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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湯孔皆反常 文 / 弘毅知難

    「小皇子、小貝勒爺、小玄燁!」

    正在弘毅、湯若望二人剛剛停了會心的笑聲,開始比照著那本《西法神機》,具體研究哪些可以作為火器製作「標準」數據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少女那特有的清脆之聲,雖只是幾聲呼喚,卻猶如清晨風中的銅鈴一般,剛柔並濟、空谷幽蘭。

    湯若望就像被什麼刺痛了一般,一下子就從圈椅中站了起來,竟然絲毫也看不出腿腳不靈便的問題了!他先是扭著頭要去觀望正屋門口,卻又略顯遲疑,最終還是重新坐了下來,但卻有些慌亂的向弘毅說道:「呃……小爺,是孔格格來了。」

    看來他年紀雖大了點,但絕不耳背,立即就能分辨出這少女甜美聲音的主人是誰。

    與此同時,恰恰也是這甜美的聲音,卻讓一直表現的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十分沉穩大氣的小玄燁,臉色由紅而白,身子也是猛地一顫,雖然沒有像湯若望那樣失措的站起又落座,但也差點從圈椅裡翻下身來!

    「孔……孔格格?她怎麼來了?老瑪法,快快!快……」

    弘毅的反應一點也不比老瑪法從容,而是連說帶比劃的,在那兒「手舞足蹈」。其實,他的意思是要湯若望趕快先把桌子上的兩部書收起來再說!

    「是是,小爺莫急,我這就陪您一起到門口迎接……」

    可惜湯若望卻理解岔了道,還以為弘毅發覺自己的猶豫不決。提示他趕快出去迎接這位當今聖母皇太后的千金小姐呢!

    原本在這裡指點江上、揮斥方遒的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此時面對一個少女,而且只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卻不約而同表現得有些手忙腳亂、慌慌張張……

    「不必煩勞瑪法大駕,四貞自己進來了。」

    弘毅的確也不必再去糾正湯若望理解上的偏差了——人家孔四貞矯捷的身形已經「穿堂入室」、直奔自己眼前!伴隨而來的話語,雖然依舊清脆,卻突然間少了許多剛才的歡快與甜美。

    小爺玄燁急忙從椅子上跳下來,剛要開口,卻發覺這一次那個總和自己沒個正形兒的「小姑姑」有些不太一樣——輪廓分明的俊臉蛋上,不再有早晨那一幅爽朗又關切的溫柔。只是一副端莊嚴肅的平靜!

    「姑姑……」弘毅立即開動腦筋。反省自己都做了哪些對不起人家小姑娘的事情——當然,分析的結果只能指向一人一物:湯若望和那兩部兵書。

    「湯若望給孔格格請安!」被稱作「瑪法」的洋老頭有些尷尬的重新起身,就要打千兒行禮,但語言已是快過了動作。

    「瑪法免禮。在這後~宮地界兒。您是皇帝哥哥的爺爺。自然也是四貞的長輩。豈有讓您給我行禮的道理?」孔四貞略略施了一個半禮,算是覲見長輩。起身之時,目光恰好落在了面前的桌案上。也就停留了片刻,卻沒有什麼下,只是端莊站好了,順便拿眼瞅了弘毅一下。

    「格格客套了!若望豈敢真的以天子瑪法自居?適才老夫正在和小爺商議政務,我們不知您來,沒有遠迎,實屬無禮,還請格格贖罪才好。」說著,湯若望也是行了一個半禮,卻不知道這個拱手禮是和剛才第一句話匹配的,還是現在這句話的附屬物,反正是合二為一的意思了。

    這兩人的一番簡短對話,卻讓弘毅好不適應——太反常了!

    孔四貞那邊,言語之間態度冷淡,全無對小玄燁那樣的自然與活潑。不看相貌、只聽話音,還是為是哪一位成年格格在說著「樣片兒」官話呢!

    更奇怪的是湯若望。這位西來教士從來都是謙虛謹慎的,見了誰都是一副儒家世子的謙遜淡定、彬彬有禮,誰都不會去得罪。可今日當著孔四貞的面,話雖然到位了,可語氣同樣是冰冰冷冷的,而且還第一次讓弘毅聽到他自稱「老夫」,實在是說不過去!

    「原來你們是在商議政務,那四貞就只不便打擾了。告辭!」孔四貞臉色一冷,就要轉身而去。

    「孔格格乃是孔聖之後、武壯定南王之女,老臣豈敢造次!」不料湯若望卻是搶先一步站在了孔四貞的牽頭,又衝著小丫頭身後的弘毅拱了拱手,說道:

    「小爺,您適才所言老臣已經記下了,這就回去準備,一旦底定,就來稟報。老臣告退!格格,老臣告退!」

    「唉……」弘毅見他要走,急忙往桌案上觀望,卻發現兩部兵書已經不見了蹤影!再抬頭一看,原來早就夾在了湯若望的腋下了!老頭子記性倒真是不錯!於是,趕緊在那一聲語氣助詞之後補充道:

    「老瑪法慢走!」走就走吧,看這情形你們都不太願意一起和我待著呢。

    「瑪法慢走,四貞不送!」孔四貞也是款款施禮,「恭送」瑪法湯若望。背後的弘毅卻看不到:此時孔四貞的臉上早已是面色鐵青!

    等著湯若望一出門,弘毅就繃不住了,高呼一聲:

    「小梁子!」

    「你喊什麼呀,我的小爺架勢還滿足的呢!聽你這底氣十足的,是不是嫌棄學姐我不請自來、打擾了你們了?不過中氣飽滿,倒是塊習武的好材料呢!」

    孔四貞背對著弘毅先說了這麼一通,這才回過身來,也不謙讓,就一屁股坐在了剛才湯若望做的位置上,全然沒有了剛才皇家格格的雍容大氣,倒是盡顯習武女子的豪爽灑脫!而且臉色也早就恢復「如常」——「一如」早晨和弘毅嬉戲打鬧時的「平常」。

    「姑……」

    「嗯哼!」咳嗽之聲不期而至。

    「……學姐!我可不是衝著您喊得,我是要找

    找小梁子……」弘毅急忙改口,外加一句說了一半兒的解釋。

    「找小梁子責問他,為何不在門口見了我就高聲通傳,耽誤了你們的大事是不是?」孔四貞低頭捋了捋身上的旗袍,眼皮也沒抬一下,就搶過話去。

    「正是!」弘毅突然醒悟了什麼,果斷應道。

    「……」果然,孔四貞的笑容一下子就陰暗了許多,小姑娘的臉皮兒有點掛不住了。

    「我就是要斥責他一番的!我的姑姑學姐大駕光臨,我這侄子徒弟的,居然不能出門相迎,豈非大大的失禮了?趕明兒個您再在皇瑪瑪面前告我一狀,玄燁還不得到您那裡去掉眼淚不是?至於什麼政務的,您來了就都不是什麼大事兒了……」弘毅嬉皮笑臉的說著,也爬上了圈椅,就那麼死乞白賴地望著孔四貞。

    這孔四貞的脾氣,弘毅是早就看出來了,表面上大大咧咧,一看就是軍營中長大的丫頭。但骨子裡還是有著這個時代所有漢女所共通的溫柔與矜持的。弘毅的做法就叫「先抑後揚」,後世的**絲男青年對自己的「女神」,亦或是身邊的「女漢子」,無外乎就用這一招最能反敗為勝!故而是駕輕就熟的!

    果然,孔四貞此時早就沒了剛才的抑鬱,也是嬉笑著說道:「哎呀,怪不得皇額娘那麼稀罕你呢,你可真是人小鬼大的小爺呢!說來說去,這都是我的不對了不成?好好好,四貞不該差事你的下人,也不該就這麼唐突的跑過來。不過今兒個早晨咱兩個不是說好了嗎?下午就要習練拳腳了!」

    「哦!對了,學姐說的是!不過現如今還未過晌午呢!」弘毅不服。

    「什麼?未過晌午?你這時辰都過糊塗了呢,玄燁!現在都過了未時了!」孔四貞一臉的嗔怪,笑著指著對面的弘毅,手指頭差點而戳到了他的腦門上。

    「啊……梁功!你給我進來!」弘毅更是來氣了,這個梁功怎麼當得差事,是不是該按點兒進午飯倒是其次,但正好藉著這個引子痛批他一頓不通風報信這位孔大小姐要來!

    「小爺!」這一次,梁功卻是第一時間就閃了進來,而且主動單膝跪在了地上。

    「好了,不賴他。你先聽我說!」

    「嗯!」

    孔四貞一言九鼎的一句,弘毅不知道為什麼就立即就範,乖乖等著了……

    《打油詩一首?藏頭》

    讀閱史只長息

    正說當年有契機

    版定圖開皆夙願

    去來神秘亦難期

    起身百載光陰渡

    點盡人間苦與疾

    中鎮邊夷平海晏

    安武定喜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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