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一線生機 文 / 法隨
小秘境裡的情況，比楚何想像得還要糟糕。
靈氣駁雜，暗無天日，還到處充斥著遊蕩的鬼兵，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死境。
「如果我們想要出去的話，那通天石柱恐怕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越靠近石柱，鬼兵的實力就越強，數量也越多。」許晚晴看著遠方，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這些鬼兵本來全在石柱裡面，就是為了追捕我們才出來的。」
楚何若有所思：「我們？」
「大概在幾個時辰前，另一邊有靈氣波動出現，但是很快就消失了。」許晚晴輕輕點頭，然後又苦笑道，「那人跑得太快，我追不上。」
楚何臉色微沉，一邊思考，一邊將自己從外面得知的事情說了一遍。許晚晴早先還沒什麼感覺，聽完楚何的說法，立即反應過來。
「那凶墓本身規模小得可憐，唯一的密室卻駐紮著十幾頭鬼兵，絕不可能是天然形成，肯定是有人在搞鬼！」許晚晴斬釘截鐵地說道。
「楊逢會將凶墓的事情上報，自身多半沒什麼問題，但另外三個人……都有嫌疑。」楚何眼睛微瞇，緩緩開口道，「還有你說的另外一人，他跟這邊應該不是一夥的，但是敵人的敵人，也未必就是朋友。」
許晚晴愕然，像是第一次見楚何一般，神情古怪地盯著他看。
「怎麼了？」楚何心中微緊，知道自己危急時刻忘了偽裝，但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甚至是抬頭與之對視。
「沒什麼。」許晚晴搖了搖頭，半晌才道，「你真的有些變了。」
「人總是要變的。」楚何終於鬆了口氣，心中暗笑不已，要是對方直接懷疑，他還真有可能露出破綻，可是這種扯淡性質的試探，正是他最擅長的。
許晚晴沉默了許久，終於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她這話頗有些真心實意的味道，之前楚何寥寥幾句話的分析，已經讓她看到了很多東西，所以在這個緊要關頭，她選擇了相信對方的判斷。
楚何面色依然凝重，顯然還在不斷思考著對策，口中卻沒有停頓：「既然這些鬼兵是從中央追出來的，那就意味著存在一個意識在指揮他們，甚至他可能看得到你我的位置。」
許晚晴微怔，突然恍然大悟道：「難怪每次我停留某處的時間一長，就會有鬼兵圍堵上來……」
無怪許晚晴之前想不到這一點，先入為主的印象，讓她下意識地認為這些鬼兵只是憑本能行動，圍堵自己也不過是鬼物對生靈的本能探索。
「莊師兄收到我的靈符，肯定會在最短時間內趕來，時間不會超過一天，不過……這一天也不是那麼好熬過去的。」楚何看著遠方越來越濃重的鬼氣，歎了口氣道。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許晚晴都對楚何「這一天不好過」的判斷不以為然，因為她只靠自己，也成功在這裡活過一天了。
直到幾個時辰之後，一場異變的發生，才讓她真正明白過來楚何的意思。
「嗷！殺殺殺！殺了他們！」
「殺！殺！殺！」
「這……這是怎麼回事？」許晚晴瞪大了眼睛，看著前方出現的無數鬼兵，艱難地開口道。
「鬼兵要回攏了。」楚何語氣沉重，「它們既然是那通天黑柱裡出來的，此時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自然全部收回，集中力量。」
「最關鍵的時刻？」
「按照你的說法，另外那人只出現過一次，而且幾乎是瞬間結束戰鬥，說明他的修為遠在你我之上。這裡的鬼兵最強不過煉氣後期，他為什麼不直接衝出去呢？」楚何停頓了一下，又自問自答道，「只能是他在等待著什麼，或許就是這黑柱形成的秘密。」
聽著楚何平淡的話語，許晚晴卻隱隱有心驚肉跳之感。這不僅是因為眼下兩人的艱難處境，更為楚何竟然一眼就能看出這麼多東西來。
「跟緊我。」就在許晚晴沉吟不語之時，楚何卻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小手，飛快地說道，「鬼兵回攏，逆流而出必死無疑，唯一的生機就在那中央石柱。」
少女一個愣神，就被楚何帶著衝出去老遠，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她自然明白，此時兩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通力合作，而合作首先要保證兩人不被迎頭而來的鬼兵衝散。
楚何的眼神凝重深邃，看不出絲毫其他的意味，許晚晴默默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沒有掙脫，任由他帶著自己前進。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趕路自然不能再用遁光，那樣怕是還沒到通天石柱，一身真氣就消耗殆盡了。而比起使用飛劍，許晚晴的速度自然是遠遠不如楚何，誰讓後者的飛劍有一枚劍魂呢？
這可是劍靈化生級別的飛劍……就連楚何自己也沒想到，一直被他棄置一旁的飛劍劍魂，此時竟是派上了大用場。有著劍魂加持，飛劍速度雖然還是比不上遁光，但也相差不太遠，至少許晚晴是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的飛劍怎麼這麼快？」
「恩……天賦異稟。」
「你的天賦就是使飛劍逃命？」
「少廢話，不服你上。」
許晚晴不說話了……
事實證明，楚何的判斷相當正確。儘管後方的鬼兵們追不上來，可是只要一回頭，許晚晴還是能看到那鋪天蓋地而來的鬼物。
只是這
一個方向，聚攏而來的鬼兵怕是有上千之數！
順著鬼兵們前進的步伐，兩人也有舉步維艱之感，還是靠著默契的配合才沒多做耽擱，若是逆潮而動，恐怕瞬間就會覆滅在這無盡鬼海之中。
「楚何，這樣不行。」隨著兩人一點一點深入，越靠近中央石柱，遇到的阻力也就越大，許晚晴勉力擋下三頭鬼兵的戰斧，開口道，「敵人太多，你的飛劍速度雖然快，帶上我就不夠了。」
楚何的飛劍速度極快，單獨飛行時甚至不在遁光之下，可現在卻是帶著許晚晴，鬼兵越來越密集，強力突破的難度也越來越大了。
楚何咬了咬牙，看著已經距此不遠的石柱，凝聲道：「我前你後，衝過去。」
許晚晴點點頭，這本來也就是她的想法。距離通天石柱已經足夠近，遁光也足以他們堅持到小秘境中央，是生是死，在此一舉！
「衝！」
楚何輕喝一聲，一馬當先衝了出去，初陽劍倒捲而出，襲向前面一頭煉氣中期的鬼兵。暴虐的靈力瞬間爆發出來，不只那頭正當面的鬼兵被震得連退幾步，連周圍一群鬼物也被生生震了開來。
初陽劍訣不僅具有劍訣的銳利，更有大日將升，威壓萬物的霸道！
飛劍已經被楚何收了起來，許晚晴早有準備，小小踉蹌幾步，便定住了身形，緊緊跟隨在楚何身後。他們這個修為的御劍飛行，實際上就是低空掠過，距離地面最多不超過兩米，否則這些只是身高數米，卻不會飛行的鬼兵，也攻擊不到他們了。
下了飛劍，許晚晴終於有理由掙脫了楚何的手，這也意味著她的那枚玉鐲有了用武之地。
「叮！」
玉鐲沒有脫離許晚晴的手腕，卻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無盡光華再次出現，無比聖潔的氣息席捲而出，將一眾鬼物震得動彈不得。
楚何兩人全力催動遁光，一前一後猶如天邊的彩霞，瞬間便在蒼穹之上劃出一道軌跡。
「到了！」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兩人竟是直接衝到了通天黑柱不遠處。儘管前方還有大量鬼物圍繞，可許晚晴還是忍不住激動地出聲道。
然而楚何卻不像她想像得那麼欣喜，反而臉色有些陰沉：「失策，來早了……」
許晚晴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楚何的意思。他們這麼急著趕來，除了後方鬼物不斷緊逼的原因之外，更是生怕趕不上那神秘人破局。
按理來說，那神秘人修為遠在兩人之上，應該早就到了才對……難道已經打完了？好像也說不過去，明明沒有半點靈氣波動傳出來。
許晚晴看著眼前密密麻麻、嚴陣以待的鬼物群，笑容也逐漸轉為了苦澀。
前有強敵，後有追兵；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為之奈何？
但許晚晴從來就是果敢堅毅之人，當初在幽影林中也不曾坐以待斃，這次也不例外。緩緩抬起手中的長劍，少女的臉色漸漸平靜，輕聲開口道：「我輩修士，豈可將生機盡皆繫於外人之手？唯死而已。」
楚何頓時蛋疼了一下，他最討厭這種縐縐的說話，沒好氣地回道：「要死你去死，我逃命去了。」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向前突去，一劍橫出，滔天的紅光再現小秘境之中。
許晚晴愣愣地看著楚何的動作，眼睜睜看他衝進了無數鬼兵的陣列之中，隨即竟是咯咯直笑，沒有半點冷美人的姿態，高聲道：「一起！」
順著楚何清出的通道，幽藍遁光一掠而過，瞬間就追上了他的身影。這個時候，許晚晴也終於明白過來，楚何說的逃命原來並非虛言。
那通天石柱的最下方，竟是存在著一個漆黑的洞口，而且還在不斷縮小，若不是觀察入微，怕是根本發現不了這個隱秘。
石柱裡面能不能活，許晚晴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一點，那就是在外面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