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9章 文 / 老生不懂
「索克斯，我說過了，沒什麼事……咳咳……就不要來看我，你還是去照看好生意，咳咳……」
剛剛推開紅色的木門，夏東就聽見道蒼老乾澀的聲音傳來，有氣無力的同時還伴隨著陣陣咳嗽，將目光停留在躺著的那個身影上，他幾乎沒能認出對方。
這哪裡還是記憶裡那個精神十足，每日喜愛說笑吹噓的老頭？分明是個行將就木，正在生命中最後時光裡掙扎殘喘的半死者。
看著對方蒼白的鬚髮，闔上的雙眼，滿是褶皺的臉龐，夏東已經微微皺起眉頭，他心裡更加奇怪，距離上次見面，時間才不到兩年而已，怎麼老杜克會突然蒼老了這麼多？
按理來說，矮人的壽命比人類要長上不少，大致會在一百五十年至兩百年之間，哪裡可能才短短兩年就老化成這副摸樣？
「杜克大叔，我是夏爾頓，你還記得嗎？」夏東緩緩走到床邊坐下，介紹自己的同時，伸出手握住矮人那乾枯消瘦的胳膊，調動起神念，開始檢查起來。
「夏爾……頓？」嘴裡重複著名字，老杜克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渾濁不清的瞳孔努力地打量著他。
半晌，「是你，夏爾頓，你……咳咳……回來了，嗯，看來你再也不是雜役了，咳咳，好，很好，當初你能從那位……咳咳……那位閣下的手裡活下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有出息。」老杜克艱難地說著話，同時臉上的肌肉動了動，大概是想露出個笑容，卻沒有成功。
「說起來，當初要不是大叔你幫忙，也許我還沒離開巴魯斯就被人劫殺了。」一邊說話，夏東一邊感應著矮人體內的狀況，可惜他現在處於虛弱狀態，要是在全盛時期，連肢體接觸都不用，只要神念直接一掃，瞬間就能得出結果，哪裡還用這樣慢悠悠地檢查？
掙扎著伸出另一隻手，老杜克兩手緊緊握住夏東，「夏爾頓，現在倒是要你幫老杜克的忙了。」似乎是用力過大，他不得不停下來喘幾口氣，但這大力呼吸又引動了咳嗽，頓時咳個不停。
夏東連忙在他背後輕輕替其順氣，同時肯定地答應下來：「大叔，你別急，你有什麼事，我一定幫忙。」
「老杜克是不行了，但是索克斯還太年輕，一旦老杜克我走了，大概他會有些麻煩，夏爾頓，你如今是有本事的人，一定要幫襯著些，實在不行，就乾脆把酒館賣了，讓他去梅斯沃特生活吧。」咳完之後，老矮人似乎突然恢復了不少精神，居然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意思。
而夏東此時卻是神情一凝，因為他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老杜克之所以變成如此的原因，赫然是有人動了手腳！
在矮人的體內，有一團極其隱蔽的死亡能量正在不斷地吞噬著他的生命，要不是夏東身為死神，還真不容易發現。
他神情凝重地看著老杜克，「大叔，你這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老矮人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搖頭苦笑了兩聲，「你也看出來了？看來夏爾頓你如今確實了不得，不過我也不清楚是得罪了什麼人，反正我們這種小人物，誰又會在意，一個心情不好，殺了也就殺了，老杜克開了這麼多年酒館，見多了，也看淡了。」
聽見這話，夏東也忽然想起了戴爾劍盾傭兵團的事情，心情頓時也有點黯然，是啊，這個世界上的強者們，哪裡會在乎別人的性命？真正是人命如草芥啊。
按下心思，他又說：「大叔，我現在幫你把詛咒去掉，你忍著點，可能會有些痛楚。」
說完，也不等對方回復，他便調用神念，開始操縱起那團死亡能量，若是別的能量他現在也許還沒有辦法，但死亡能量卻又不同。
神念與能量接觸的傻女，便立時感覺到陣陣充滿怨恨憤怒的氣息，好在現在的夏東靈魂還算強大，面對這種程度的負面情緒已經可以無視。
不過這些能量在矮人的體內已然存在了太久，所以可以說是盤根錯節，倒是費了他好大的功夫才一一控制住。
深吸口氣，夏東猛然引動神念，將這些能量拉扯了出來。
頓時，「啊！」中氣十足的慘叫聲從猛然坐起的老矮人嘴裡發出，就連一樓的酒館大廳裡都清晰可聞，隨後一團深黑如墨的能量順著矮人的手臂鑽出，在夏東面前形成一團扭曲不定的黑影。
控制神念包裹著能量，夏東將其猛地甩到旁邊的床頭櫃上，「呲呲……」如同強酸腐蝕般，木製的櫃檯轉眼間就被消化得七七八八。
而老杜克此時也終於停下動作，忽然無力地倒回床上。
良久，矮人才重新坐起，他目光帶著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不敢相信折磨了自己許久的病痛就這麼消失了。
欣慰的笑容漸漸出現在佈滿皺紋的臉上，老杜克忽然哈哈一笑：「夏爾頓，你現在還真是了不得。」
與他的興奮不同，夏東卻是有些黯然，那些能量已經吞噬了矮人大量的生命力，即使現在被自己去除，對方也最多只能再活上十來年。
「彭」房門突然被大力推開，手上握著柄雪亮長劍的少年索克斯最先衝了進來，看見夏東就第一時間大喊出聲，「你把爺爺怎麼了？」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名膀大腰圓的傭兵，都是拿著武器，小心戒備著。
「索克斯，不要失禮，夏爾頓剛剛治好了我的詛咒！」雖然是在訓斥，但是看得出，老杜克對於少年如此緊張自己，顯然是老懷大慰，眼角眉梢都沒有半點責怪。
有些搞不清狀況的少年頓時愣在原地，目光在老杜克和夏東之間來回打量幾眼，然後頗為
尷尬地放下長劍，白皙的臉上漲得通紅，「先生，十分抱歉，是我誤會了。」
擺擺手，夏東並不介意，方才矮人的叫聲確實有夠慘烈，對方誤會也是正常，「沒什麼，小事而已。」
貝里斯平原，因斯坦城。
站在城牆上的格林斯伯爵，渾身的血污還沒來得及清洗乾淨，就已經不得不組織城內的士兵開始進行防禦，雖然他盡力地讓自己專心於部署兵力，但是心中卻始終有著一層陰霾揮之不去。
真得能守住嗎？就憑數千連精銳都談不上的士兵，魔法炮車一架都沒有，只有少量的魔法師和魔靈師助陣，自己真得能擋住那些恐怖的東西嗎？
之前那一戰的場景彷彿噩夢一般，仍在時時浮現於他眼前。
靠著出色的劍技和配合，己方精銳的劍盾戰士面對著那些不死生物時，起初還能打個不分伯仲，但是當那些奇形怪狀的惡魔接近時，卻是崩潰的如此之快，更不要說後面那些摧枯拉朽的巨像了。
與這些巨像的戰鬥甚至都不能稱之為戰鬥，應該說是被屠殺才對。
「嗚……」悠揚古樸的號角聲遠遠傳來，令所有人都是心中一跳，因為他們都已經聽說了來自生還者的流言，知曉自己將要面對何等恐怖的亡靈生物。
密密麻麻的身影排成陣列，緩緩地從地平線上出現，然後逐漸靠近，格林斯伯爵不是沒有見過這種陣勢，但這是第一次讓他覺得口乾舌燥不已。
「嘎……」淒厲古怪的叫聲傳來，些許黑點開始在天空中盤旋，聽到這聲音，格林斯伯爵的心裡又是一跳。
就是這些飛行的怪物，就是這些似惡魔非惡魔、似龍非龍的怪物，就是它們在激戰之際從天而降，突入己方的陣線，狠狠地虐殺了大量的魔法師和魔靈師，逼得自己不得不退出戰場，從而使戰局全線潰敗。
拔出長劍，格林斯伯爵轉過身，看著周圍城牆上的士兵，以及城牆下方被強征來的壯丁，高聲開口：「大家都看到了，這一次，我們的敵人是可怕的怪物，是復甦的屍體，是準備毀滅一切的邪惡，這一次，因斯坦裡不會有卡萊斯特人和費爾蒙人，只會有死人和活人！為了生存，為了你們的家人，戰鬥吧！」
「戰鬥！」被鼓動起來的士兵和平民們紛紛積極呼應，彷彿有這震天的吶喊便能驅散恐懼。
等了一會，各種死靈生物在城牆不遠處停下，一名全身覆蓋在鎧甲之下的騎士緩緩出列，他的胯下是一匹正在腐爛的豪斯獸，「因斯坦裡的人類，我們的指揮官需要你們的答覆，投降或是死亡！」
近距離觀察著這些不死生物，令城牆上的士兵們更是心驚膽戰，手心濕潤，這時聽見沙啞沉悶的通告，不由紛紛將目光轉向自己的長官。
吞下口唾沫，格林斯伯爵怒聲回應：「告訴你的指揮官，因斯坦的人類會戰鬥到底，聰明的話就把它的爪牙收回去，這裡是人類的城市，這裡屬於活人！」
聽見回話，這騎士也不開口，只是默默退回陣中，緊接著，號角聲再起，一具具比城牆還高的巨像開始邁動步伐，向著因斯坦前進，以它們手中的巨型鐵錘，沒有人會懷疑只要幾下就能砸開厚實的城牆。
「魔法師自由選擇魔法，魔靈師召喚惡魔，攔住那些怪物！」格林斯伯爵嘶聲力竭的吶喊響徹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