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橫生新變故 文 / 弘毅知難
「小爺小爺!」梁功冒冒失失闖進二所大門,還沒繞過影壁,就開始放聲高呼。
這可把正在月台上回憶玉珮和香包來歷的弘毅嚇了一大跳。要知道這梁功可是在慈寧宮首領太監尚有貴手下歷練了多年的,兩年來在自己的東二所也是盡心辦差,雖然尚屬年輕,不過十六七的樣子,可也算是太監裡的「中層幹部」了,怎麼今日表現的如此慌張無狀?一定是有什麼大事急情!
「小爺,宮外出大事了!」瞬間,小功子已經飛馳到了月台之下!
弘毅心中發緊。現在出大事!奶奶的,要知道我原本就安排今日要在宮中出大事呢!你現在告訴我宮外出了大事!這不是橫生變故嘛!
雖然懊惱,弘毅卻還是穩穩站定,目光炯炯的看著下面氣喘吁吁的小功子。
「什麼大事如此驚慌無狀?」
「是、是別克出事了!」梁功喘著粗氣,給了這麼一句!
聞聽此言,弘毅差點沒從台階上翻下去!
難道你梁功我沒看出來,也是穿越而來的不成?還「別克」呢,美國通用出事了和我們大清啥關係!他能出啥事情?難不成和大眾打起來了?再說了,美國通用汽車公司要到宣統年間的1908年才會成立,你現在給我整什麼ど蛾子!弘毅心中本來早就做好「任你電閃雷鳴,我自巋然不動」的豪邁準備了,小功子這一句話一出,差點笑場!
「什麼『別克』出事了!難道是和『大眾』打起來了?無狀!」弘毅笑著調侃一下梁功,反正他們也是聽不懂的,自己自娛自樂、樂呵樂呵,倒也無妨!
「啊,小爺你怎麼知道的?」台階下的梁功卻不料傻在當場,連喘粗氣的生理需要都忘了一般,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張個大嘴沒了下?
「啊?我怎麼知道?……我知道個……」「屁」字終未出口,倒不是講明樹新風,而是現在輪到弘毅傻了,顧不上了!他瞬間有種時空倒錯的感覺,真不知道是自己傻了,還是梁功也穿越了!現在就有了別克和大眾?
「小爺,別克還真是和大眾打起來了!您快去瞧瞧吧!」梁功等不到下,卻十分盡職的給了一個意見建議。
「等等!等等!」弘毅發覺自己果真沒有聽錯,急忙搓了一把臉,趁勢捏了一下自己還應該算作幼童奶胖的臉蛋,那叫一個生疼。這就證明自己沒有睡著、做夢之類的!
「你先給我說清楚了!哪個別克?哪個大眾?」弘毅端正行止,認真問道。
「回小爺的話,就是那個羅剎隊的佐領,叫做別克……別克什麼的!」見小爺嚴肅,梁功也終於放下焦急,開始好好匯報起來。
「哦……別科托夫……」弘毅長出一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來!不對,別科托夫出什麼大事了,竟讓一向穩重的梁功今日如此失狀?剛放回肚子裡的小心臟呀,你還要繼續到我的嗓子眼兒這裡來出早操!
「對對!就是別科托夫佐領大人!」梁功一臉重負如釋的欣慰。
這次叫的還挺全面的!弘毅終於記起來,木蘭演武之前,為了拉攏住那批在呼瑪爾堡被俘的羅剎火槍兵,自己曾經做通了各層上位者的工作,給這三百羅剎人和哥薩克騎兵編入了滿洲第四參領之下,列為十七佐領(滿語為「牛錄」),由別科托夫管帶,官居四品。
「那他和那個什麼『大眾』打起來是怎麼一回事?」弘毅開始發問了。現在看,這件事兒倒不至於是別克和大眾的交通事故了。但大眾是誰?
「別克……別克佐領今早帶著自己標下五位驍騎校去南堂,只帶了一名通譯,半道上走到西安門內,和守門的鑲紅旗兵士拌起嘴了,結果一『大眾』鑲紅旗軍校把五個洋夷暴揍一頓。別克佐領手下一個洋人驍騎校趁亂跑了出來,直奔景山之下的火器營,居然帶出了二百火槍兵,眼瞅著就要趕到西安門和守門軍校火並了!奴才當時實在攔不住,於是也只能囑咐他們不能冒失,更不能失了小爺您的垂顧……」小功子終於口齒伶俐地開始說出整個事情的大概——
原來,今天一早,梁功領了弘毅的命令,在瑪拉出宮辦差之後,也先去了宮城外西北角的皇僕局,不動聲色得看一看那幾位主事都在做些啥。可沒成想趕回來準備今日「後~宮大戲」的路上,就在筒子河邊遇到了被打得血漓呼啦的羅剎兵頭領,帶著百十多人的洋兵,扛著明晃晃的火繩槍,大呼小叫的往前趕。
就在路人側目的時候,梁功看出了其中的蹊蹺。這不是那些個在木蘭圍場被自己家小爺加以借重的西洋火槍兵嘛,也就是現今駐紮在景山火器營的羅剎隊!如此形狀,一定是發生了大事!就在他也要隨著大流兒閃到一邊、自求多福的時候,身為玄燁貼己人的梁功,突然明白一個道理:
這群羅剎人為首的滿臉是血,氣勢洶洶,一定是發生了兵士鬥毆,後面的人群情激奮,一定是去群毆!那可不行!這些人小爺收攏下來那可是花費了好大力氣,無論是什麼原因,這兵毆之事一旦鬧大,結果都會都小爺的大局不利!
想到這裡,梁功終於鼓足勇氣,撥開眾人,攔在了為首那洋人面前。
「都給咱家住下!」梁功卯足氣力大喝一聲,還真是讓那名洋人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你~是水?」為首的洋人用還不利索的漢語問道。
哈哈,會說點漢話,這就好辦!
「我不是什麼水!我是大內東二所首領太監!」梁功一甩拂塵,正色道。
「太~監?」洋人搖晃著腦袋聳了聳肩,表示不理解。
 
「這位~大人,請你~讓開,不要妨礙我們去和那些不懂禮貌的看門狗,做一個紳士之間的決鬥!」洋人準備去辦大事!
「咱家不是什麼大人,但咱家是多羅貝勒爺的奴才!」梁功十分聰明,發現語言不通的情況下,必須及時亮出自己的大旗!
「哦!你是說皇帝的兒子、我們的主人、貝勒爺大人?您好,管家大人!」終於,洋人暫時壓抑住了甚囂塵上的怒火,衝著梁功彎腰施禮。
「免了免了!驍騎校大人,你們這是要去作甚?」梁功不願意糾結在一個什麼管家的身份上,仔細分辨了一下領頭人的裝束,然後直奔主題。
在洋人驍騎校夾雜著許多鳥語的嘰裡呱啦中,梁功好容易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本來想彈壓他們回去,可話一出口,就被一眾洋人哇哇叫著給淹沒了。
「罷罷罷,你們去了之後,就說自己是貝勒爺器重之人,只要求領回被困的別克……別克佐領大人,其它的自由咱家回宮去求貝勒爺安排!」梁功說完,急匆匆入了玄武門,玩命一般奔回東二所。
他之所以放任這幫羅剎人去往西安門,有兩層意思:其一,既然這些洋人是小爺的半個手下,那麼也不能讓他們太沒有面子;其二,誰讓守衛西安門的是那個鑲紅旗!
*
弘毅聽聞這場鬧劇,心思飛轉。
按理說,這一標羅剎隊,的確算不上自己的嫡系。說白了,他們雖然算作旗兵,可皇上福臨一直沒有將他們劃作任何一旗,只是駐守火器營,作為教官使用。
也正因為如此,整個大清,也就自己和他們關係最近。第一,火器營至今沒有主管,自己和湯若望一左一右兩個「總統大臣」,就可以算作是羅剎隊的正主了。第二,無論羅剎隊成軍前後,只有自己在木蘭圍場真刀真槍帶著一群洋人上了陣仗,憑借自己的指揮得當和哥薩克人的軍事素質過硬,把鰲拜的騎兵打了個稀里嘩啦。現如今滿朝上下,的確都把這三百人的羅剎隊當成了他弘毅的「親兵」一般。再者說了,當下的大清,除了他弘毅,任憑誰也不會統帶這群洋毛!任憑誰,這群洋毛也不會服氣!
既然如此,小功子剛才的處置也就十分妥當!為何?因為不管不顧,必然傷了這群背井離鄉、遠隔重洋的羅剎人、哥薩克人的心,於今後自己的大計不利。若是熱情過度、大包大攬,自己現在暫時還又沒有合適的名頭!操之過急,又難免其他權臣腹誹!
還有一處緊要,就是出事的地方是西安門,駐守的禁旅八旗恰恰是鑲紅旗!鑲紅旗現在剛剛歸了皇上福臨親臨、自己這個下五旗宗室總理協理,可「老主顧」的影響一定還在!老主顧是誰?就是那位平郡王羅科鐸!這個清太祖努~爾哈赤第二子代善之嫡曾長孫,玄燁之堂侄,可是在「八旗一主」這件事情上鬧「ど蛾子」最多的一位,難免現在還帶著心氣兒,說不準這整件事情的背後,也會有他的把持操縱!
如此說來,梁功又是立下功勞一件!
想到這裡,弘毅不再猶豫,大聲說道:
「好!梁功你又辦下了一件大事!現在沒時間給你記功在冊,事後我自有嘉獎!」
「謝小爺!小功子肝腦塗地,侍奉貝勒爺!」梁功利索的跪地謝恩,接著抬頭看著弘毅,等待下一步命令。
「好,你現在就拿了我的腰牌,趕去皇僕局,找到當值主事,命他速去西安門,不許雙方動武,但也不能擅自接回被綁的別克佐領!就讓他們在哪兒耗著,時間越久越好!」
「庶!」梁功接過弘毅手中的腰牌,剛要轉身就跑,卻又轉了回來。
「你還有話?」弘毅奇怪。
「爺,瑪拉侍衛不在身邊,您要小心呀!」梁功說完,撲通跪地扣了個頭,接著爬起來跑出院外。
這倒是把弘毅給閃了一下。梁功眼中的擔憂和牽掛,的確不是逢場作戲的表現,而是發自肺腑,讓弘毅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孫嬤嬤!」弘毅終於收拾心思,繼續發令。
「奴婢在!」孫氏和樸氏早就從屋裡出來,侍候在小爺身後。
「你速去景仁宮,讓康妃今日還是在宮內好好休息,昨夜母子夜話,讓她費神不少……」
「奴婢明白!」孫氏望著弘毅,使勁點了點頭!
弘毅也是看著自己的奶娘,鄭重其事點了點頭,好個聰明的小媳婦!今天看來是沒有時間去擺佈後~宮大事了!希望再生娘還沒有動作起來!
「樸嬤嬤,請你隨我去位育宮!」
「是!」
又一場不期而遇的縱橫捭闔就要在我弘毅的導演下,開始了!
早期滿旗社會,出兵或狩錯時,按家族村寨行動,每10人選1人為首領,稱牛錄額真(箭主之意)。明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哈赤定300人為1牛錄額真,作為基本的戶口軍事編制單位,牛錄額真1人管理,始正式成為官名。天聰八年(1634年),改稱牛錄章京,入關後,改為漢稱「佐領」,正四品。駐京師者置於參領之下;駐防,則置於協領之下。戰時領兵官,平時為行政官,掌管所屬戶口、田宅、兵籍、訴訟諸事。其職多為世襲。也是社會與軍事組職名。牛彔是八旗的基本單位。早期滿族社會,它兼有行政、生產、軍事三種職能。入關後軍事職能增強,生產職能逐漸消失。清代各所轄壯丁數在各個時期不同。皇太極時每佐領壯丁約略200人;康熙時百三四十人;嘉慶時,則以150人為率。
清代八旗低級軍官名。滿族社會早期稱代子,滿語稱『分得撥什庫『,代
行者之意。設於佐領之下,正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