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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無語落淚》第二部《我們的笑話》004 文 / 憑欄莫望月

    「新社會社會了,我們跑步進入新社會了,哪還能回到清朝去了,受皇帝老兒的統治?你就准了假吧!」陳名順順了台階,又說了現在的形勢。

    「假是不能請的,陳蒿愚就等著回來受處分吧。」聶主任掛了電話。

    小賀本來就對陳蒿愚有好感,她走到聶主任的身邊,輕輕地說,「是不是關於陳蒿愚的事?」「你好像沒有打聽人家的事的習慣吧,今天怎麼愛打聽人家的事呢?」「主任,你看我是不是恰好走到你辦公室,只是順便問一問,我才不管人家呢。不過,這兒有一封信,寫的你親啟,就給你送了來。」

    聶主任一看,是成都軍區政治部的落款,看來又有什麼事來了,可能就是要調查哪個了。他打開一看,這就是一個證明,證明陳名申陳綺蘭曾經在紅四方面軍當過紅軍,內容包括他們出生地在哪兒,當過什麼官,做過什麼事,一共有五大篇。他又一想,正要來弄個典型呢,又來他娃兒親爹的證明材料,這個不能先讓陳蒿愚知道,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他,不然不知道本大人的威信。

    「聶主任,還在看信呢,忙不忙,我跟你匯報個事。」黃夠鸞書記走進了聶主任的辦公室。

    「你是陳蒿愚的舅舅,怎麼他從來沒有說起呢?」聶主任對陳黃兩家過去的故事知道得極少。

    「是不是這小子犯什麼事了,聶主任你按規矩辦就是了。」黃夠鸞那是一本正經地。

    「老子上周開會都講了的,這一段時間是不能請假的。就是死了爹娘,縣委也是這樣要求的。他娃兒硬是沒來,還叫他堂叔來打電話請假。這不是自找處分嗎?」其實,聶主任也是想聽黃書記的意見。還是去年陳蒿愚畢業回來的時候,曾經找過黃書記寫了一份證明材料,也送到縣委去,可是這個證明材料太單薄,只說了在通江的那兩三年的事,後面怎麼樣就沒有寫了。聶主任似乎記起了還有這件事。

    「該處分還得處分,讓年輕人長長記性,這是有好處的。」黃夠鸞的這句話從嘴裡一出。老道的聶主任一下子就明白這個人的心理,照理說一個舅舅在這樣的時候應該為外侄說句打圓場的話才對頭,給了處分這不是對人愛一輩子的陰影嗎?

    「哦,你說你要說個事,你說吧。」聶主任不想聽他再說陳蒿愚的事,轉入了正題。

    「我們伏龍公社破四舊,只有峨城山上的廟兒沒有去破了,你看我們該不該去破呢?」對於峨城山上的寺廟,過去陳黃兩家還有過收益的。廟兒現在成了空廟,一個和尚也沒有,但廟裡的那些東西還是完好的,上次有人提過。縣上還沒有同意。

    「看這個形勢,峨城山也要破吧,不過。我得跟高書記請求一下。」他走出去給高書記打電話,一會兒就回來了。「高書記同意了。你們大膽地去破吧,要破個徹底。現在是新社會了。哪個還信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高書記說了,金山寺那個塔園都操了,峨城山也要破。」

    「按聶主任的指示辦。」黃夠鸞明的知道是高書記的指示,卻說成是聶主任的指示。

    「黃書記,你又亂說,我敢有什麼指示,這是高書記的指示。」聶主任面帶微笑。

    黃夠鸞走出了聶主任的辦公室,他又想,本來想讓陳蒿愚受點波折的,可是這個時候又來了他爹的證明材料,這下就可以完全證明他根紅苗正了,剛來時還對他防著這防著那,怕他是遺毒。這個證明是一個重大材料,還得向縣委高書記匯報。

    陳名順回去跟陳蒿愚一講,請不到假,陳蒿愚只能歎息,他想馬上回去上班,可是這兒誰管呢?陳名順也說,叫他去上班,一個大家族還辦不好這個事嗎?陳蒿愚一臉的沮喪。正在這進退兩難的時候,陳論笑在叫,有人來弔喪來了,他一個都認不得。

    來者何人,無法想到,的確沒有一個人認得到。這人帶著四五個人,看那氣質,頗有幾分見過大世面的派頭,筆挺的腰板,三七分的頭髮朝後梳頭,目不斜視,他徑直走到靈堂裡,自己點燃三支香,跪在棺材前磕頭作揖三次。跟著來的幾人,也站在靈前雙手抱拳,鞠躬三次。陳名上、陳名順、陳蒿愚等人都很吃驚,這些人到底是何許人也?看他們禮數完畢,陳蒿愚上前,恭敬地伸出右手請他們到旁邊去坐,給他們遞上兩分錢一包的經濟煙,他們禮貌地接著,陳蒿愚給他們點上。

    「你們是不是很驚訝,連你們這兒的人一個都認不到,也來磕頭作揖了?」趙范終於說話了。

    「先生的確是有些面生,如果大爺健在的話,他一定會認識你們的。」陳名上似乎在記憶中找尋趙范的信息。

    「哪個是陳名申的兒子?」趙范曾經聽陳名申說過,他有個兒子,二十多年沒見,當年看到過一次,那還是極小的時候,現在無論如何也是認不出來的。

    「我就是。請問您如何稱呼?」陳蒿愚接著趙范的話,不再有意外的神色,他想凡事必有因果,不會無緣無故地來。

    「你叫陳蒿愚,跟老子的和你老漢兒一個樣兒,點都不脫殼。你媽呢?」趙范的目光在人群中找一個女人。

    「我從小都沒看到我媽,我是大爸把我養大的,只是聽我爺爺說我媽去找我爸後,再也沒有回來,現在一點音訊也沒有。」陳蒿愚有些傷感,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就想,這個人一定和爺爺、爸爸很熟悉,不然不會這樣直接。

    「哦,是這樣的。我叫趙范,我和你爸是戰友加兄弟,出生入死,我命大些,現在還活著。當然,還有你的姑姑,我們也曾經在一起戰鬥過的。」趙范說起了他們的過去,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我找資料的時候,顯示的你與我爸他們都不在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呀,讓我又見你了,趙叔叔。」陳蒿愚終於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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