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5章 試手 文 / 法隨
一個不會死人的地方……
楚何等先是一愣，緊接著無不露出怪異之色。
誰都知道，對於他們這樣煉氣階段進步神速的人來說，最缺乏的就是實戰經驗。這是無法依靠天賦或者資源去彌補的，只有經歷過大量的死戰搏殺，才能積累起經驗。
在這個方面，楚煙嵐和李默然或許佔有一定的優勢，因為他們都經歷過艱難過活的歲月。
而無論是情況特殊的楚何，還是年少時就入了魔門的游棠，顯然都沒經歷過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與人搏殺的經驗難免會缺乏一些。
若是能有一個地方，讓他們能盡情彌補這方面的短板，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紅葉一見他們幾人的神情，就知道他們的心思，擺擺手道：「沒你們想得那麼好……」
經過紅葉的一番講述，楚何等人才漸漸冷靜下來，對「半仙源」有了一個細緻的瞭解。所謂「不會死人的地方」，果然還是有著這樣那樣的限制。
「半仙源」又稱「半仙緣」，傳說是上古時一位半仙層次的道君，為自己重傷難癒的妻子開闢的休養之所。
半仙源原先的樣子是什麼，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了。因為在幾千年前這個秘境被發掘出來時，它已經只剩下一小塊還在運轉，其他部分早已崩塌得不像樣。
不過正是這一小塊，卻讓半仙源成了各方勢力爭奪的對象，以至於最後誰也沒能耐據為己有，只能共同開發。
從紅葉口中傳出的情報，自然是那些獻資料上不會有的，所以楚何聽得格外認真。
「半仙源每次開啟，一進去就是十二年。要麼待夠這十二年，要麼死在裡面，但是一樣會損失這十二年的壽命。」紅葉用目光掃視著四人，輕笑說道。
「您的意思是，只要進去半仙源，不管什麼時候出來，都會折壽十二年？」游棠第一個愕然開口。
「不是折壽十二年，是短壽十二年。」紅葉搖搖頭，眼見四人顯然不懂這其中的區別，也懶得多說，隨口道，「比如你們三十歲進去，哪怕只待一天就身死出來，也已經是四十二歲了。」
四人這才有些瞭然，楚何好奇道：「那外面過去了多久？」
「當然是一天。」紅葉好笑道，「一個殘破的秘境而已，你以為它還能影響這一方世界的時間？」
楚何「哦」了一聲，幾人又各自問了些問題，將半仙源的情況打聽了個遍，總算心裡有了些底。
雖然半仙源不是如他們之前所想，可以盡情磨練自己的地方，但有一次不懼身死的機會，也是一種極好的鍛煉，不過這其中還有一個關鍵問題。
「那我們的修行怎麼辦？」李默然最先沉不住氣，問出了這個問題，畢竟在場的人中，他是最後一個築基的。
沒人希望一進秘境就黯然離開，少說也要待上個幾年，好好鍛煉一番。但秘境畢竟是秘境，不是實體進入，豈不是落下了修為？
為了磨練戰鬥技巧，卻落後別人十來年的修行，這就是得不償失了。
紅葉卻是早就料到有人會問這一點，笑道：「半仙源的情況很特別，你們就是以自己的身體進去，所以裡面也一樣可以修行。只是要注意一點……」
她的聲音突然一緩，深沉的語調讓幾人有些疑惑。
「絕對不可以在裡面結丹！」紅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著，神情嚴肅，令眾人無不心中一凜。
儘管四人最高也只是築基中期的修為，但提到結丹，他們卻沒有什麼奇怪的。
在南部，尚有張若這樣百年結丹的人物，這還是她花了大量時間在兵靈化生上的結果。換了在靈氣濃郁的中州，像楚煙嵐這樣已經築基中期的人物，十年結丹並不是什麼神話。
當然，但凡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會匆匆忙忙結丹，這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儘管紅葉沒有解釋原因，但出於對她的信任和尊敬，四人還是著重應是。
跟四人交代清楚半仙源的情況之後，紅葉又道：「你們這次可是代表咱們魔門進去的，可別丟了臉。還有，碰上玄門的人，馬上跑，明白沒有？」
「哎？」
楚何愣了一下，有些不理解紅葉的意思。若說魔門和玄門關係不好，不是應該上去就是幹嗎？這紅葉副門主怎麼看也不是多和善的人……
紅葉瞪了他一眼道：「就你們這個水平，哪裡是玄門那幫崽子的對手！」
四人聞言頓時一滯，游棠更是撇了撇嘴道：「我聽說，玄門的人仍舊守著老一套，不僅招收弟子極為嚴格，還不許弟子修行兵靈之道……」
他沒有將話說下去，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不修兵靈，還能強到哪裡去？
楚何不由暗自搖頭，因為他本人正是一個不修兵靈的典範。在場的人中，除開紅葉，他並不覺得自己比另外幾人會弱多少，哪怕是已經築基中期的楚煙嵐和游棠也一樣。
這還是不動用其他劍的情況下，若是不顧一切動手，他甚至有一對三的把握。
紅葉察覺到游棠的不屑，便悠然笑道：「不信？那就試試吧……」
游棠愣了愣，還沒等他說話，卻見紅葉指了指楚何道：「他的劍靈剛剛被強行摧毀不久，要化生出新的難度不小
，正好你們倆試試手。」
這回輪到楚何發愣了……他卻是沒想到，紅葉副門主竟會和冥水真靈做出類似的判斷，認定自己劍靈被毀，倒是免了自己一番說辭。
不過相比之下，紅葉只是看看就能摸清情況，比冥水神劍的一縷真靈又高出一個層次。
游棠三人齊齊看向楚何，神色間都是有些古怪。他們是親眼看著楚何在煉氣期時，握著狂絕劍有著何等威勢的，那時的他竟然連劍靈都沒有？
難怪他和狂絕劍的融合這麼順利，還一舉踏入築基，敢情壓根就沒有融合劍靈這一步。
紅葉讓游棠和楚何試手，自然沒有兩人反對的餘地，於是游棠便站到了楚何面前，拱手道：「孔兄，得罪了。」
楚何笑瞇瞇地說道：「不得罪，不得罪。」
游棠有些搞不清楚他的態度，但既然是紅葉發話，他也懶得多講究什麼，直接提劍衝了上去。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對於這場試手的勝負，還是有些把握的。
這孔森確實很強，劍意之強大更是自己見過的人中少有的，但失了劍靈，他不也成了沒牙的老虎？
他卻是忘了，他之前見的同樣是沒牙的老虎。
游棠確實不負「戮絕劍」之名。從他提起劍的那一刻起，一股濃重的死氣便環繞在他週身，一眼望去就會讓人心生絕望之感，再難與他對招。
然而楚何顯然不是一般人，只見他笑呵呵地退後一步，狂絕劍輕點，游棠腳下突然生出一團冷焰。
殺絕劍重殺氣，戮絕劍重死氣，影絕劍以影之力為基礎，而狂絕劍最出名的就是那無所不焚的冷焰了，游棠自然早有防備，一個側身就避了過去。
游棠心中暗自冷笑，他早就瞭解過歷代狂絕劍尊者的手段，冷焰雖然強大，但更多是作為一種輔助手段使用。
一擊不成，對方想必就要與自己硬碰硬了。而面對一個沒有劍靈的對手，他又有何畏懼？
於是游棠腳步重重一踏，手中的戮絕劍猛地一亮，卻是劍靈、劍意之力都催動到了極致，李默然和楚煙嵐齊齊動容，便是他們也沒把握能硬接這一劍。
楚何臉上笑容不變，身形卻再退一步，輕描淡寫地避開了對方的攻勢，同時游棠腳邊又騰起一朵冷焰。
「你……」游棠一劍落空，那重拳打棉花的感覺讓他幾欲吐血，卻又不得不應付楚何的冷焰攻擊，著實憋屈得緊。
游棠每攻一劍，楚何便後退一步，有冷焰壓制著游棠的腳步，楚何甚至連武道身法都沒動用，猶如閒庭信步一般，帶著游棠在靜室中打轉。
這試手到了後面，不僅游棠那張俊俏的臉都快扭曲了，連楚煙嵐兩人都看得出來，這到底是誰佔了上風。
看似游棠在壓著楚何打，實際上他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而那孔森隨手一道冷焰，就能逼得游棠集中心神應付，起初還沒什麼，可次數多了，終究有心神憔悴之感。
至於消耗……游棠耗費的是自己的真元，人家孔森動用的可是狂絕劍本身的力量，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又拖了一會兒，游棠感到自身真元已經岌岌可危，終於顧不得紅葉在場，便以言語相激對方：「連對劍都不敢，你還有半點劍者的尊嚴嗎？有本事就停下！」
他本不過是惱怒之下隨口一說，一開始就不覺得對方會聽他的，沒想到那孔森還真停下了腳步。
只見楚何微笑說道：「既然游兄執意如此，那小弟就得罪了。」
同樣是「得罪」，從楚何口中說出來，卻顯得格外胸有成竹，以至於游棠都忍不住心中一驚。
下一刻，無盡的藍色火焰同時冒出，瞬間佈滿了整個靜室。幽藍的火光輕輕搖曳，映出遊棠那張蒼白的臉，以及兩眼之中難以置信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