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歸來 文 / 法隨
大小姐之前打的是故意拿捏的主意，楚何現在又何嘗不是？只不過前者只是因為好玩，而後者則是自抬身價。
楚何沒問大小姐是否學會了初陽劍訣，而在他否認自己學會沁水劍訣的時候，大小姐也同樣沒有追問下去，反而像是認定了此事一般，直接開口相邀。
一開始，楚何還真以為這是自己兩人之間的默契，以為這就是天才之間的惺惺相惜，以為好運終於眷顧了自己一次，直到……直到他發現，古叔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須彌袋上停留著。
楚何的須彌袋裡有什麼？許志的沁水劍！
須彌袋又不是網游裡的包裹，東西放裡面誰也不知道，如果金丹真人有意，那麼神識橫掃之下，楚何這種低級的須彌袋簡直就是毫不設防的。
師門長輩不會無故關注弟子的須彌袋，平時楚何也不會把沁水劍帶在身上，所以一直沒有出過問題，沒想到這次卻是被人發現了。
這一刻，楚何終於理解了古叔眼中的不屑，也明白了大小姐態度跳躍性變化的原因。恐怕這兩人是認為，自己早就偷學了沁水劍法，就等著這會兒光明正大地用出來，然後搏個劍術天才的名頭。
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楚何心中微微一歎，心中大小姐這條線自己怕是沒有機會了，只希望不要引發更加惡劣的結果才好。
「哼！」
見楚何不上鉤，大小姐也沒了釣魚的興致，當即冷哼一聲，扭頭就走。大小姐一走，古叔自然也不會多留，看著臉色平靜的楚何，冷笑著一甩道袍。
流光溢過，兩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晚晴愕然，她不明白為什麼形勢會這樣急轉直下。之前還交談甚歡的雙方，難道只因為楚何一句拒絕，那位大小姐就發這麼大的火？莫非……
「楚何，你真的學會沁水劍訣了？」
楚何緩緩將目光收回，神色間透著一抹難以掩飾的陰冷，半晌才輕聲道：「嗯。」
或許是此時楚何的神情有些可怕，面對他明顯是敷衍性質的回答，許晚晴難得地沒有頂回去，只是乖乖地站在一邊，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們也走吧，既然那個什麼鬼樹死了，外面那些鬼兵也該沒了。」
「呼！」楚何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終於從前後巨大的落差中擺脫出來。他並不後悔自己的行為，如果不選擇「學」沁水劍訣，他更沒有機會得到大小姐的青睞，與現在的區別，也不過是對方的態度罷了。
至於那位大小姐會不會因此看不起自己……臉都是自己掙的，人家看不看得起，說實話楚何還沒放在心上。
「走吧。」
幾個時辰之後，楊家堡上空，一道暴躁的金光從天而降，無比精準地直接衝進楊府之中，恐怖的靈壓氣息像是一塊大石，重重壓在塢堡裡所有人的心頭。
「楊逢呢？立刻給我滾出來！」
金光的主人，是一個身著道袍的壯漢，一現身便高聲嚷嚷起來，臉上遍佈著毫不掩飾的急色。
壯漢的聲音太大，恐怕整個楊家堡的人都能聽到，只要楊逢還沒死，他就應該乖乖跑出來。果不其然，話音落下沒多久，楊老頭的身影就慌慌張張地出現，跑到了壯漢跟前。
「仙師息怒，仙師息怒……」
「閉嘴！回來再找你算賬！現在我不想聽你廢話，立即告訴我那個凶墓在哪裡！」壯漢一把抓起楊逢，憤怒地咆哮著，四濺的口水有一大半都落在楊逢臉上。
楊逢絲毫不敢反抗，但是還沒等他將功贖罪，一個聲音就插了進來。
「莊師兄稍安勿躁，楊堡主也只是按照宗門的規矩辦事而已。」
莊征愕然轉頭，卻見楚何和許晚晴兩人並肩而立，帶著虛弱的笑容看著自己。以莊征的修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兩人雖然狀態不錯，但本源不穩，明顯是傷勢剛剛開始恢復。
不過見楚何兩人沒有性命之虞，莊征還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儘管他的本意是希望兩人能夠和解，但這件事畢竟是他刻意引到兩人身上的，若是因此出了什麼事，這個厚道人免不了要大大自責一番。
於是莊征一把甩開了楊逢，快步走到兩人面前，重重地拍了拍楚何的肩膀道：「好！沒事就好！」
情緒激動之下，莊征手上的力量頓時有些失控了，沒受過劍靈淬體，本身又有傷在身，偏偏還不好發動琉璃淨衣的楚何，當場就被拍的齜牙咧嘴。眼看著楚何這副表情，許晚晴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楊府院落之中頓時安靜下來。
少女這一笑，不只是楚何跟莊征愣住了，連她自己也立即反應過來，收住了笑聲，神情頗有些異樣。莊征古怪地看了看兩人，最終向楚何豎起了大拇指：「楚師弟，好手段！」
許晚晴頓時白眼一翻：「莊師兄，你……」
「咳咳！我明白，我明白。」莊征嘿笑兩聲，打斷道，「咱們不談這個，這次的宗門任務到底怎麼回事？」
莊徵用一個任誰也挑不出錯的理由，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於是許晚晴只能惡狠狠地瞪著楚何。從一開始，楚何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一直微笑不語，就像是默認了一樣。
楚何當然要默認，現在他跟許晚晴的關係已經改善，而且經過這次的事情，自己也不怕暴露出破綻，被這女人懷疑上，自然沒必要再刻意交惡。
/>
更何況，楚家和許家關係一直不好不壞，若是他和許晚晴的關係能夠更進一步，絕對是兩家都樂意看到的……反正坑一家是坑，坑兩家也是坑，楚何完全不介意將來東窗事發後再多個仇家。
所以來自許晚晴的怒目，就這樣被楚何無視掉了，而後者自然再次大為光火，但同時也對自己莫名其妙笑場感到無奈。
一定是因為在小秘境裡生死難測，自己的心境出現了鬆動，一時間沒能適應過來的緣故……一定是這樣！
許晚晴在一旁不停地對著自己說教，楚何則已經開始為莊征講述這次的經歷了。當然，涉及到那位大小姐的時候，楚何僅僅是一句話帶過，只說對方是來歷神秘的高人。
莊征當然能聽出楚何的春秋「筆」法，先入為主的印象讓他覺得，楚師弟不會是有意欺瞞他什麼，神秘高人行事總是有些怪異的，說不定是對方要求呢？自己若是多問，倒是讓楚師弟為難了。
況且許師妹也在一旁，她既然沒有提出異議，就說明楚師弟說得大體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如果莊征這時候能看一眼他的許師妹，就會發現對方正在認真地喃喃自語，哪有空聽他們倆說什麼。
「原來如此。」聽完楚何的敘述，莊征皺眉道，「極陰鬼樹這東西，我也曾經聽師尊說起過。這種鬼樹品級不高，卻極為稀有，果實更多是用在一些特殊的地方，但一般也沒什麼大用。只是沒想到，會出現在這楊家堡的古墓裡。」
對於莊征的看法，楚何還是比較認同的。
大小姐二人擺明了是來搜尋劍譜的，而極陰鬼樹雖然強大，對於一位金丹真人來說卻不值一提，恐怕僅僅是對方順手拿下而已。
「對了，莊師兄。」楚何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道，「我遣回去的那兩個人，有消息了嗎？」
在給莊征的信裡，楚何已經大概解釋了一下這邊的情況，也說明了自己的動作，讓莊征派人替他拿下楊家堡回去的人，無論是張伯郎父子還是楊妙妙。
莊征輕輕搖頭，正要回答，卻見許晚晴的目光已經投向了這邊。
不得不說，主觀印象是十分可怕的。心裡有了某種想法的莊征，無論什麼現象都能往那個方向聯想。在他看來，許晚晴早不關注晚不關注，偏偏楚何一開口就轉頭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許晚晴當然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的一個動作又讓莊師兄想多了，她還等著對方給出答案呢。作為被這件事坑到的主角之一，許晚晴同樣很關注，到底是誰讓莊征的來援足足晚了一天。
「宗門那邊的消息是，這兩撥人都沒能離開楊家堡太遠，但是發現了張家父子的屍體。」身為築基期的大修士，莊征對靈符的掌控程度遠在楚何之上，半路上就收到了消息。
楚何點了點頭，他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事實上他從來沒指望這兩撥人能出去，這廝只是想看看誰才是幕後黑手……放在這邊的棋子罷了。
「看來楊家堡裡的叛徒，就是那楊妙妙了。」楚何做出了判斷，「多半是極陰鬼樹需要一個外面的人提供情報，這才選中了她，沒想到敵人太強，連自己都搭了進去。」
許晚晴已經感受過極陰鬼樹的智慧，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莊征默默看著這兩人「夫唱婦隨」，摸了摸下巴疑惑道：「如果是那個楊妙妙的話，那她為什麼要殺信使呢？」
即便知道許晚晴被困，宗門恐怕也不會重視到太高的程度，至少以極陰鬼樹的資本，是不懼普通築基高手的。相反殺了信使，如果最後被宗門認為許晚晴是死不見屍，那問題才是嚴重了。
楚何一臉不屑地說道：「山野村婦，哪裡會知道極陰鬼樹強到什麼地步？恐怕一知道要通知宗門就懵了。」
莊征恍然，對楚何這個解釋感到滿意，倒是許晚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