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劍意之說 文 / 法隨
劍意，是一種玄而又玄且確實存在，並且會對劍道修士的戰力，產生巨大影響的東西。好吧，後者才是修士們關注它的真正原因。
現代的武道修行體系，是六千年前武道大興的產物，然而劍意卻是古已有之，其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大破滅之前。
曾經有人試著從基礎入手，在根本上將兩種體系融合，然而他們最終都失敗了。因為他們發現，兩種武道修行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根本沒有相融的可能性。
現代武道修行是建立在兵器的基礎上的，而上古時候的劍意，卻對兵器本身沒有太多要求，一些劍道高手甚至可以拿著樹枝當劍用。
這在現代修士看來，是極度不可思議的事情。樹枝怎麼可能當劍呢？好吧就算可以，那種劍又有什麼意義？能化生出樹枝靈嗎？
但是，隨著武道修行的一步步發展，兩種修行方式之間的相同點也漸漸被挖掘出來。人們開始發現，雖然起點完全不同，可是兩者的終點卻越來越接近！
到了元嬰境界之後，紫府已經可以承受劍靈離體的壓力。而離體的劍靈一旦與劍相合，人們驚訝地發現，此時的劍靈竟然就是化出靈性的劍意。
殊途同歸！
「大道至繁至簡之理，你可明白了？」靈虛真人依然是笑瞇瞇的模樣，看著楚何說道。
楚何老老實實地搖頭。
這時已經是半個月後，楚何享受了他「最後的時光」，第一次踏上金雀峰，拜見了他將來的師尊——靈虛真人。
拜師儀式並沒有多麼複雜，或者說乾陽武宗裡不興那套，大多數人都是崇尚簡約的風氣。叩拜過祖師爺，再見過另外幾位金丹真人之後，靈虛真人便帶著他來到了自己的洞府。
再之後，他便有了之上的一番理論，極為系統地講解了劍意，以及它與現代劍道修行的關係，並千叮萬囑楚何，一定要好好體悟劍意。
楚何雖然聽不太懂靈虛真人的長篇大論，但卻也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對方知道自己以前是學刀的，使刀的修士可沒這麼多講究，更沒有刀意這種東西，這才生怕自己形成思維定式，對劍意也不以為然，日後要吃大虧。
不得不說，靈虛真人這一席話，讓楚何對他的印象好了不少。儘管他收自己為徒是另有目的，但一個師尊的責任卻絲毫沒有落下。
如果……沒有那三個人在就更好了。
楚何有些無語地看了看身側，那裡正站著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正是靈虛真人的另外三個弟子。
靈虛真人的話音緩緩落下，三人臉上卻還保持著如癡如醉的神情。以楚何的敏銳，自然能看出三人並不是在偽裝，或者刻意討好靈虛真人，而完全是發自內心地沉浸其中。
這讓楚何頗為苦惱。他雖然悟出了初陽劍意，可那是憑著長期的練習，以及劍典作弊般的灌輸，再配合良好的契機共同形成的。
作為一個穿越者，楚何對大陸上的修行體系都還一知半解，更別說更加詳細的劍道修行理論了。
到了這個時候楚何才明白，小說裡那些如同遊戲引導員的人物，一出場就巴拉巴拉給主角講這個世界如何如何，確確實實是不可或缺的一步……
很可惜，現實不是小說，楚何也不可能逮著個人就問金丹是怎麼回事，他只能自己去翻宗門內的典籍。
可是那些古代經典晦澀難懂不說，更不可能有「修行百科全書」這樣的東西，想要從中快速瞭解修行是什麼，依然是一件癡人說夢的事情。
總而言之，楚何虧了，而且是吃了沒化的虧。靈虛真人給他上的第一課，他沒能領會到精髓，反而讓那幾個師兄弟給佔了便宜。
這種情況一度讓楚何很惱火，原因很簡單，那三位同門之中，唯一的女性正是與他關係密切，卻又剛剛翻臉的許晚晴。
一邊發誓要惡補那些常識性的東西，楚何又一邊深吸了口氣，向靈虛真人表示自己都明白了。反正後面也聽不懂，可不能平白便宜了許晚晴那女人。
無論楚何自己怎麼想，他所扮演的畢竟是一個剛剛被對方「設計」，甚至可以說拋棄的人，他必須表現得小氣。
楚何偷偷瞄了許晚晴一眼，卻發現她也正盯著自己看，神情中還帶著幾分不自然。見楚何望來，許晚晴連忙避開了目光。
靈虛真人自然注意到了兩人的小動作，也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只能暗歎一聲，結束了這次的授課。
「今天便到這裡為止吧。」靈虛真人臉色笑容不變，隨口吩咐道，「晚晴，帶著你楚師弟下去，找一處洞府住下吧。」
許晚晴神色一僵，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她深知師尊乃是一番好意，希望自己與楚何好好談談，化解兩人之間的誤會。然而這事畢竟是她做錯了，可要她向楚何道歉，卻是……
正當許晚晴心中糾結之時，楚何已經直接開口了。
「不必了。此事著一不通劍道的婢女即可，何須勞煩許師姐？」
楚何話音一落，頓時讓許晚晴臉色微沉。這話乍聽之下沒什麼問題，可是楚何在說話的時候，卻刻意強調了「不通劍道」四個字。
怎麼樣才算「通劍道」呢？最基本的標準，化生出劍靈或者初步領悟劍意，這兩者能達其一，則劍道可期。
很可惜，許晚晴還
沒能化生出劍靈，同時因為年幼時的經歷，也尚未領悟劍意。
楚何這是拐著彎罵她。
聽出楚何話中齷齪的，自然不只是許晚晴，靈虛真人和那兩位師兄，也同樣聽明白了。於是其中一個壯漢臉色一沉，就要開口。
但是另外一人卻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輕搖頭。壯漢皺了皺眉，又看了不動聲色的靈虛真人一眼，最終沒有說話。
楚何當然注意到了兩人的動作，但他只是笑了笑，沒什麼反應。
根據林玉宵提供的情報，他已經猜到了兩人的身份。想要開口的壯漢，應該是靈虛真人的大弟子莊征，另一個則是二弟子肖雲涵。
沒有理會兩人的反應，楚何繼續看向被自己「侮辱」的許晚晴。
雖然很坐想看許晚晴的笑話，但楚何最終沒有那樣做。根據楚四少爺原先的性格，他更想營造一個直性子的形象，而將自己的真實想法隱藏起來。
這世上有很多聰明人，但聰明人也會犯糊塗，楚何當然希望他的對手犯糊塗。而最能讓聰明人產生輕視的，不是笨人，是比他們強大的笨人。
太多的聰明人自命不凡，當他們看到一個二愣子修為高強時，注意到的往往不會是對方的修為，而是對方的愣。
許晚晴此時就是如此。雖說心中存著一分愧疚，可這不代表她就會看著楚何趾高氣揚，她早就習慣了楚四少爺的討好。
她來不及考慮，為什麼楚何會從原本的不善言辭，變成現在這般牙尖嘴利，甚至是陰損刻薄。
說起來，這也是楚何的一個破綻，畢竟個性本身是很難偽裝的。不過除了那些相當瞭解他的人之外，很少有人能察覺到。
至少許晚晴沒有。
「晚晴雖資質愚鈍，至今未能得悟大道，有愧於師尊教誨，卻也比某些完全不知劍意為何物之人要好。」
楚何笑了，他繞了一大圈給許晚晴下套，為的不就是這句話嗎？
「許師姐入峰，已有兩月了吧？」楚何突然一反之前的傲慢，笑嘻嘻地說道。
許晚晴一時間摸不準他想幹什麼，但也不願弱了氣勢，便點頭道：「不錯，已有兩月又十一日。」
楚何臉上的笑容驟然一收，淡淡地說道：「兩月之內，楚某人必會悟得一道劍意，再不做那不通劍道之人，師姐以為呢？」
話音剛落，一旁的莊征終於忍不住了，顧不得肖雲涵的勸阻，沉著臉開口。
「楚師弟，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劍意一說虛無縹緲，誰也不敢說在多久之內，便能悟得劍意。」
這話乍一聽像是在勸誡，可配合上他的語氣，反而給人一種慫恿的感覺。
楚何不鹹不淡地瞄了他一眼，知道對方是看不慣自己「欺負」許晚晴，態度又太過囂張。莊征是出了名的厚道人，可厚道不等於沒脾氣，尤其是碰上楚何這種「奇葩」的時候。
不過楚何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想要光明正大地拿出初陽劍意，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正常情況下，初陽劍訣並不算多麼高層次的劍訣，又不是靈虛真人所會，他沒有理由學習這門劍訣。
而劍典內空位有限，讓他真的放棄已經成型的劍魂，以及一門劍意初成的劍訣，又太過可惜了。
只有存在時間限制，自己才可以推脫不願浪費時間，放棄已經練了半月的初陽劍法，轉修靈虛真人的劍訣。
說起來，這次又要打許晚晴同學的臉了。一想到每次自己有麻煩，就要去設計這位青梅竹馬，楚何也怪不好意思的……
「師兄放心，楚某若做不到，自會親自登門，給許師姐賠禮道歉。」楚何也不願意真的和大師兄翻臉，便微微拱手道。
「誰稀罕你的道歉！」聽到楚何這不緊不慢的話語，許晚晴終於壓不住心中的火氣，冷哼一聲，脫口而出道。
說完，她竟是顧不得靈虛真人和兩位師兄的存在，直接賭氣離開了。
楚何愣了片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同樣向著三人告辭，走出了靈虛真人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