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回 血濺朝堂 文 / 俠武新星
眾位官員直直地瞪著馬順,眼光裡充滿了憤怒和蔑視。
蕭舞陽在一旁看馬順如此囂張,心中氣憤不過,上前緊走幾步,大聲向眾錦衣衛說道:「你們幹什麼,趕緊退下,諸位大人都是國家棟樑,誰敢無禮殺無赦。」
錦衣衛看他威風凜凜器宇不凡,又是成王身邊的人,一個個互相看了一眼,只好輕輕地散開。
馬順不滿瞪了蕭舞陽一眼,又大聲向群臣喝叱道:「出去!再要胡鬧小心狗頭。」
蕭舞陽重重哼了一聲,轉身回到成王身邊。馬順一直飛揚跋扈無法無天,他的靠山王振已經倒了,他的危機到了,還如此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實在是無可救藥,不知死活!
憤怒的群臣狠狠盯著他,眼光如刀,心中的怒火在沸騰,誰也沒有說話,一個個鬥雞似得睜大了雙眼,空氣驟然緊張起來。
驀地,王竑王大人猛地跑了出來,抓住馬順的頭髮,把手中的象牙笏板朝他頭上一陣辟啪亂打。
馬順急忙歪頭躲閃,手中揮拳向王竑胸口打去,離他不遠的蕭舞陽早在留意他的動靜。看他動手急忙揮手點來,一縷強勁的指風閃電般擊中馬順的軟麻穴。
馬順泥塑木雕般呆立在那裡,無力的拳頭打落了王竑的笏板。沒有笏板的王大人,揮舞著拳頭如雨點般向馬順一陣亂打,打到精彩處,竟然抱住馬順,用牙齒在他臉上狠狠地咬下一塊肉來,可見心中的憤怒和仇恨已到了極點。
馬順臉上鮮血淋漓,疼得他哇哇大叫,想動手反擊卻無能為力。群臣呆呆地看著王大人痛打馬順,一時間竟然傻了,馬順的喊叫讓他們猛然一驚。
群臣紛紛衝了上來,你一拳我一腳一齊出手,一時間眾位大人擠成一團,把馬順推倒在地。
各位大人蜂擁而至,把馬順團團圍住,裡面的拳打手抓,外面的用腳狠狠猛踢。眾人一陣拳打腳踢,平日趾高氣揚的馬順只有哀嚎求饒,眾人全不理會,紛紛摩拳擦掌攥拳挽袖大打出手,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這些大人們全然沒有了平日的斯風度,一個個狼狽到了頂點,袍袖破裂帽子掉了,靴子掉了,有的光著膀子邊打邊罵,簡直成了一群瘋子。
馬順渾身是血,漸漸沒了聲息,竟然嗚呼哀哉了,各位大人打累了,可是心中的怒火卻沒有平息。
他們一張張猙獰的臉逼視著呆若木雞的成王。脾氣暴躁的王大人,嘴角還帶著馬順的鮮血,他指著成王大聲說道:「殿下,交出王振的餘黨,一律處死!」
沒經過大事的成王目睹這血淋淋的場面,心中恐懼交加,連王竑失了臣子禮數也無暇追究,驚慌失措地愣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金英和秦公公急忙跑出大殿,派人找來了王振的兩個死黨,把他們推到眾人面前。
這兩個人名叫毛貴和王長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就被這群急紅了眼的官員們像餓狼一樣撲了上來。
這些打順了手的大人們毫不客氣,一陣瘋狂的拳打腳踢,這兩人也跟著馬順做伴見了閻王。
打的興起的大人們像瘋了一樣,在大殿裡來回走動,有的把三具屍體抬了出去,掛在東安門外。
那些受過這三人欺壓的百姓和士兵一齊吶喊著,痛打這三具不成人形的屍體,怒火沖天的大人們繼續逼著成王交出王振的同黨。
嚇得臉色蒼白的成王看著這群瘋狂的官員,看著血跡斑斑一片狼藉的朝堂,驚恐地喊叫了一聲,站起身向後面跑去。
成王起身就跑,各位大人們依然爭吵不休,他們卻沒有想到此事後果的嚴重性。
馬順三人雖然死了,可是他的同黨都是錦衣衛,是皇家的特務機構,其殘酷和血腥天下聞名。
成王跑了,一旦事情不了了之,在場的官員難逃他們的無情報復,有一個人看到了以後的危機,拚命向成王追來。
這人就是于謙於大人,于謙沒有上前動手,卻在思考事情的發展和結局,眼看成王悄悄溜走,他急忙分開混亂的人群追趕成王。
他拚命朝前擠,官袍破了,袖子扯了下來,帽子也擠掉了。驀地,一群面目陌生的錦衣衛衝了進來,殺氣騰騰地向成王奔來。
成王看見氣勢洶洶衝來的錦衣衛,頓時愣在那裡,蕭舞陽和杜嘯風急忙上前保護成王。早已憋了一肚子怒火的蕭舞陽唰地拔劍出鞘,一式星光燦爛照九霄,漫天劍氣狂野地灑向衝來的錦衣衛。
冷森森的寒光閃過,刀槍四處亂舞,最前面的幾個人紛紛飛了出去,摔倒在地上滿身鮮血,眾錦衣衛嚇得呆若木雞不敢上前。
發呆的錦衣衛人群中一條人影凌空躍起,一道耀眼的刀光沖天而起,如萬道霞光灑向成王。
蕭舞陽大喝一聲飛身而起,一式流星襲月,一抹寒光如銀瓶乍破閃電般衝進那片霞光之中。
一陣辟啪脆響,勁風激盪,距離近的眾人不由自主地紛紛後退,蕭舞陽和那個人影唰地飄落地上。
杜嘯風見那人相貌陌生,腦海中靈光一現,立刻指著那人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我從沒有見過你,你是混進來的刺客,來人,把他抓起來。」
那人眼看事情敗露,唰地縱身而起,如一隻大鳥閃電般飛出大殿。蕭舞陽剛要縱身追趕,站在成王身邊的杜嘯風高聲喊道:「蕭老弟,保護王爺要緊!」
蕭舞陽停下身形,轉身回到成王身邊,杜嘯風向那些發呆的錦衣衛厲聲喝道:「你們私闖大殿
,想造反嗎?」
驚慌的錦衣衛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杜嘯風緊接著高聲喝道:「趕緊退下,你們想讓家中的妻兒老小跟你們一起砍頭嗎?」
眾錦衣衛悄悄看了一眼,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于謙終於擠到成王身邊,他顧不得自己的狼狽像,扯住成王的袖子大聲說道:「殿下,馬順三人是王振餘黨罪該處死,請殿下赦群臣無罪。」
這句話驚醒了瘋狂的群臣,眾官員一齊看著成王,等他一個交代。成王沉吟了一下,杜嘯風在他耳邊低聲說道:「王爺,您一定要控制住大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年青的朱祁鈺又一次站在風尖浪口,稍有不慎,必將釀成一場大亂。成王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在蕭舞陽和杜嘯風的陪同下,大步回到龍椅旁邊。
他慢慢掃了平靜下來的各位官員一眼,堅定地大聲說道:「眾卿為國除奸,不但無罪,反而有功於江山社稷,照眾卿所奏,王振同黨一律處斬。」
瞪著雙眼期待著最後判決的群臣,聽到如此結果,各位大人們激動的一陣歡呼,紛紛大聲高呼:「殿下英明!」
各位官員心中明白,成王說他們有功,不過是安慰他們而已,但是只要說他們無罪,就比什麼都高興。
望著興高采烈的武大臣,成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心中不由得一陣後怕,自己這監國的差事實在不好幹,這群平時像綿羊的官老爺們,一旦發了瘋,比老虎還可怕,自己以後如果有什麼過失,這馬順三人的結局,就是自己的下場。
群臣出了惡氣,心情平靜下來,緊張的局面控制住了,成王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深呼吸了一下,把慌亂的心神穩定下來,輕輕咳了一聲,老於世故的金英急忙大聲說道:「各位大人請靜一靜,王爺有話要說。」
喧嘩的群臣安靜下來,成王胸有成竹地大聲說道:「立即把王振的侄子王山押赴法場,處以極刑(一刀刀割死)。」
群臣歡呼雀躍大聲叫好,一場史上少有的朝堂風波終於平息下來,成王心中一塊千斤巨石總算落了地。
他急忙向金英做了一個退朝的手勢,金英尖著嗓子大聲喊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一次腥風血雨的朝會總算結束,這一天是大明正統十四年,公元一四四九年八月二十三日。
群臣匆匆忙忙走出朝堂,心中都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剛才雖然出了心中怨氣,卻也萬分危險,差點被那些如狼似虎的錦衣衛逮個正著。
如果不是混進刺客,被蕭舞陽擊退,如果不是于謙把成王攔截下來,開脫了眾人的罪過,他們能不能走出大殿還是個問題。
吏部尚書王直王大人心中感慨萬分,大步上前拉住于謙的手,激動地說道:「國家以後就依靠於公你了,今日就是有我一百個王直也無能為力呀!」
于謙急忙說道:「王大人何出此言,今後還要多多仰仗諸位大人,于謙在此拜託啦!」德高望重的王直如此推崇于謙,群臣也紛紛上前道謝寒暄。
一時間,眾人一陣議論紛紛,心中對于謙敬佩有加,覺得他就是那個能擔當大事的國家棟樑中流砥柱,從解決糧食的運送到應付朝堂危機,無不顯示出他是一個有勇有謀的國之重臣。
正是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國家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不懼艱難險阻力挽狂瀾,才是千古流芳的真正英雄豪傑。
群臣記住了忠心為國的于謙,也記住了另一個人,大義凜然武功超群的蕭舞陽。
各位大人說了一陣之後,紛紛散去,且說蕭舞陽和杜嘯風保護著成王走出宮門,一個高大的中年人領著一群錦衣衛湧了過來。
成王頓時緊張起來,杜嘯風一看,來人正是錦衣衛副指揮韓鎮山。杜嘯風厲聲喝道:「韓鎮山你想幹什麼?你要造反嗎?」
韓鎮山擺了擺手,錦衣衛眾人停下腳步,韓鎮山上前幾步,向成王躬身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道:「韓鎮山見過王爺,微臣願追隨王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後面的錦衣衛也大聲喊道:「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聲音響徹雲霄,把驚魂稍定的成王嚇了一跳。臉色蒼白的成王哆嗦著說道:「你,你說什麼?」
韓鎮山大聲說道:「臣等願真心效忠王爺,誓死保衛京城,請王爺相信我們一片忠心。」
杜嘯風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韓鎮山,咱們相識多年,我還不知道你嗎?你少來這一套,到底有什麼陰謀詭計,不妨直說。」
韓鎮山仰天一陣大笑,聲音洪亮中氣充足,顯出他內力深厚武功已臻化境。笑過之後,韓鎮山正色說道:「杜老哥,咱們爭了多年不假,但是我韓鎮山絕對公私分明,絕不會做出卑鄙下流的小人行徑。」
說完,猛地從腰間拔出了寒光閃閃的腰刀。杜嘯風大驚失色地喊道:「你想幹什麼?想動手嗎?」
韓鎮山微微一笑,挽起左手的袖子,右手拿刀用力劃了一下,鮮紅的血嘩地湧了出來。
韓鎮山舉起滴著鮮血的鋼刀,大聲說道:「我韓鎮山以血發誓,說的話如有半字虛假,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成王眾人看著韓鎮山發了血誓,心中半信半疑,杜嘯風轉身在成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成王大著膽子高聲說道:「既然如此,本王就相信你一次,由你暫代錦衣衛指揮使一職,你們錦衣衛如果鬧出什麼亂子,休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韓鎮山腰刀歸鞘
,抱拳施禮,大聲說道:「多謝王爺,臣如果辦不到,當一死謝罪!」
杜嘯風大聲說道:「好!有你這句話王爺就放心了,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壞了你橫掃千軍的名頭。」
韓鎮山大聲說道:「請王爺放心,我韓鎮山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絕不食言,我代諸位兄弟謝過王爺。」說完向成王深深施了一禮,這群錦衣衛也大聲向成王道謝,聲音高亢激昂震耳欲聾。
成王強作鎮靜地擺了擺手,說道:「沒事,你們退下吧,皇宮的防務就依賴眾卿了。」
韓鎮山領著錦衣衛恭恭敬敬地向成王告辭而去,成王長長出了一口氣,疲憊地說道:「今天太累了,本王找地方放鬆一下再回府。」
杜嘯風愣了一下說道:「今天恐怕不安全,王爺還是改日再去吧。」
成王聲竭力嘶地咆哮道:「不安全要你在身邊有何用?本王貴為王爺連一點自由都沒有嗎?」說完,一雙大眼冷冷地盯著杜嘯風,彷彿要噴出火來。
他今天連遭驚嚇,實在是心力交瘁,一腔怒火無處發洩,這下一股腦全發在杜嘯風身上。
杜嘯風無話可說,唯唯諾諾地退到旁邊。秦公公急忙陪著笑臉說道:「王爺,咱們到教坊司消遣一會,您看如何?」
成王臉色稍霽,點頭說道:「許久沒看他們的歌舞了,今天正好去看看。」說著,轉身向蕭舞陽炫耀地說道:「蕭大俠沒有看過宮廷的歌舞吧,本王就帶你去見識一番!」
蕭舞陽一看如此,只好點頭說道:「沒有,多謝王爺。」
成王高興地說道:「走!咱們痛痛快快去玩一番。」
眾人上馬簇擁著成王坐轎離去,鐘鼓司和教坊司就是隸屬禮部的官辦禮樂機構,實際上是官家開設的**,主要是懲罰犯罪官員的妻子女兒為**,尤其貪污官員最為厲害,他們的後人世世代代永為娼妓,男的為伶人,也就是樂工。
明朝時教坊司在北京東四牌坊南邊本司胡同,不大一會,眾人來到本司胡同,管理教坊司的官員晉榮和鐘鼓司內官陳義,聽說成王駕到慌慌張張迎了出來。
他們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說道:「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請王爺恕罪。」
成王笑著說道:「都起來吧,本王今天來消遣一下,不必拘禮。」
眾人隨著成王走進院內,陳義等人小心地侍奉成王落座上茶,成王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隨口說道:「你們這幾天又練了什麼新歌舞呀?」
陳義小心翼翼地說道:「新來了一位李惜兒聰明伶俐,歌舞十分出色,請王爺過目指教一番。」
成王興奮地說道:「好!快快叫她出來,本王好好欣賞一下。」
過了一會,一陣細碎悅耳的清脆腳步聲中,一個素清麗的女子來到成王面前,嬌滴滴地低下頭去躬身施禮,脆聲說道:「小女子李惜兒見過王爺。」
成王欣喜地說道:「快快起來,抬起頭來.」李惜兒俏生生抬起頭來,蕭舞陽側目一看,心中暗道:怎麼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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