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妖氣沖天林玉宵 文 / 法隨
武煉台側，妖氣沖天。
在乾陽武宗內部，「天妖劍」林玉宵並不算是十分出名的人物，至少在一眾煉氣期弟子看來，他跟許洛熙這種強勢人物是完全沒法比的。
然而林玉宵此時的舉動，卻是徹底擊碎了人們的這種想法。
許洛熙一直在跟楚何說話，雖說有輕視林玉宵之嫌，但這種刻意忽視未嘗不是給對方一個台階下，只要她的實力能夠壓住林玉宵。
可誰能想到，這林玉宵竟是一言不發，直接拔劍？
擋開一劍的許洛熙臉色凝重，一對妙目死死盯著面前的林玉宵，持劍的右手竟是在微微顫抖。
崇離劍最是好戰，可僅憑氣勢就讓崇離興奮到這個程度的……難怪天極峰敢只留他一人鎮守，這林玉宵的實際力量，恐怕不在楚中閒之下了！
拔出天妖劍，林玉宵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再沒有半點之前的謙遜，反而整個人顯得銳氣四溢，妖異無比。
「帶著你的人，滾回金雀峰去。」林玉宵的聲音本是年輕俊朗，可如今聽來卻有一種異樣的邪魅，「你許家縱然再如何勢大，恐怕也管不到林某人頭上。」
林玉宵的話太不留情面，而許洛熙又是橫行慣了的人，別說是這自家宗門內，就是在這南部三州，又有幾個人敢這樣不給她面子？
「好！好一個林玉宵！」許洛熙冷笑幾聲，狠狠地吐出一句話來，「你且接我三劍……」
話未說完，便被林玉宵冷冷地打斷道：「莫說三劍，你若是能在林某面前出第二劍，林某掉頭就走！」
一邊說著，林玉宵已經手一抖，天妖劍便向著許洛熙刺了過去。
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刺，許洛熙卻是悚然而驚，因為她感到漫天的妖氣正驟然收縮，全部向著她這裡匯聚過來。
凝聚到極點的妖氣，頓時形成了一股劇烈的精神衝擊，便是以許洛熙度過九轉心魔劫的道心，也是有了一瞬間的失神。
不過許洛熙畢竟不是一般的金丹強者，下一個瞬間，她便回過神來。
再次一驚，但許洛熙可不是葉塵，她的鬥法無比豐富，瞬間便將崇離劍一抬，一道金色的亮芒閃現出來。
崇離之名出自上古時的一位戰神，威能最是霸道，然而面對林玉宵蓄勢已久的一劍，許洛熙卻是毫無抵抗之力，直接被震飛了出去。
純以修為而論，林玉宵其實並不比許洛熙差多少，而後者又不以劍法見長，倉促應戰之下，卻是當場吃了大虧。
妖氣滲入體內，直將許洛熙五臟六腑震得一陣晃動，口中更是鮮血直噴，雪白宮裝上頓時殷紅一片。
「嬸嬸！」
許洛熙一合而敗，頓時引得許晚晴驚叫起來，而她身邊的許穎更是小臉煞白，緊緊咬著牙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楚何被許洛熙輕輕擋開之後，便一直待在台上，暫時沒有下來的意思。當然，主要還是兩位金丹真人的交手太過震撼，讓這個「土包子」根本沒想到離遠點。
這時許晚晴一聲尖叫，倒是讓楚何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以許晚晴的冰山性格，別說明知道許洛熙不會有事，就是林玉宵真下了死手，她也不至於如此失態才是。你看連許穎都咬牙忍著沒說話……唔，這是在提醒林玉宵？
果不其然，聽見許晚晴的尖叫之後，林玉宵本來已經抬起的第二劍，卻是稍稍停頓了一下，但也沒有立即收回。
楚何心中一動，當即開口道：「林師叔手下留情，既是同宗，一不小心傷了許師叔卻也不美。」
話音一落，圍觀眾人頓時臉色古怪起來，扶著劍單膝跪地的許洛熙，此時更是滿臉通紅，狠狠地瞪了楚何一眼。
本來林玉宵出手近乎偷襲，斬飛許洛熙也沒有什麼，可被楚何這樣一句話說起，卻是頓時定了性，彷彿她許洛熙遠不如這位林師弟，一不小心就會受傷一樣。
可偏偏楚何又是給許家這邊說話，為了不讓局面進一步惡化，許洛熙也只能嚥下這個啞巴虧。
林玉宵呵呵一笑，順勢抖了個劍花，把天妖劍收了回來。
天妖劍消失在林玉宵的須彌袋中，漫天的妖氣也就沒有了源頭，片刻之間便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林玉宵的一劍自然還是留了手的，他不怕許家找麻煩，但也沒必要為了這種事把人家往死裡得罪，所以許洛熙很快便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冷冷地盯著林玉宵。
已經收起天妖劍的林玉宵，此時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孱弱人，面對許洛熙的注視，卻只是淡然一笑，沒有回應。
兩人繼續對峙，本來稍稍緩和的局勢，再次緊張起來。
而楚何則已經從金丹真人的無匹威勢從擺脫出來，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將各自的反應一一收入眼底。
林玉宵淡然，許洛熙陰沉，許晚晴已經恢復平靜，而許穎依然有些愣神，遠處的陳祁玲、段華兩人目光中透著崇敬之色，而台上的葉塵……
一個好運氣的廢物，一個以後可能擁有強大力量、可以利用的廢物。楚何看著茫然無措的葉塵，心中默默地說道。
「咳咳！」
就在楚何心中思緒萬千之時，一聲不輕不重的乾咳響起，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落於武煉台上。
警察或者說維持秩序的人，往往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才會出現，這似乎是某種定理，但楚何知道不是。
這個老人必然是在一邊看夠了熱鬧，才不緊不慢現身的，因為……他是乾陽武宗五峰首座之一，金雀峰靈虛真人！
「林師弟，洛熙仙子，萬事好商量嘛，莫要傷了和氣。」靈虛真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笑瞇瞇地對著兩人說道。
林玉宵佔了上風，也未不依不饒，淡笑著拱了拱手道：「靈虛師兄做主便是。」
靈虛真人在宗內輩分不高，但年紀卻是相當大，這時候已經沒幾個人知道他的本名，便統統以道號稱呼他了。
得到了林玉宵的回復，靈虛真人便看向了臉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許洛熙。
這時連許晚晴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了，一來金丹真人的事情，她不方便直接插嘴，二來雙方一個是她嬸嬸，一個是她師傅，只得閉口不言。
至於許穎……這丫頭或許有幾分機靈，可在向來無所不能的母親吃癟之時，她卻是慌了手腳。
半晌之後，許洛熙深吸了一口氣，同樣收起崇離劍，不冷不熱地掃了楚何一眼，寒聲道：「晚晴，小穎，我們走。」
包括楚何跟林玉宵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為許洛熙走得太乾脆，甚至給人一種前倨後恭的感覺。
沒有人知道在這一刻，許洛熙心中閃過多少念頭。
栽了！這次算是徹底栽了！
林玉宵拔劍，宗門裡那些個長老居然沒有半點反應，可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傢伙是多得宗門信任；自己被林玉宵一劍劈退，讓自己過來的許如龍居然沒有出現……多半是靈虛這老不死搞得鬼！
雖說心中已是怒極，可許洛熙臉上卻是沒有半分顯露，只是寒著臉帶起一道劍光，帶著許家二女便離開了。
許家人剛走，葉塵、葉欣兄妹倆便逃似的離開了，連句場面話都顧不得說。
事情終於真正告一段落，武煉台下觀戰的人群也慢慢散去，但大部分卻還是留了下來，因為今天的主角之一，此時依然留在武煉台上，一動不動。
這個人自然就是楚何，然而他不是不想動，而是根本動不了。
自從靈虛真人現身的那一刻起，他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被完全禁錮了，再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這個突然的變化讓楚何感到有些茫然，他猜到這大概是靈虛真人的手筆，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就連來到他身邊的林玉宵，也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多說什麼。
這讓楚何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太短，之前那半年又不好肆意打聽這些事情，所以楚何現在對於那些金丹強者，還是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
金丹真人之中，不同境界究竟是怎麼回事，層次是如何劃分的等等問題，他都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這對於形勢的判斷會相當不利。
現在楚何唯一形成的認知，就是名聲在外的許洛熙比一般金丹真人強，而一劍敗她的林玉宵更強，可是這個靈虛真人，卻讓林玉宵都不敢出手護著他……
很快地，楚何便心中的念頭全部壓了下去，因為他看見，笑瞇瞇的靈虛真人正一步一步向他這邊走來。
靈虛真人每走一步，楚何身上的壓力就削減一分，身子也漸漸恢復了知覺。
明白這是對方在顯示自己的手段，然而楚何心中卻無太多敬畏，反倒是有些不屑。穿越引起的不適應或者說某種優越感，在楚何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儘管知道成就金丹是一件很難做到，同時也很了不起的事情，可楚何依然固執地認為自己一定可以做到，這甚至不是一種決心，而是一種自然而然形成的心態。
楚何並不知道，他此時過於平靜的表現，讓靈虛真人臨時改變了主意，也徹底改變了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他在乾陽武宗的生活。
「你就是楚何？」靈虛真人摸著自己白白的長鬍子，饒有興致地看著楚何道。
「是的，靈虛師伯。」
任憑楚何如何腹誹，他也不可能當著靈虛真人的面放肆，回話時還是相當恭敬的。儘管現在楚何還未確定師承，但他棄刀從劍，多半是要拜入楚中閒門下的，叫靈虛真人一聲師伯也不為過。
「先別急著喊師伯。」然而靈虛真人卻是笑著搖搖頭道，「我且問你，若楚師弟幾年內未能歸來，林師弟的天妖劍法又不是常人所能學……你可願拜我為師？」
哎？
楚何愣愣地看著眼前這白鬍子老頭，心說你丫想坑我吧？竟是幾乎當場就想要拒絕，幸好他身後的林玉宵拉了他一把。
被林玉宵這麼一打岔，楚何終於想起了之前靈虛真人和許洛熙之間的事情，心中一動，便開口道：「真人可否稍等幾日，待小子與林師叔商討一番？」
也不知道有何打算，靈虛真人竟是異常好說話，呵呵一笑道：「師承大事，確實應該與長輩商量一二。若你有意，半月之內過來金雀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