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章 真正的謀劃 文 / 法隨
在金濤身死後不久,金家就已經收到了消息,但是他們卻等到現在才出手,準備不可謂不充分。
儘管不如乾陽武宗,能隨手拿出小烈焰焚天陣這樣的絕戶大陣,可金家派出的一干煉氣修士和武人,也足以將陳家上下一網打盡了。
「大哥!金家的人來了!」
陳家府堂之中,陳立民一家人正神色凝重地端坐,他的妹妹陳立琳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驚叫道。
對於這個終於到來的消息,沒有人感到驚訝。在這七天的時間裡,寶寧城中早已經傳出了無數風聲,陳家上下甚至有諸多下人紛紛逃離。
陳立琳見眾人只是沉默,卻拿不出個主意,不由急道:「大哥,你想個辦法啊!」
陳立民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我能怎麼辦?金家一門三大築基修士,就是父親出關也最多讓他們有所顧忌,而他們既然敢動手,想必……」
他沒有再說下去,無論真實情況如何,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話一出,眾人更加沉默了幾分,陳立琳神色微微陰沉,但想了想還是說道:「後堂那位,還有剛剛到來的幾位貴客,難道也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楚何在陳家呆的日子並不久,而且一直深居簡出,知道他存在的人並不多,所以此時堂中眾人有些疑惑。不過陳家的一些客人向來神秘,他們將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陳立民。
然而陳立民卻再次搖頭道:「金家勢大,許兄怕也無能為力。至於那幾位貴客……他們似乎有能力對抗金家的入侵,言談間對金家並不看重。」
七天時間,陳立民就是再相信楚何,也會忍不住親自去跟葉幽影等人交談。
沒等眾人欣喜,陳立民便繼續道:「但是那幾位說了,他們只會為我陳家護住一人。哪一人能活,就看我陳家自己的決斷了。」
一人?
陳家眾人不由面面相覷,即便是再無私的人,眼神中也漸漸露出一絲別樣的意味。
陳立民還是有些心眼的。儘管他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可他卻始終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當然,他也沒有利用這個機會,提前做出一些佈置。
執掌陳家幾十年,他的根早已經和這片土地連在了一起。陳家若滅,陳立民決計不可能獨活。
與此同時,後院廂房,楚何的房間裡。
「潘兄倒是好手段。」楚何盤坐在自己的床上,腦中玄蛇吞天圖的畫面緩緩消失,卻是退出了觀想狀態,睜眼看向前方,緩緩笑道。
楚何不喜歡修煉,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會放棄修煉。修為意味著實力,也意味著劍典的蛻變和新劍位開啟,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高深的修為。
而且玄蛇吞天圖的意境十分玄妙,無論是對他的劍法還是心性,都有極大的好處。
潘玉陌坐在楚何對面的椅子上,手上端著一杯清茶,不鹹不淡地笑著:「些許小手段,入不得許兄之眼。更何況潘某與小姐聯絡的秘術,用過一次之後就被人生生阻斷,想必也是許兄的傑作了吧?」
楚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說這還真不是我幹的,不過你很快就知道那人是誰了。
「藉著金家入侵之際,卻只保陳家一人……無論最後活下來的是誰,只要你家小姐稍稍挑撥,恐怕連我都會恨上,確實是好算計。」
楚何看著潘玉陌手上那杯清茶,想想對方捧著那玩意七天沒放下,還時不時地放在嘴邊品一口,心中就不由一陣惡寒。裝淡定沉穩也有個限度好吧?
不過楚何畢竟是個演員,腹誹絲毫沒有表現在臉上,潘玉陌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狀,只是輕聲笑道:「若想救陳家,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許兄能誘出那新生器靈,等潘某出關,斷沒有與許兄為難的道理。」
原來兩人在房中七天,楚何一直在潛心修煉,全然沒有提及器靈之事。潘玉陌也清楚,對方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金家之事了結之前,絕不將主動權交出來。
而他讓葉幽影聲稱只救一人,也正是為了奪回主動權。他們跟楚何沒仇沒怨的,本來幫個忙滅了金家也沒什麼,只是楚何的態度和手段,實在讓他們感到不舒服。
無論是葉幽影還是潘玉陌,都不是會受人威脅之人。當然他們不會想到,楚何這麼做並不完全是為了陳家。或者說,一個陳家還遠不值得他付出這麼多。
然而面對潘玉陌的絕戶計,楚何卻全然沒有妥協的意思,反而笑道:「若我是陳曦,就會利用金濤因我而死這件事,在遁入後堂的同時,設計將金家的火力吸引過來。一旦動起手,恐怕這局勢就由不得你家小姐控制了。」
潘玉陌溫潤一笑,說道:「許兄也未免太理想化了。這番計劃並不複雜,卻是最考驗當事人的能力。若是許兄親自出手,在下自然認栽,可是陳家那丫頭……」
他話沒說完,楚何便擺了擺手打斷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出去,把金家的人全部引過來?」
這一刻,潘玉陌滿肚子的說辭都被堵了回去,頓時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能夠察覺到,對方並不是在跟他開玩笑,而是真有親自出手的打算。
這不科學啊!你怎麼能這麼做呢?你還有沒有身為一個棋手的尊嚴?棋子不夠強大,佈局不夠緊密,居然想要親自下場?還能要點臉不?
潘玉陌卻是忘了,在不久之前,葉大小姐也有過類似的感慨。
見到潘玉
陌的神情,楚何笑了笑道:「潘兄莫急,許某人也不過是說說而已,陳家死活關我屁事……我是說,我們這就開始器靈的誘導吧。」
潘玉陌忍不住嘴角微抽,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讓楚何改變了主意,但既然他都這麼說,還是少問一句為好,免得這瘋子一個不對又變卦了。
在潘玉陌這樣的傳統陰謀家眼裡,楚何的行為實在過於喜怒無常,所以默默擔上了「瘋子」這個稱呼。
楚何的手漸漸伸出,在他身前那塊漆黑棋盤上點了一下,然後棋盤上便放出了無數的黑色光華。
一種莫名的靈性突然滋生出來,又彷彿是亙古以來便存在於天地間一樣,渺遠浩瀚的氣息令人神醉。這一刻,棋盤就像是活了過來。
潘玉陌神情微動,他清楚這是器靈第一次化生,降臨人間的徵兆。儘管知道楚何對此有些把握,可他還是沒想到,對方能這樣輕鬆引出器靈。
此時此刻,便是以潘玉陌的城府,也忍不住呼吸微微急促,畢竟這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來!」
楚何自從引出器靈之後,便再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觀看起潘玉陌的舉動。只見他雙目緊緊盯住墨玉棋盤,口中輕喝一聲,手上開始傳出一陣陣真元波動。
隨著潘玉陌的動作,棋盤上漸漸化生出一個人形虛影,然後迅速凝實起來。這人身長八尺,一襲青衣,面容莊嚴肅穆,只是雙眼毫無半點神采,卻是靈智尚未完全甦醒。
新器靈靈智未開,正是潘玉陌最好的機會。
不過楚何早已經知道結果是什麼,所以他對潘玉陌的緊張毫不在意,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雙手。
器靈也是用真元的?還是說,這古怪的器靈一旦化形,就跟常人沒有什麼兩樣了?楚何想到了自己劍典裡的那些傢伙,如果能讓他們出現在世間,是不是讓他們各自持劍作戰,而自己看看就行了?
這個念頭的興起,讓楚何突然有了一種「召喚師橫行異界」即視感。不過很快他就將這個想法壓了下去,別的劍靈還好說,跟心魔合體的琅歡,他是絕對不會放出來的。
就在楚何胡思亂想的時候,潘玉陌的碾壓戰已經到了尾聲。
別說新器靈毫無靈智,就是聰慧過人,同等條件下也不會是他的對手。畢竟潘玉陌已經修行多年,只要不出大的紕漏,這場爭奪戰他是穩贏的。
眼看著新器靈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對方的氣息也越來越虛弱,潘玉陌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換了對手是楚何的話,他還會擔心對方是不是在偽裝,但如果只是一個毫無意識的器靈……
不得不說,經驗主義害死人。
就在潘玉陌懷著「新器靈絕對沒有靈智」這樣的想法時,靠近他足夠距離的器靈,卻是猛地渾身爆出了一團光彩,已經模糊的虛影再次凝實起來,身上的青衣無風自動。
一道光華打到了潘玉陌身上,開始迅速吞噬他的身體。
潘玉陌豁然一驚,可是他卻來不及了。作為已經化形的器靈,他只能通過真元去作戰,可之前為了速戰速決,他已經錯過了遠距離打擊對方的最好機會。
像楚何這樣的人,哪怕什麼都不做,光是坐在那裡也能給人巨大壓力,而潘玉陌正是因為這樣的壓力,才起了僥倖心理,於是陰溝裡翻船。
他清晰地看到,那本該呆滯的臉孔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神秘莫測的微笑。這微笑彬彬有禮,卻又顯得深沉可怕,耐人尋味。
「你是誰……」器靈的本質被逐漸吞併,身體機能也被迅速破壞,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那青衣人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下,便飛快地轉到了他背後的楚何身上,只留下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你是上一代器靈?那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了。」
「我叫唐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