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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7章 入宮情怨 文 / 黃老邪的玉簫

    塞本得原本行走自己的單刀套路,沒想到面門突然迎來一槍。趕忙用刀背一撥,身子閃躍到旁側,定睛看來人吃了一驚,但容不得他多想,眼見那槍又向自己扎來,塞本得無奈。只得提刀招架,又怕傷著此人,萬般小心應對。

    「懷兒!你幹什麼?還不快住手!」旁邊站立的齊布琛大聲喝道。

    但懷袖哪裡肯聽話,一槍跟著一槍,步步緊逼塞本得,槍槍直戳對方的要害。她原本並不是塞本得的對手,可塞本擔心傷著她的千金之軀,不敢還手,只躲閃迴避,可無奈這小丫頭似著了魔。步步相逼,招招致命門,眼見著塞本得連連後退,已被逼至牆角。

    齊布琛也怕刀槍無眼,傷了誰都不好。可見懷袖這拚命的陣勢。一時竟沒停下來的意思。

    此時,院門跑進來兩個侍女,其中一個便是懷袖的貼身侍女素兒。她剛才瞧見懷袖似朝這個方向跑過來,追入院中,正撞見懷袖與塞本得刀槍相見,嚇得素兒頓時臉色慘白,跑到齊布琛身旁「撲通」跪在地上,央求道:「少將軍,求您攔住小格格,可千萬別傷著她。」

    齊布琛見懷袖仍奮力廝打,無奈,只得抽身躍入場地中,手中刀背擋去,順勢使出「泰山壓頂」式,只此一招,便將懷袖的槍死死壓在地上。懷袖的力氣哪裡是齊步琛的對手,眼見槍被奪,懷袖順勢一個「燕子竄雲」飛起一腳,正踢向齊布琛的胸前,這一下,可惹惱了齊布琛。

    齊步琛原本只想逼懷袖罷手,卻沒想她還認真起來,眼見她腳踝逼近自己,齊布琛也不躲閃,只舉起兩手扣住懷袖的腳踝處一按。懷袖頓時覺得自己半個身子酥麻,心知哥哥點中了她的穴位,匆忙間向後撤腿,一時沒掌握好平衡,摔落在地上,槍也早撒了手。

    素兒見懷袖摔倒在地,趕忙跑過去攙扶。

    齊布琛將手裡的刀丟給塞本得,背著手,皺眉注視著從地上爬起來的懷袖,等著她給出一個合理解釋。可是,當懷袖從地上爬起來,面對著他的時候,齊布琛頓時驚立在當地,此時的懷袖已是滿臉淚痕,連旁邊站著的塞本得也驚詫呆立,他還是頭一次見這個性格剛烈的小格格哭鼻子。

    「懷兒,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齊步琛詫異問道。

    懷袖一面喘息,一面用衣袖抹了把臉上的淚痕。素兒將懷袖身上的塵土彈乾淨,又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擦乾懷袖臉上的淚痕,柔聲乖哄道:「小格格,咱們回去吧,太福晉和福晉還等著呢,要是鬧得讓大將軍知道,就不好了。」說完,挽著懷袖的胳膊往院子外面走去。

    齊布琛雖未從懷袖口中問出緣故,但聽素兒如此說,也猜出了十之**,必然又是為了入宮的事兒。這些時日,每次提及入宮,懷袖的情緒一次比一次激動。為這事兒,明裡暗裡不知哭了幾回,齊布琛親眼看著妹子長大,還頭一遭見她流過如此多的眼淚。

    那天的任性最終還是傳進了葛吉泰將軍的耳朵裡。

    葛吉泰原本就不喜歡女兒家擺弄兵器,大格格聰古倫和二格格朱赫塔娜均不會功夫,唯有小女兒懷袖,因十分疼愛,禁不住她軟磨硬泡,便教授了些防身的功夫,但葛吉泰依然勒令平日不許輕易舞槍弄棒。況且,又聽說是因為不想進宮而鬧起來,更是發了火,索性禁了懷袖的足,不許她踏出繡房一步,直到啟程進京,任何人不許為其求情。

    距離葛吉泰將軍進京訴職的時候日漸近了,府裡上下都在為這一父一女進京做著準備,尤其是懷袖的行李,東果兒總不放心,一遍遍地親自查看,捋著單子上所列之物,生怕少帶了一根繡花針。

    她深知懷袖這一入宮,萬事難料,不知她們母女還能否再見,每思及此心中酸澀,準備起來就越細緻穩妥,又恐被人瞧出來,暗地裡也不知淌了多少淚。

    葛吉泰將軍畢竟是久經沙場,早已練就不論悲喜,皆不形於色的沉穩氣質,只晚間回了寢室,偶爾跟福晉東果兒問及一半句,東果兒深知丈夫雖口上不說,心中也如她一樣十分惦念。

    府裡最沉得住的,就數懷袖的外祖母——固倫瑞敏公主。

    固倫瑞敏公主畢竟是皇太極同宗的妹子,除了尊貴的鑲黃旗血統之外,見過的大世面自然也不在少數。面對懷袖激烈的情緒,她始終態度溫和,淳淳善誘,但態度卻又十分堅定。

    明日,便要啟程了。

    懷袖獨自坐在床前,眼望著影影綽綽的昏黃燭暈發呆,腦子裡餛飩紛亂。

    幾天前菱悅的送親隊伍已然啟程,她因為被禁足,沒能去送菱悅,聽去看熱鬧的侍女回來說,菱悅臨上花轎前,紅方喜蓋被風掀了起來,周圍的人看的真切,她滿臉都是淚痕……

    懷袖正胡亂想,門由外推開,素兒走到床邊,低聲道:「小格格,福晉來了。」素兒話剛落,東果兒已經緩步走到懷袖身前,東果兒向素兒擺了擺手,素兒會意,悄然退了出去,房內只剩母女二人。

    東果兒目光瑩瑩,望著燭暈中懷袖那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的娟秀容顏,抬起手,輕輕地將懷袖鬢邊散落下來的一縷髮絲理至耳後。

    懷袖抬起臉,看著額娘溫柔慈和的眼睛,想著明天自己就要啟程隨阿瑪進京,深深的不捨在胸口蕩漾。似有很多話想對額娘說,但開口卻又一句也說不出來,只憋出兩汪淚,在眼睛裡滾著。

    東果兒牽起女兒的手暖在自己手裡,臉上始終盈盈含笑,溫聲道:「走,隨額娘去給你外祖母問個安,明日一早你天不亮就啟程,就不驚動她了。」

    懷袖點點頭,接過額娘遞過來的帕子拭乾淚,由額娘牽著走下繡樓,向外祖母的臥房行去。

    懷袖母女倆穿過向後院通的

    迴廊,跨過西側院角門,走近一個單獨的院落,這便是外祖母起居的內室。

    正方西側的窗內,隱隱燭光映在白窗欞紙上,顯得屋裡溫暖而寧靜。

    東果兒上前輕叩門環問道:「額娘,您歇息了嗎?是我。帶懷袖給您問安來了。」

    門內聽得一個女聲先答應了一句,隨後兩扇門向內開啟。門內側立著一個年歲略長的侍女,穩穩重重地給東果兒和懷袖低身問安,將二人讓進屋裡。

    「額娘睡下了嗎?」東果兒低聲問侍女。

    侍女搖搖頭,淺笑著回復:「還沒呢,正說起明早小格格啟程的事兒,可巧您們就來了。」

    懷袖挽著東果兒的手進了西廂暖閣。固倫瑞敏公主正靠在臨床的暖炕上,炕上放著矮木幾,燭下一捧佛家經卷頁面朝上翻開著,上面還放著一個精緻小巧的銀邊掐絲放大鏡。

    固倫瑞敏公主見東果兒和懷袖進來,直起身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和笑道:「懷兒過來,坐到外祖母身邊來。」

    懷袖可以說是在瑞敏公主懷裡滾大的。瑞敏公主對這個外孫女格外疼愛,就連她自己親生的東果兒她們兄妹幾個,她都沒花過如此多的心思教養。

    懷袖才在炕沿坐下,便將頭偎進外祖母懷裡,淚止不住的淌下來,溺濕了瑞敏公主衣裳的前襟。

    平日裡,外祖母對懷袖的管教嚴苛,不亞於她阿瑪葛吉泰將軍,懷袖雖然是女兒家,但外祖母自幼便教導:女孩兒的眼淚也照樣矜貴。懷袖本就性格倔強,所以幾乎沒在外祖母面前掉過眼淚,可今日這般情形,她實在控制不住。

    瑞敏公主仍像懷袖兒時一樣,雙臂環抱著她微微發顫的身子,一下下地輕晃,聲音像輕唱童謠般,卻穩重寧和,讓人聽著有種踏實感。

    懷袖哭了一陣子,情緒漸漸平緩下來,仰起臉看著銳敏公主,燭影搖曳,那容顏顯得格外慈祥和善。

    瑞敏公主用手撫摸著懷袖油黑的髮絲,溫語慈笑道:「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憋著話,想問什麼就問吧。」

    懷袖用帕子拭乾腮邊的眼淚,穩了穩心神,問道:「外祖母,您心裡其實也是捨不得我進宮的對嗎?」

    瑞敏公主微笑頷首道:「這是自然。」

    懷袖跟著便問:「那為什麼要讓我學這學那,還不是為了讓我進宮討封?」

    瑞敏公主聽見此言,仍舊面容微帶笑意,抬起眼,目光越過懷袖的臉,落在東果兒臉上,問道:「我讓你去辦的事情都辦妥了麼?」

    東果兒趕忙點頭道:「全都按照您的吩咐,都辦妥了。」

    瑞敏公主聽見此言,欣然點頭。懷袖卻有些莫名,回身看了看額娘,目光又落在外祖母身上,莫名問道:「辦什麼事?」

    瑞敏公主沒回答懷袖的問題,反問道:「懷兒,我平日裡對你管教嚴格,習琴,習字,唸書,對弈,宮規女戒無不要你十分精進,你心裡可怨恨外祖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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