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抓周攬天下 文 / 弘毅知難
順治十二年進入正月之後,「萬壽節」和「千秋日」緊接而至。這順治朝的萬壽節,和元旦離得很近,因為正月三十日,就是大清皇帝愛新覺羅·福臨的生日。而二月初八日,又是皇太后的「千秋聖誕」,這三個大日子連在一起,給新年伊始的京城內外、全國上下增添了無盡的喜慶。
萬壽節當日,福臨身著盛裝,端坐於太和殿遺址工地臨時搭建的彩門之前,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賀及貢獻的禮物。殿賀之時,小皇子弘毅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再一次表現自己「持鼎而誕、天資聰穎、大器早成、奇瑞非常」的機會,照例還是從皇太后的膝蓋上自己跑下來,隨著眾人的三叩九拜,一絲不苟的完成了整個過程,把另一邊一歲多點、正吃著手指頭呆呆觀望的皇長子福全,比得竟似天壤之別一般。福臨看在眼裡,也是喜在心頭。畢竟,東南鄭氏的一舉一動完全在這個不滿週歲的兒子預料之中,大大增加了自己作為皇帝的天威浩蕩。就是那極北之地的運籌,現在看也是按部就班,濟度的數萬大軍也已經不必南下了,正在往那冰天雪地的北海之濱大張旗鼓的行進。幾個月後,就看這個小傢伙的語言是否能夠再次得償所願了。
一整套賀壽儀式結束之後,十九歲(虛歲)的福臨也照例宣佈,此後七日,禁止屠宰,不理刑名,普天同慶。接著,他第一次主動從旁邊皇太后的手中抱過了小皇子,攙扶著自己的皇額娘,在群臣恭送皇上的山呼聲中,前往慈寧宮。
入夜,皇太后照例於慈寧宮設宴慶賀皇帝誕辰。此時的宮城及御苑,雖然又一次處於冬春之際的「痘症」突發之際,也依舊是繡幙相連,笙歌互起,金石千聲,雲霞萬色;皇城之外,自**至大清門,一路彩坊接連不斷,連綴著彩牆、彩廊、演劇采台、歌台、燈坊、燈樓、燈廊、龍棚、燈棚無數。直隸以及各省進京的臣民代表也搭設彩坊,沿路的京城各部、寺、監官衙同樣建經棚、設彩坊。幾里一個御座,御座周圍便是一個熱絡、繁麗的景點。一路上,用彩綢結成的「萬壽無疆」、「天子萬年」等大字赫然出現在彩牆上;蒙古、漢軍都統以下武官建百老獻壽台,台呈九級,扮成百名老人的演員各執金壽字,層累而上。當是之時,京城內外,可謂金碧相輝,錦綺相錯,華燈寶燭,霏霧氤氳,瀰漫周匝。京師之外,各地武百官也都設置香案,向京城方向叩拜天恩……
到了皇太后的千秋之日,雖不如「萬壽節」隆重,卻在慈寧宮張燈結綵,宗室子弟齊聚一堂,歡聲笑語,其樂融融。而當天的重頭戲,竟也來自於兩位皇孫。
其時,皇長子有些緊張、卻也儀態得當的牽著小弟弟弘毅的手,一起跪倒在皇太后面前。哥哥福全行了三叩九拜之後,奶聲奶氣的說:「皇瑪瑪,孫子們給您賀壽了!」而旁邊的小阿哥也是叩頭行禮,卻不說一語,禮畢,這才和哥哥一起齊心協力展開了藏在他們身後的一張大紅字帖,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壽」字,旁邊卻歪歪扭扭畫著好多祥雲和蝙蝠的樣子,引得一眾妃嬪前仰後合、紛紛稱奇。皇太后樂的也是合不攏嘴,只一個勁的說「好」。見此情景,皇帝福臨又起了好奇,坐在一旁問道:「大阿哥、二阿哥,這旁邊的祥雲和蝙蝠,朕已經知道了來歷,呵呵。可這壽字是哪位母妃給你們代書的呀?」
皇長子福全見皇阿瑪親自過問,「啊啊」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祥雲和蝙蝠是自己花了一天的時間倒騰上去的,偏偏沒有回答皇帝最關心的問題。福臨耐著性子聽了半天,發現今天的小阿哥有些奇怪,居然就是有模有樣的下跪行禮做動作,沒有隻字片語,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不滿週歲的嬰兒本來的樣子!十八歲青年皇帝的好奇心再一次蓬**來,顧不得再搭理福全,就問道:「二阿哥,你今兒個怎麼不說話了呀?」隨後得逞一般自顧自的笑出聲來。
「回皇阿瑪,兒臣還小,哥哥為長,由他稟報,合情合理。」弘毅站在那裡,低眉順目的,像個小大人一樣,更加招人喜愛。
「哈哈,皇額娘,您調教的小皇子果然出息呢,一歲不到,就會孔融讓梨了,兒臣也是自愧弗如呀!」福臨笑著對皇太后說道。
「皇帝年少之時,也是聰慧過人,可不比你的皇兒差呀!呵呵,再說了,他們聰穎,也是皇帝血脈相傳不是?」皇太后說著,看了看康妃佟佳氏和庶妃董鄂氏兩人,微微點頭。
兩個女人本就是心思機巧之人,哪能不明白,立即帶頭施禮,把剛才皇太后提前綵排好的賀詞誦讀了出來:「臣妾恭賀皇上身體康健、皇家枝繁葉茂、大清萬世永續!」
「好好好,朕知道了,都起來吧。」福臨樂呵呵抬手示意,心裡卻總是疙疙瘩瘩的。這幾句話看來都是皇額娘安排的,而且是讓兩個有了子嗣的妃嬪來說,那意思不就是讓自己在**之中多多「耕耘」嗎?不就是想要用這些個女子拴住自己嗎?朕是偶爾還會臨幸他們,可那只不過是龍性大起、隨便找個去處發洩一下便罷了,可是,自己的心早已不在這裡了,早就跟著自己的現任弟妹福晉董鄂氏去了那十一貝勒的府邸。
弘毅看著皇上的表情,知道他現在的處境有些尷尬,本著自己一貫樂善好施的精神,大聲說道:「回皇阿瑪,這壽字不是哪位母妃代寫的,而是兒臣親書,恭賀皇瑪瑪萬壽無疆、壽與天齊!」
這一下真是把皇帝徹底解放出來了,所有人的心思都給收攏弘毅的身上了!
「你是說,這是你寫的?」福臨來不及念懷小兒子的解圍之功,就開始大為驚訝。
「回皇阿瑪的話,是兒臣所寫。」弘毅鄭重其事的跪答。
所有人,包括皇太后、蘇麻喇和康妃,都是一臉的不信,靜待下。
「好,吳良輔,取筆墨紙硯,給小皇子研磨!」福臨決定親自考校一下。
「庶!」不多一會兒,吳良輔就捧回來一套房四寶,只不過,那毛筆卻有中號大小,筆桿比弘毅的手腕也細不了多
多少了。一旁的康妃見了,恨不得上去掐死這個閹奴,卻又不敢造次,自個兒急的眼淚就快下來了。
看著吳良輔一旁忙活,小弘毅瞧瞧望了望康妃,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這才讓小功子抱到御登之上站穩,煞有介事的等著。
很快,吳良輔就磨好了厚厚稠稠的一方濃墨,又將那毛筆在其中翻滾飽滿,這才笑著雙手呈給弘毅,還說道:「請小爺用筆!」
你奶奶的,瞧好吧!弘毅心中暗自問候這個沒有後人的閹貨的先人,穩穩接過差不多有自己一半身高的毛筆,淡定心思、運足氣息,而後就提筆疾書起來。福臨真是想跨前一步看個究竟,但還是忍住了,端坐一旁。
好在小皇子讓大伙的等待持續了不久,就放下了毛筆。梁功和吳良輔一人一邊,將御用宣紙展示在眾人面前。
「建極綏猷」福臨脫口而出,臉色暗沉了一下,緊接著又沉思不語。皇太后也是面色莊重,一語不發。眾人皆是心中大驚,不敢聲張。而康妃佟佳氏,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了,畢竟,小阿哥這幾個字,明顯有點教育皇上的意思了,再嚴重一些可就是大不敬的罪過!
良久,福臨大喝一聲:「好!」這才安定了眾人的心思。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天子上對皇天、下對庶民,負有雙重神聖使命,既須承天而建立法則,又要撫民而順應大道。雖然是自己的兒子寫給老子看,但是卻是為政之要,也的確不可輕視。
「難得小皇子一片苦心呀,這字體雖然稚嫩、尚難入流,但其立意深遠!好!」福臨抬手示意吳良輔,「將這幅字好好收著,朕回去再給兩個皇子重新題寫一幅,等到今年太和殿落成,命人將朕的這幅字鐫刻於匾額,高懸於九階之上、軒轅鏡下,讓臣工奴才們天天瞧著,好知道朕這個大清皇帝的鴻鵠之志!」
隨著眾人撲通撲通跪倒唱誦,弘毅也在心裡暗喜:看來這幾個月的手部力量訓練、苦練書法還是管用的呢!回去要好好賞賜一下那兩個前朝入宮的老太監了!雖然這字體皇上老不上,可他哪裡知道,太監傳授的字體如此就很不容易了呢!也不知道後世康熙到底學的誰的字帖,回去還要抓緊練習才好呢!
只是這四個字,卻讓皇太后和福臨,都對這個不滿週歲的幼子多了幾分打量,畢竟,一個還沒有序齒的幼童,竟然有如此宏圖大志,實在是太過異端了。皇太后還可以理解為後繼有人,而福臨,又會作何感想?
順治十二年三月十八日,景仁宮康妃佟佳氏之子滿週歲了!這天下午,皇帝福臨和湯若望商議之後,正式給小阿哥取漢名「玄燁」,「玄」字此時在福臨的心目中是十分重要的:兒子的名字裡帶著「玄」字,給洋「瑪法」的御賜匾額裡兩次帶有「玄」字,這個在重大場合頻繁使用的「玄」字,是湯若望傳授的包括天、曆法、機械以及天主教信仰在內的、為他深深服膺的一套學說之謂。而「燁」者,乃應和小皇子出生之時「日光燁燁」之祥瑞,二字為名,也是福臨祝願洋「瑪法」所傳學問輝煌光大之意也。而後,福臨正式給玄燁定齒序為排行老二,為皇二子,命宗人府計入《玉牒》稱二阿哥。
夜裡,遵照皇太后和皇帝的意思,皇二子玄燁的抓周在慈寧宮進行。面對一炕頭的印章、書本,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小刀小弓,甚至還有首飾胭脂和一堆吃食,小玄燁氣定神閒,回頭看了看皇太后、皇帝,還有自己的再生娘康妃,他突然往前一撲,滿伸雙臂,一股腦把所有物件統統攬入懷中,劃拉到自己的面前,卻惟獨將那些胭脂粉黛、各色吃食落在外面,而後又將面前物件合臂抱起,輕喚一聲「來」,自有旁邊小功子急忙端過來一個大大的銀盤,玄燁一股腦全部放在上面,又自己接過銀盤,看了小梁子一眼,示意這幾個月的反覆演練很是到位,又穩穩放在膝蓋之上,這才挑了幾樣合口的點心,大快朵頤起來……
這可把皇太后和康妃歡喜的不得了。「哀家算是看明白了,皇帝,你的這個皇二子真是天賜大清呀,這治國平天下的物件,他一樣也不落下呀!哈哈」皇太后回頭衝著福臨笑逐顏開,卻迎面遇到一張冷臉!
「好,命宗人府記錄在冊!皇額娘,朕先回去了。」福臨淡淡的說著,打了一個千,就要轉身離去。
「皇阿瑪,兒臣有奏!」聽到這一句字正腔圓的滿語,福臨猶豫一下,還是轉回身來,此刻的弘毅,或者說玄燁,早已跪伏在炕上,一本正經的啟奏皇上的樣式。
臨看了看一旁的皇太后,無奈說道。
「兒臣自請序齒為三,代請大阿哥福全重排序齒為二,尊早殤之牛鈕為大阿哥!」弘毅頭也不抬,而且是第一次說了一段正常的語言,再也不是四個字、四個字的往外蹦詞了。
福臨沒有想到還有這麼個問題,隨口問道:「為何?」
「回皇阿瑪,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兄慈弟敬,才能家和萬事興。雖然長兄牛鈕早殤,但他畢竟是皇阿瑪的第一個兒子,做弟弟的,雖未能學孔融讓梨尊兄,但是還可以在聽到自己的稱呼之時,就想起他作為皇長子的引領啟迪。再者,自古仁孝治家治天下,二阿哥福全為長,兒臣也一定要尊重二哥、倚重二哥,還有後來的四弟、五弟……我們兄弟齊心、和諧相容,將來為皇阿瑪分憂解勞,為大清肝腦塗地!兒臣叩請皇阿瑪應允!」玄燁說罷,再次叩頭。
無論如何,福臨和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動容了,自古以來,皇子伺位、爾虞我詐之事數不勝數,但是自請降齒序往後排的,倒還是第一個!而且,小玄燁言辭之中的情意也是詞真意切。良久,福臨長歎一口氣,才停止了對自己第一個兒子的思念,語氣溫柔的說,「玄燁,你的苦心朕知道了,這大清的基業,你們兄弟終是要好好承續的,將來也要互相和睦,萬不可傷了兄弟和氣。只不過這皇家齒序,歷來有定數,未成而殤者,不計。你的一番心意,朕想你的兄長牛鈕,地
下有知,也會感懷的。起來吧!」
弘毅見此情景,也不再糾纏,畢竟不能什麼事情都完全遂了自己的心願,此事還可以從長計議,於是乖乖爬進了皇太后的懷裡。
此時的皇太后,那是一個歡喜的了不得了,她清楚,這番話讓皇帝如此動容,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皇帝序齒為九,比那個現在正在遠方征戰的十一阿哥貝勒博穆博果爾大幾歲,小玄燁這一次自降序齒,必然刺痛福林心中的兄弟情分,至於那個福晉董鄂氏,也會讓他思索良久吧……
返回位育宮的路上,多情的青年天子福臨又想起了自己的長子牛鈕,不禁落淚唏噓……吳良輔在旁邊偷眼打量,見皇上如此動容,知道是被那康妃的小兒子打動了,趕緊暗自思索一番,悄聲說道:「主子,這皇二子今兒個唱得可是哪一出呢?」
「哦,你是何意?朕的皇二子尊長敬兄,還能有何意?」福臨有些不解,對於身邊這個閹人,自從自己第一天進入北京城,他就侍奉左右,信賴有加,無論聽到什麼閒言碎語,自己卻從來沒有過一絲嫌棄。
「主子去年就為大阿哥福全序齒,列為皇長子了。這小爺卻愣是要主子您把他降為皇二子,自己還不惜降為皇三子,這裡面是不是有些念想呢?請主子聖裁!畢竟主子您可是風華正茂、正值壯年……」吳良輔那躲躲閃閃的眼神,配合著兩側侍奉宮人所持宮燈投來的搖曳燈影,在這漆黑的宮城之中,顯得愈加陰森。
「刁奴,你這次可是想多了,他一個才滿週歲的嬰兒……」福臨本來是要和顏悅色「訓斥」吳良輔,維護自己的兒子一番,卻突然不再說話了——是呀,如果這個皇二子表現的像是正常一週歲孩子的樣子,吳良輔所說的一切都只是胡言亂語罷了,可他,偏偏不是!那克己持重的神態、縝密周全的語言、決勝千里的謀略,都說明他的確是天造瑞異,但,這對於自己的皇位,到底是福是禍呢?畢竟,風華正茂的自己,近日來卻多有勞頓之色了,而且至今還沒有嘗過湯瑪法所說的洋人稱之為「愛情」的滋味呢……
正史記載,1644年(崇禎十七年),李自成軍攻陷北京,明朝滅亡。李自成向陝西撤退前焚燬紫禁城,僅武英殿、建極殿、英華殿、南薰殿、四周角樓和皇極門未焚,其餘建築全部被毀。同年清順治帝至北京。此後歷時14年,將中路建築基本修復。1683年(康熙二十二年),開始重建紫禁城其餘被毀部分建築,至康熙三十四年基本完工。
痘症,既是天花,死亡率極高。
建極:典出《尚書·周書·洪範》:「皇建其有極」。建,立也。極,中也。原義為屋脊之棟,引申為中正的治國最高準則。周武王伐殷勝利,商紂王**。遭紂王囚禁的箕子(紂王叔父)重得自由。武王拜訪箕子,請教天道,箕子為他講解天地**。「洪範」即「宏大的法則」。其中箕子講述的第五條為「皇極」,意為人君為眾民之主,當自己先建立宏大中正之道,然後教化人民。綏猷:典出《尚書·商書·湯誥》:「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恆性,克綏厥猷惟後。」綏:原義為挽手上車的繩索,引申為安撫、順應之意。猷:道,法則。商湯討伐暴君桀,革除夏朝的王命,回到國都亳之後,將伐桀大義誥示天下,即作《湯誥》。此句意為天帝將善道賦予下民,使民有常性,那麼能順乎其道的則為天子。
康熙、乾隆都以明代書畫家董其昌的書法為宗法,備加推崇、偏愛,甚而親臨手摹董書,常列於座右,晨夕觀賞。康熙曾為他的墨跡題過一長段跋語加以讚美:「華亭董其昌書法,天姿迥異。其高秀圓潤之致,流行於褚墨間,非諸家所能及也。每於若不經意處,丰神獨絕,如清風飄拂,微雲卷舒,頗得天然之趣。嘗觀其結構字體,皆源於晉人。蓋其生平多臨《閣帖》,於《蘭亭》、《聖教》,能得其運腕之法,而轉筆處古勁藏鋒,似拙實巧。……顏真卿、蘇軾、米芾以雄奇峭拔擅能,而要底皆出於晉人。趙孟頫尤規模二王。其昌淵源合一,故摹諸子輒得其意,而秀潤之氣,獨時見本色。草書亦縱橫排宕有致,朕甚心賞。其用墨之妙,濃淡相間,更為絕。臨摹最多,每謂天姿功力俱優,良不易也。」據說,康熙還親自臨寫董書,致使董書得以風靡一時,出現了滿朝皆學董書的熱潮。一時追逐功名的士子幾乎都以董書為求仕捷徑。在康熙、雍正之際,他的書法影響之深,是其他書法家無法比擬的。董其昌的書法,歷來評說褒貶不一。有興趣的讀者可以百度一下「董其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