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3章 證據 文 / 法隨
楚何從來都認定，許晚晴是一個非常傳統而理性的女人，所以她絕不會為了一句戲言，而做出一些驚世駭俗的事情。
「我來了。」
楚何一把推開了許晚晴的房門，裡面果然只有她一個人。
許晚晴愕然看著不告而入的楚何，身上只穿著一件素白緊身褻衣，小臉瞬間變得通紅。哪怕是當初在楚何的洞府裡，衣服被撕得破破爛爛時，她也沒這麼臉紅過。
畢竟對於她這樣的大小姐來說，自家房門被一個陌生男人突然闖入，還是一件非常刺激的事情。
「滾！出！去！」
眼見少女的身上沸騰著殺意，楚何很識相地退了出來，然後才不屑地撇了撇嘴：「坐在床上換衣服，居然也不佈置一點禁制，這是什麼心態？」
他到現在還沒意識到，玄蛇吞天訣除了是修為和劍意的紐帶之外，更是居家旅行，外出採花之必備良物。
在這門心法的特殊作用下，尋常探測禁制根本察覺不到楚何的存在。所以現在最適合他的工作，大概就會是職業刺客了吧。
過了一小會兒，估摸著許晚晴已經換好衣服，楚何才重新推門走了進去。
「唰！」
似慢實快的劍光瞬息而至，楚何渾身一抖，想也不想一劍劈出，卻是威力最大的琅歡心劍。
劍光消失，露出許晚晴那張佈滿寒霜的臉。楚何自知理虧，只能收回琅歡心劍，訕笑道：「失誤，失誤。而且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我看光了，沒虧多少嘛！」
許晚晴咬著牙，強忍著一劍劈了眼前這個傢伙的衝動，冷冷地說道：「你到底有什麼事？」
楚何很想說我沒什麼事，就是來拖著你的，但之前的情況實在有些尷尬，只能輕咳一聲道：「我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答覆，如果我要動許白羽，你站哪邊？」
這實際上是楚何沒話找話，因為無論許晚晴站哪邊，他該動的還是會動、
但是許晚晴不這麼認為，她覺得這是楚何第一次真正重視自己的意見。不是戰術、策略上的重視，而是發自內心地，情感上的重視。
「這很重要嗎？」受巫術影響比楚何還深的許晚晴，腦中已經開始聯想得很遠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藉著那巫術的作用，乾脆兩家聯姻？
實際上許晚晴並不排斥與楚何走到一起。無論是身份還是個人能力，經過兩次蛻變的楚何，都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相比於其他的一些歪瓜裂棗，他已經是相當合適的人選了。
更重要的是，一旦跟楚何走到一起，她就再也不用擔心這個男人會時刻算計著，想要背後給她一刀。他們可以坦誠相見，一致對外，將更大的精力投入到謀劃那把劍上。
倒是楚何見許晚晴始終沉默不語，生怕自己問得太激進，讓她惱羞成怒趕自己出去，於是硬著頭皮說道：「說起來，我們也很久沒有這樣坐下來談談心了。」
這一句話，便徹底中斷了許晚晴紛飛的思緒。
「確實很久了。」許晚晴突然歎了口氣，「自從來到宗門之後，你就變得不一樣了。」
「變得讓你看不透了嗎？」楚何笑了笑道。他很高興，終於找到一個適合扯淡的話題了。
「不錯。從天極峰上的那件事之後，你就變得敏感多疑，冷酷刻薄。一開始，我以為這才是你楚大少爺的真實一面，原先只是對我偽裝而已，直到你又消失了半年。」
面對楚何，許晚晴第一次放開心胸，侃侃而談：「你從幕後走到台前，然後又再度消失。你的冷酷逐漸轉化為高高在上，你徹底從某種異常中脫離出來，開始俯視整個局面。」
說到這裡，楚何已經心中暗自冒著冷汗，很有一種被徹底看透的錯覺。而許晚晴的下一句話，更讓他感到意外。
「我知道，你肯定獲得了某種奇遇，否則不會在劍道上進展如此之快，又走上了運用三把不同的劍這樣奇怪的路線。這才是你有信心掌控整個局面的根源。」
楚何知道，自己該說話了。
「我喜歡聰明的女人，但不喜歡聰明過頭的。」
聽到這句話，許晚晴終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她並不只是為了向楚何證明她有多睿智，說這番話的目的，更多的是一種發洩，她自己這兩年來情緒的發洩。
「天極峰上的事情，為我打開了一扇門。」楚何突然笑了笑，說道，「以前我總覺得，只要我以真心待人，別人也遲早以真心待我。後來我發現，並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聰明的。」
「不聰明的人就可能受到蒙騙，對嗎？但是我不覺得你有多聰明。」許晚晴也笑了，但她的笑容裡多少有些不看好。
楚何突然嚴正著臉色，說道：「我算計到的比你多，看得比你遠，所以我比你聰明。」
「你要如何證明呢？」許晚晴無聲地笑著。心有猛虎，自然就難以屈從於他人的主觀見解。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許晚晴面前突然冒出一絲火光，這是靈符的訊號。
楚何眼看著她臉色一變，咧嘴一笑：「證據來了。」
在通往雲邊坊市的路上，黎元浩始終陰沉著一張臉。他也想不通，那個以前頂多是二流貨色，在宗門內也不怎麼起眼的鍾莫離，怎麼就強悍到了這種地步？
莫說十招，那怪異的黑色劍氣一繞，他
的天雷劍竟是被完全克制，連對方五招都沒接下來。
哪怕是面對韓玄的天波劍法，又或者是葉塵的第三重劍技，他也沒輸得這麼慘。雖然明知道這是劍訣克制的原因，可他還是覺得難以接受。
「九公子，我們到了。」旁邊一人知道黎元浩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說道。
黎元浩在家排行老九，這人會如此稱呼他，顯然是他的家族僕人。
「嗯。」黎元浩隨口應了一聲，「一個個都小心點，許晚晴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執法堂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既然敢搶先擊殺王旭，這邊就已經被他們控制住了。」
黎元浩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如果是平常情況下，這些正是他們需要注意的地方，只是……
「少爺，他們好像在那裡。」旁邊那人目光落向遠方，很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嗯？」黎元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一隊人馬正小心翼翼地向前推進，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態度甚至比他們還要緊張。而為首的幾人，正巧就是劉茂跟許白羽。
黎元浩自然是認識他們的，於是他飛快地下令道：「殺！」
兩方已經正面相對，只是因為雜亂的人潮，對方才一時間沒注意到自己這邊，偷襲、埋伏都已經不可能了。雖然不知道對方如此行動的目的，但到了嘴邊的肉，沒理由不吃下去。
集結了鍾、黎兩家煉氣期大部分力量的部隊，就是黎元浩的底氣。
修士的突襲獵殺，並不像凡人一樣大聲怒吼，反而顯得低沉可恐，不帶一絲煙火氣。
數十道身影快速突進，快慢不一地將整支隊伍拉長，幾個煉氣後期的高手齊頭並進，像是一把尖刀，帶著耀眼的光芒，直接插入了敵人的隊伍中。
執法堂的隊伍中響起了陣陣驚呼，不過他們一開始就小心翼翼，也不算吃了大虧，無非是受了點驚嚇，在戰事上並無劣勢。
而黎元浩則始終站在後方，冷眼旁觀著戰局的發展。好刀要用在刀刃上，這是黎元浩一貫的理念，所以他在等，等許晚晴出手。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許晚晴始終沒有出現，而執法堂的實力也超乎他想像得強大。
黎家這邊，完全是靠六位煉氣後期的登場，一手撐起了整個戰局。黎元浩帶來的弟子雖然精銳，可數量上卻是不如對方的，尤其是煉氣初期的修士。
執法堂的隊伍平均實力不強，可配合卻極為默契，生生撐了下來。黎家隊伍的尖刀缺少了黎元浩這個刀口，造成的壓力卻是少了幾分，形成的高壓並不明顯。
「少爺，出手吧！」
眼見局勢越來越有被逆襲的可能，與黎元浩同樣關注戰局卻沒出手的那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黎元浩忍不住微微皺眉。夜色籠罩之下，雲邊坊市已經沒有多少商戶，而在激烈的戰鬥中，他們也很難互相看清對方的臉，所以他也不知道許晚晴到底在哪。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突然傳來的一聲呼喊，卻讓他精神一震。
「鍾莫離！你把我家晚晴小姐藏到哪裡去了！你若是敢動她一根寒毛，就準備承受許家的怒火吧！」
卻是許白羽見自己等人擋下了第一撥攻勢，局勢逐漸朝著有利的一面發展，準備再次打擊對方的信心，更以許晚晴之事振奮己方的士氣。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一聲呼喊，卻讓黎元浩反應了過來。
「許晚晴居然走丟了？」黎元浩心中驚喜莫名，還當是許晚晴也受了傷，然後跑到某個沒人角落調養去了。
「天助我也！」
恐怖的雷光頓時出現，將雲邊坊市的夜空映得如若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