時候,夏霽菡緩緩的收回手,含著淚光看著爸爸,勉強咧嘴一笑,爸爸走過來,拍著她的肩膀,說道:「菡菡,別彈了,這架老琴經不住你這樣的敲打,來,跟爸爸到書房來,看看爸爸最近畫的蘭花……」
夏霽菡知道看蘭花是假,摸情況是真,就笑著說:「爸爸,我還想彈,明天你們上班走了,我再獨自欣賞您的蘭花好嗎?」她下意識的摸肚子,剛才動作太猛,不會嚇著寶寶吧?
爸爸看出了女兒的顧慮,就說道:「好,你繼續彈,我去備課。」爸爸儘管擔心女兒,但是女兒不和自己談,他也沒辦法,只是這種擔憂只過了一天就被證實了。
其實,關昊在夏霽菡走的這幾天中,他也是寢食不安,心神不寧。除去繼續做好污染事故善後的諸多事宜外,總感覺心裡好像有什麼事懸著,想放也放不下。一想到她在火車上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的心就跟有百爪在抓他一樣難受。他不是沒有出息的人,不是離不開老婆的人,可就是不停的想她、想她,這種想不像以前戀愛時的那種想,是一種揪著心的想,就像在美國、在德國時的那樣想。結果想了兩次,兩次都出事了。難道,這次也會有什麼事要發生嗎?於是,這幾天他的電話就打的非常的勤了,他不再分場合分地點,只要想起就跟她聯繫,方便的時候打電話,不方便的時候發信息。還好,她總是以最快的速度接聽他的電話,以最快的速度回他的短信,這讓他多少可以放心一些。但是那種揪心的感覺就是無法消失,無論他以什麼方式都排遣不掉。
所以,他根本就等不了一周了,提前兩天就去接她了,當飛機在上海虹橋機場落地後,張振早就帶著一輛奧迪在等他。打過招呼之後,關昊給了張振一個紙盒,說道:「這個給你。」
張振一看是一支野山參,說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你還是去討好老丈人吧。」
關昊說道:「當然,送他的那只比你這個更好。」
張振說:「哈哈,真捨得下本錢啊。我跟你去吧,順便看一眼我的病人。」
「不敢勞您大駕了,把車借過我就行了。」
「哈哈。」張振笑著把鑰匙遞給了他。
開著張振的奧迪,關昊馳騁在去無錫方向的高速路上,天有些陰沉,雲層很低。他騰出了手,給夏霽菡撥了電話,裡面卻傳來關機的聲音。他想起頭上飛機時她說的「我手機快沒電了,你就按照我說的路線走,就能到家了。然後到了鎮上後,你就打聽夏老師、敏老師誰都知道。」
關昊到了無錫後,按照夏霽菡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她家所在的小鎮,果然一打聽夏老師、敏老師都認識,在一個熱心大叔騎自行車的引導下,他來到了她的家門口,把車停在了荷塘邊上,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走進了院。一眼就看見了院子中的那架紫籐,他一看家門上著鎖,很奇怪,她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家等他。打電話,仍然關機。
他有些不高興了,把一堆禮物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坐在紫籐旁邊,看著眼前的荷塘,想著她說的爸爸給她起名字的事,感覺這個地方真是鍾靈毓秀。
這時,一個五十歲左右、衣著乾淨簡樸的女人急急的走了進來,他一咽就判斷出這是夏霽菡的母親,因為在醫院時他沒有見過她的媽媽。他趕忙站起,說道:「您好,我是關昊。」
夏媽媽愣住了,說道:「關昊?」打量著眼前這個器宇不凡、英俊瀟灑的人,夏媽媽有些狐疑。
「是的。」關昊也納悶的看著她,難道萏萏沒有跟家裡說嗎?於是補充道:「我是您女兒的……」
「哦——」媽媽恍然大悟,說道:「是介紹她爸爸住院的那個朋友?」她後來聽老伴兒說過菡菡是托一個高個的朋友找到的這家醫院。
聽夏媽媽的口氣,她的確不知道關昊是誰,那麼就是說夏霽菡根本就還沒和家裡說,而且還躲出去了。是不是不好意思說,等他來了再一起跟家裡說,但是她人哪?
「快請進?」夏媽媽趕忙給他撩起簾子,把他讓了進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家那架老鋼琴,被一塊洗的乾乾淨淨的針織鏤花布蓋住。屋子裡的擺設都很老式,很簡樸,但卻乾淨整齊,能夠反映出主人的生活品味和生活態度。
還沒等他問,夏媽媽就說:「菡菡老早就走了,她走時告訴我們說可能會有個姓關的朋友來找她,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
姓關的,還是她朋友?「她去那裡了?」關昊凌起眉頭,問道。
「她沒說確切去哪兒,她就說去無錫、江陰和張家港電視台碰碰運氣,等找到工作再給家裡來電話。」媽媽說著給他沏好一杯水。
關昊的頭皮有些發麻,眼睛有些發黑,連日來的不祥預感似乎被證實了。
其實,這種感覺在他剛進院的時候就有了,但是他說不明白。他稍微平靜一下說道:「伯母,她跟您說起我們的事了嗎?」
「你們的事?她什麼都沒說呀?」夏媽媽看了一眼關昊送來的一大堆價值不菲的禮物,也感覺到了有什
麼不對。
「伯母,我是來認親的,我們說好五一結婚的。」他不能有任何的隱瞞,向她的父母坦誠了他們的關係。
夏媽媽愣住了,她預感到了什麼,就說:「你別急,喝口水,我把他爸爸叫回來。」媽媽這樣勸著他,可是感覺自己撥號的手明顯有些顫抖。給夏爸爸打完電話後,媽媽說:「她走時留下一封信,說是有姓關的找她就把這封信給他,應該就是你吧。」
關昊點點頭,心臟騰騰亂跳。
夏媽媽從裡面的小書房裡拿出一個大信封,關昊亟不可待的打開,發現裡面還有一個小信封,是寫給爸爸和媽媽的。關昊把小信封給了夏媽媽,自己急忙展開了信箋:
「昊,我最親愛的:
對不起,我不能和你結婚了,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僅是這幾個字,就足以讓關昊眼睛發黑,心跳加快,雙手微微抖動。他強行鎮定住自己,繼續往下看:
「當我知道我們的結合會給你帶來那麼多麻煩的時候,我知道我不能太自私了,你不能只屬於我,你應該屬於我以外更加廣闊的世界,這話我早就說過。自從決定離開你的那天起,我就度日如年,一想到分別,我就心如刀割,但是還是那句話,我不能太自私了。昊,說句不怕你倒牙的話,只要你好好的,事業順順當當的,就是我夏霽菡一生最大的幸福和心願……
我知道你會受不了我離開的日子,這也是我最放心不下你的原因,每當你想我的時候,請你千萬要記住,你的萏萏在遠方正在祝福著你,你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然你就枉費了她一片苦心了……
昊,我最最親愛的,感謝你給了我世界上最純粹的愛,感謝你給了物外家園,感謝你給我頒的大獎,還要感謝你在最後送我的一份生命大禮,有了他,我就不再孤單……
昊,我知道你忘記我很難,但是你必須要做到,因為你是關昊!別讓我失望。
再一次的祝福你,盡快找到所愛,建立一個和平溫馨的家園。
最後有一件事告訴你,那封檢舉信不是田埴寫的,我問他了,並且也確信不是他所為。
你永遠的萏萏
關昊只感到兩眼發黑,意識渙散,身子忽悠了一下,就癱倒在八仙桌的旁邊,高大的身軀明顯坐不住了,無力的軟了下去……
這在關昊癱軟下去的時候,恰被剛進門的夏爸爸看見,他一驚,迅速上前,用力抱起了關昊,並且使勁的掐他的人中,直到他的喉間逸出一聲歎息。
夏爸爸扶起臉色蒼白的他,來到鋼琴旁邊的沙發上,讓他躺下,給他倒了一杯冰鎮蜂蜜水,抱起他的頭顱,讓他喝了一小口,又輕輕的把他放下。
夏爸爸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見坐在八仙桌另一邊的老伴兒,手裡拿著一封信,在低低哭泣。看見他朝自己走來,哭著叫了一聲:「子軒——」就泣不成聲,幾近昏厥。
夏爸爸握住了妻子的手,從她手裡接過女兒留下的那封信,看了一會也感到自己有些天旋地轉。但是作為一家之主,顯然他不能倒下。他坐在剛才關昊坐的位置上,細細的看著那封信。
爸爸、媽媽:
原諒女兒的不孝,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首先請求爸、媽別為難去咱家找我的那個人,他是女兒的最愛,是女兒的生命,他給了你們的女兒最無私、最純粹的愛。
他是督城的市委書記,是錦安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市長,是百姓喜愛的當家人,也是女兒最欽佩的官員,他的仕途灑滿陽光。
好長時間以來,我都沒有向你們匯報我在督城的情況,我沒有勇氣說出口,我怕你們對小仙女失望。我在督城呆了六年,有三年多的時間沐浴在他熾熱博大的愛中,如果生活中不發生意外,我們五一就會登記結婚的。
也可能我得到的太多了,所以上帝要懲罰我,設置了四道不可逾越的鴻溝,讓我望而卻步。說真的,我也想不顧一切的跋涉過去,但是不能,我不能因為我破壞了生活原有的寧靜,不能因為我造成他眾叛親離。他不屬於女兒一個人,他有著更廣闊的空間和舞台,不能因為女兒的存在而讓他蒙羞,爸爸,媽媽,我不知這樣說你們能理解嗎?在我懂事時,爸爸您就跟我說過,不要去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何況我已經意外的得到了很多、很多。女兒知足了。
爸爸,媽媽,最後女兒請求你們,以你們對女兒的愛,好好的勸慰他吧,讓他回去吧。
我會經常和你們聯繫的,爸媽,你們千萬要照顧好他呀,女兒求你們了!
……
夏爸爸的眼裡也流出了淚珠,他看著兩眼發呆的那個人,他認識他,在他住院期間,就是他給女兒去送手機的,當時就感覺這個男人的氣度有些與眾不同,但是沒琢磨那麼深,再有,女兒不介紹,做父親的也不能亂猜疑。從女兒的信中,他隱隱的感到,一對即將結婚的戀人,突遭變故,其中必有隱情,儘管女兒沒明說,但是她肯定有難言之隱,有女兒自己的理由,有不願這個人知道的真相。他瞭解女兒的為人,知道她是個明理的好孩子,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兒,永遠都不會做出有悖自己良心的事情。
他走到關昊的身邊,指著他手裡的信說:「可以給我看看嗎?」
關昊沒有說話,他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拿著信的手一鬆,信紙就滑落了下去。夏爸爸趕忙接了過來,看完後茫然地看著關昊,問道:「菡菡懷孕了嗎?」
聽到這話,關昊一驚,他騰地坐起,說道:「您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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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爸爸指著信紙,說道:「你看,他在這裡暗示你。」
關昊一把奪過信紙,反覆看著這句話:「還要感謝你在最後送給我的一份生命大禮,有了他,我就不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