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1章 亂入者的覺悟 文 / 法隨
什麼老祖，什麼怪異人臉，什麼隱含的威脅，都不曾讓楚煙嵐有絲毫的變色。可現在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稱呼，卻讓她臉色蒼白，甚至殺心湧動。
楚何瞇著眼睛，沒有說話。他知道，楚煙嵐的秘密有很大一部分已經展現出來，只看自己能否讀得明白，什麼時候能夠讀明白。
「你家老祖是誰？」
沉默了許久之後，楚煙嵐終於想起來這個重要的問題。敢情她之前根本懶得管對方是誰？
更令楚何驚訝的是，對於楚煙嵐明顯的輕視，自稱「千面」的人臉絲毫沒有動怒，反而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家老祖乃是上古異種，今年一千二百三十六歲，號鳳凰老祖，暫居驚心峰。」
楚煙嵐再次沉默，半晌之後才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需要多久？」
「這就要看楚公子本人了，多則半年，少則數月。」千面將目光投向了楚何說道。
他之前那一番介紹說得極為鄭重，這讓被人一句話喊過去，最終連「鳳凰老祖」這個名字都是道聽途說而來的楚何，頓時心裡不平衡了。
不是說主角到哪裡都是萬眾矚目的嗎？憑什麼勞資一直這麼沒存在感？
於是楚何很堅決地吐出兩個字：「不去。」
千面怔住了。在過來這邊之前，鳳凰老祖交代過很多次，她已經查清了楚煙嵐的身份，絕對不能太過怠慢，甚至連與之交談的每句話都有叮囑。
相比之下，關於楚何……無論是他還是鳳凰老祖，似乎都沒考慮過對方不願意來的情況。
或許在很多人眼裡，楚何終究只是一個小人物，跟那幾個將來注定要應劫的人相比，他的存在感確實低得可憐。但是楚何不這麼想，所以矛盾就出現了。
「楚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老祖誠心誠意地邀請你過去……」
「她找我幹什麼？」楚何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千面再次頓了一下，他在腦中反覆回憶著老祖對楚何的評價，最終確認他是一個很理智的人，所以千面直言道：「新一**劫將至，就在最近這百年之中，必有應劫之人崛起，若是能提前……」
「我懂了！」楚何此時兩眼放光，興沖沖地說道，「你家老祖一定是看出我就是應劫之人，所以準備提前來抱大腿了？」
千面的表情很無辜，雖然很不忍心打擊楚何的自信，但生命性質決定了他不能說假話：「很抱歉，楚公子，您似乎並不是應劫之人。不過老祖在您身上，發現了應劫者的氣息，您不妨……」
楚何面色頓時陰了下去，冷冷地丟下一句：「滾！」
千面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他能對楚煙嵐畢恭畢敬，是因為對方的身份，但是楚何在他眼裡可沒有什麼身份可言。
「楚公子，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找到應劫者對大家都有好處。」千面一張大臉板起來，陰沉沉地說道，「若是你執意跟我家老祖過不去的話，那您得想清楚後果。」
這是借金丹真人威逼，又借抱應劫之人大腿利誘，換了尋常人，恐怕也就捏著鼻子認了……但是楚何不一樣，他既如鳳凰老祖所說，是一個很理智人，同時又相當固執己見，說是偏執狂也不為過。
「金丹真人了不起啊？老子全家上下都是金丹！」楚何指著千面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丫回去告訴溫柔她姐姐，她要是敢動我一根頭髮，我就敢拉那幾個可能應劫的一起陪葬！」
「還什麼六十年後的冬天晉級元嬰？她就是那種乘勢而起，然後屁顛屁顛跑去給主角當高級打手的人吧？她要抱大腿自己抱去，本少爺從來不相信什麼劫數！」
「應劫？一群垃圾土著我應nmlgb的劫！」
狠狠地丟下幾句無論是千面還是楚煙嵐，都完全聽不懂的話，楚何一臉憤憤不平地架起飛劍，看也不看身後呆若木雞的幾人，逕直回去了自己的洞府。
他的動作極快，幾乎沒有給千面留下半點反應的餘地。而千面本身作為一種特殊的生命存在，並不具備強大的修為，只能眼睜睜看著楚何離開。
「殿下……」不死心的千面，只好將希望寄托在楚煙嵐身上，並且一下子拿出了殺手鑭。
楚煙嵐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沒有人可以威脅我。有一件事，我跟楚何的看法是一樣的，什麼劫數，什麼應劫之人，我從來就不相信。」
話音一摞，她便帶著燕娉婷和小寒，同樣離開了登仙路，丟下千面一個人……不對，是一張臉孤零零的在那裡。
千面目瞪口呆地原地漂浮，看著這對他無法理解的姐弟離開，最終一臉蛋疼回去向鳳凰老祖覆命了。
卻說楚何怒氣沖沖地離開，駕馭著飛劍返回洞府，臉上的神情卻遠不如當初來得憤怒，反而有著一種奸計得逞的笑容，活脫脫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主人，您真的生氣啦？」
楚何莫名其妙的發怒，讓心魔覺得自己對他的瞭解還是有些不足，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確實很火大。」楚何很老實地回答道，「老子堂堂穿越者站在面前，居然還要通過我去抱別人大腿……那個鳳凰老祖是腦子有坑？」
「額……穿越者跟應劫之人有關係嗎？」
「當然啊！一般來說，穿越的不就應該是天選之人嗎？要不然哪會運氣這麼好穿越了。」楚何一臉奇怪地說道，在他的意識裡，穿越眾是天然高於土著
著的。
心魔的聲音透著一種莫名的無奈，道：「就算您是天選之人，那也是您以前那片天選出來的啊！跟這個世界有什麼關係？在這裡，您只是一個亂入者而已。」
楚何愣住了，愣得連腳下的初陽飛劍都控制不住，渾身的真氣彷彿也在這一瞬間全部凝滯，他整個人就這樣直愣愣地掉了下去。
「主人！你在幹什麼！」
一聲尖叫將楚何喚醒，強大的真氣控制力就在這一刻體現出來了。
只見楚何週身真氣一波，沁水劍突然出現在他的腳下，先是重重一踏，沁水劍順勢被踩落下去，接著又繞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圈，輕鬆將楚何接住。
「呼！」
回過神來的楚何重重呼出一口氣，重新將腳下的飛劍換成初陽，這才心有餘悸地開口道：「御劍飛行真是個危險的活，一分神那是要人命的啊……」
心魔完全沒有理會楚何的碎碎念，哪怕她已經主動切斷了心靈探究的能力，僅僅通過劍典，她也能感受到楚何現在極為紛亂的心緒。
「主人，您究竟怎麼了？」
心魔語氣中帶著關切，這並非偽裝，而是實實在在關心楚何的狀態。無論是面對絕命谷的危機，面對玄蛇吞天訣的****，還是面對魔門的神秘，楚何都始終保持著心如止水，可是現在……
他的心亂了。
「我也不知道。」
心亂如麻，臉色卻徹底平靜，楚何的表現就是這樣極端，輕聲說道：「我不是天才，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最多是比常人更會算計……」
「以前我以為我有劍典，我有全世界最大的金手指，我是穿越者，所以我注定要站在整個世界的最巔峰，其他人再天才也不能跟我比。」
「現在……」
「現在您依然還有劍典！不是嗎？」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楚何的話，從聲線上，楚何一下子就辨別出來，這不是心魔，這是琅歡，很久沒說過話的琅歡。
楚何怔了一下，沉默了很久，卻沒有說話。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楚何能在那樣艱難的條件下找到一條生路，穿越者的心理優勢是極為重要的。此刻被人毫不留情地打破，產生的衝擊幾乎要讓楚何崩潰了。
「世界有自己的規則，有自己的天命之人，理論上您不可能與他們爭鋒。」琅歡的話冷漠而直接，「但是您不是楚何，不是楚家那個少爺，您有劍典。」
楚何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情漸漸平復下來，低聲自語道：「對，我有劍典，我有劍典……劍典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產物，它不在規則之內。如果世界是自成體系，那麼有了劍典的我，才是真正的變數。」
邏輯能力越強的人，越擅長自我安慰。因為任何事總是有樂觀的一面，這種人擅長找到其中有利的點，然後用強大的邏輯性說服自己。
「單純從功能上分析，劍典也足以稱得上是金大腿了。葉塵也好，許晚晴也好，還有三姐……他們難道能跟我比？」
強大的自信，漸漸回到了楚何身上，而這個時候，他已經回到自家洞府之前了。從心緒的低潮中擺脫出來，他的思緒便回到了眼前之事上。
「楚煙嵐出事，果然是鳳凰老祖的設計。你想誘我出來，那我便出來好了。」
凌陽殿之事，楚何不得不用本來身份登場，否則他根本參與不到這件事裡去。而自己剛回來三天就出這樣的事，很難不讓他聯繫到鳳凰老祖身上。
「應劫之人？呵呵，無非得天眷顧而已。若是最終鬧到我頭上……穿越者不逆天，還能叫穿越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