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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ま三章 ——使清第一人(十) 文 / 弘毅知難

    「什麼!你說什麼?十萬?居然有十萬人這麼多!我的聖母瑪利亞!」

    果然,亞雷日金的第一反應印證了阿勃林的初步判斷。原本還在「拉磨轉圈」的這位哥薩克頭領剎那間腳底打了滑,差點栽了個跟頭,一臉驚恐的望著阿勃林。那種驚恐絕對不是頃刻之間就能拼湊出來的表情,而是發自肺腑的恐懼使然。

    「不錯,真主保佑!原本我們以為的那個五百夫長,其實是個陸軍元帥!這一路上,我也看到許多傳令兵往來穿梭在湖濱的驛路上,一看就知道博格達士兵的軍營散落在各處,絕對不可能只有原來我們知道的那一處!」

    阿勃林判斷亞雷日金不像是故弄玄虛,反而心中輕鬆下來,用基本實事進一步刺激頭腦簡單的亞雷日金。

    「哦……我們沒有死,簡直是奇跡。天父保佑啊!」亞雷日金虔誠的停下腳步,用三根指頭在胸前劃著十字,默默祈禱,心中也暗暗慶幸自己剛才終於站對了陣營,痛扁伊萬諾夫一頓現在看來是絕對必要和十分及時的!

    「亞雷日金,那你怎麼對伊萬諾夫這頭蠢驢說的呀?」阿勃林準備一探究竟了。

    「我……」

    哥薩克人剛要脫口而出,突然靈光一現,用起了自己的頭腦,於是虛偽的笑了笑,繼續開始在阿勃林身前兩步遠的地方兜著圈子,幽幽說道:

    「我怎麼說並不重要,呵呵。但我的朋友。你以為,伊萬諾夫的話可行嗎?」

    「這個嘛……」

    阿勃林被反問一句,倉促間也拿不定主意如何應對。

    於是,兩位沙皇特使委派的先行使團的正副使臣,就在屋子裡互相繞著圈子、對視著——阿勃林始終在房門一側來回轉圈,亞雷日金始終緊握著雙拳,蓄勢待發……這一切看似是兩個同伴因為一件棘手的事情躊躇不決、沉思踱步,其實是在互相試探,等待對方首先表態。

    突然,或者說「終於」。房門被從外面一下子推開了。這個小插曲讓屋裡的兩個人措手不及。又或者說期盼已久。

    「兩位客人,大將軍有令:羅剎國使臣一行多日未曾相見,今日你們三人便可於此地相聚,好好敘敘舊!請伊萬諾夫閣下入內吧!」

    說話的。就是那個把阿勃林引入此屋中的舒溫。陽光中的他就像「天使」一般出現在光明之中。接著他一側身。趁著屋裡兩個人努力調整雙眼的焦距的時候。舒溫背後出現了兩個士兵,架著一個半死不活、步履蹣跚的人走了進來。

    「哎喲……偶不進去……奧喲……偶要見你們的主管!」

    那個被夾進來的人耷拉著腦袋,卻是用俄語在支吾著。

    「伊萬諾夫?」阿勃林當先喊了一句。

    不錯。正是倒霉的蠢驢費奧多爾?伊萬諾夫。他的脖子上貼著一貼藥膏,這也是全身上下唯一可以算作被「醫治」過的地方了,頂著一雙「熊貓烏雞眼」,嘴角的血跡尚未擦拭趕緊,就「嗚嗚」哭喊著回來了。雖然喊的是俄語,但口齒已經十分的不清晰了。這是因為他的幾顆門牙已經不知去向了。

    「阿勃林使臣,大將軍說了,你的隨從只不過是皮肉傷,外加掉了三顆門牙而已,並無大礙,修養幾日就能恢復如常。不過,一旦他恢復如常了,到時候你們自己人之間再相互鬥毆可就不好了,傳出去還以為是我們怠慢了客人一般呢。」舒溫笑吟吟的說道。

    「哦,謝謝你們的大將軍……」阿勃林抓住機會,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倒霉蛋伊萬諾夫,並且故意去擺弄他青一塊紫一塊的臉頰,一邊使勁捏,一邊說:

    「伊萬諾夫,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啊?」

    「嗷——疼死偶了!嗷——」伊萬諾夫鬼哭狼嚎起來。

    阿勃林這才確信,他的傷情並非是故弄玄虛、掩人耳目。

    「使臣先生,大將軍還說,你們這幾日就應該商量出個辦法,三位意見一致也罷,意見不同也好辦,哪種意見人數佔優就可行,剩下的可是累贅……別再拖延時日了,天時、地利、人和,你們哪一樣都不佔。否則,過幾日就又與今日不同了。你們兩個,留下幫襯、照應著!」

    「庶!」

    舒溫用蒙古語意味深長的說完,先停下來看著阿勃林片刻,又衝著兩個士兵做了吩咐,這才獨自走了出去,並從門外再一次關上了房門。

    於是,兩名清兵背靠房門,肅然而立,卻突然動作劃一的鬆開了一直緊握佩刀的左手,將兩隻胳膊合抱在了胸前。

    阿勃林作為走南闖北的商人,那是何等精明?於是瞬間就理解了什麼是「意見一致」、「意見不同」和「累贅」的意思……

    「伊萬諾夫,你還敢回來!」

    一旁的亞雷日金一俟那個中國人出去,就凶相畢露,揮著拳頭步步緊逼半死不活的伊萬諾夫。

    「亞雷日金,別打了!我……我聽你的還不行嗎?投降博格達皇帝就是了……別打了……別打了!」

    被打怕了的伊萬諾夫下意識靠著牆壁往後退,似乎剛才暈暈乎乎的,沒有發現阿勃林也在屋裡。

    「亞雷日金,你等一等。」

    阿勃林急忙勸慰,此刻貌似不存在少數人了,意見取得了一致就更好辦了。

    「誰?誰在這裡?是阿勃林嗎?」伊萬諾夫努力睜大他唯一一支能夠睜開的眼睛,吊斜著望向說話之人。

    「不錯,是我,謝伊特

    特庫爾?阿勃林!」

    阿勃林這是已經是判斷分明了——剛才一定是亞雷日金要降,伊萬諾夫不從,才被暴揍一頓。

    「阿勃林!真的是你!」

    伊萬諾夫似乎看到了救星一般,瘸著一條腿,就向阿勃林撲了過來。阿勃林有些厭惡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恰好讓這位昔日趾高氣昂、不可一視的貴族老爺結結實實摔倒在了地上。

    「哎喲……哎……阿勃林,快!快制止你的副使,這個背主求榮的哥薩克叛徒!亞雷日金要背叛我們至高無上的沙皇!這還如何了得?我命令你,立即撤銷他的一切官職!而且,而且我們要代表沙皇、偉大的阿列謝克**君主,譴責他……哦……不!審判他!」

    剛才屈從於暴力而委曲求全的伊萬諾夫,此時忍著劇痛躺在地上,努力抬起頭尋求阿勃林的幫助,口齒也變得異常清楚明白,並且再次表達了忠誠於莫斯科的「堅強意願」。

    「阿勃林,你可想清楚了!」

    亞雷日金暫時沒有動作,而是警惕的望著阿勃林。

    「亞雷日金,我想清楚了。」

    阿勃林說著,沖亞雷日金點了點頭,接著蹲了下來,盯著伊萬諾夫說道:

    「我們不能投降,是不是?」

    「是的,哎喲……我們絕不投降!忠實的阿勃林,沙皇陛下沒有看錯你!回去我就會向沙皇說明你的功勞的……」伊萬諾夫呻吟著重申自己的態度。

    「謝謝你!貴族老爺!」阿勃林突然起身,盯著門口的一名清兵,更準確的說是盯著他腰間的佩刀。

    「唰——」

    那名被盯著的士兵不再袖手旁觀,而是用左手拇指將佩刀從刀鞘中頂出來一截,露出了一絲寒光,在有些昏暗的房間裡就像一盞明燈,將刀柄的位置清楚無誤的標識了出來。而後,他又重新雙臂環抱胸前了。另一名兵士卻是警惕的將左手握緊了自己的刀鞘,隱而不發。

    阿勃林不再遲疑,一部搶上前去,伸手就抓住了那柄已然出鞘的雁翎刀!說也奇怪,兩名清兵卻一直毫無反應!

    「唰啦啦——」這是利刃出鞘的聲音。

    「噗嗤——」這是緊接著刀鋒割肉的動靜。

    「嗚嗚——」這是殺雞一般的哀鳴,卻發不出任何一種聲調,只能是從破損的喉嚨和聲帶裡產生的聲響而已。

    頃刻間,人體翻滾的碰撞聲響、利刃屠戮的沉悶之聲,雖然不能洞穿屋頂,卻一樣令人毛骨悚然。不久,小院裡繼而又陷入了更加恐怖的死寂,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本章待續)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閱史只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安武定喜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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