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葉家兄妹 文 / 法隨
來人名叫許晚晴，如果可以的話，楚何這輩子都不想見到她。
不是因為這個女人很醜，或者性格很凶悍，恰恰相反，這是一位個性溫和、玉面嬌容的大家閨秀。
同樣來自雲州，同樣出身世家大族，同樣是距離煉氣期只有一步之遙……可以說除了兵靈化生之外，面對這個女人，楚四少爺再沒有更多的優勢了。
而在我們的冒牌貨楚何身上，更是連那僅有的優勢也不復存在。
當然，如果只是一個熟人而已，楚何大不了想辦法避開就是，可這個許晚晴卻是有些不一樣。在雲州，楚家和許家都是頂級世家之一，而許晚晴……很不巧，正是楚四少爺的心上人。
楚何對於許晚晴的愛慕之情，是整個雲州乃至南部三州都有所耳聞的，此時若是他沒有反應，恐怕免不了引起某些人的懷疑。
許晚晴當然注意到了楚何的存在，可入門大典馬上就要開始，她不可能因為一個楚何而放緩腳步。
只見許晚晴向著楚何輕輕點頭，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去。楚何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苦笑，彷彿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一般，一言不發地跟在許晚晴身後。
在許晚晴和楚四少爺之間，這樣的情況確實極為常見，這也是楚何害怕與許晚晴接觸的原因之一。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畢竟只是個書僮，跟楚四少親近歸親近，可人家沒理由連泡妞也帶上他。所以在許晚晴這裡，楚何露餡的可能性並不小。
許晚晴的性格，與她溫婉的名字截然不同，是雲州出了名的冷美人，就連楚四少這樣的天之驕子，也是苦苦追求無果。而許晚晴的這種冷漠，也正是她吸引眾多年輕俊傑的地方。
楚何就這樣默默跟著，一直到三人走進乾陽武宗的大門，楚何才在身後那道目光的注視之下，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晚晴，想好要拜入哪位真人門下了嗎？」
與這世上大多數武宗一樣，乾陽武宗也有著不少道門背景，門內體制與玄門頗為相似。事實上，入門大典存在的意義，本就是讓剛入門的弟子們自我展示，然後由門內金丹真人進行挑選。
而對於尚未進入煉氣期的武者而言，這個展示的過程，自然就只能是……無限制不循環擂台戰。
當然，像楚何和許晚晴這樣的人物，一般情況下是不會上台展示的。因為以他們的名氣，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許晚晴看著眼前熱火朝天的情景，頭也不回地應道：「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金雀峰靈虛真人。」
在這個年代，修士選擇師承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看對方的武訣是否與自己契合。靈虛真人乃金雀峰首座，憑著一手靈虛劍法，曾經力壓三位金丹真人，正是許晚晴的理想師承。
楚何臉上露出一絲恍然，但隨即又歎道：「可惜為兄使刀，怕是沒有機會與晚晴共奉一師了。」
許晚晴眉頭微皺，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楚何卻不打算給她說話的機會，緊接著開口了。
「偌大的乾陽武宗，竟是沒有一位刀劍雙絕的金丹真人……」
楚何的話顯得有些無奈，語氣聽起來也是分外惋惜，彷彿真的是在感慨自己無緣佳人一般。可語氣緩和，不代表就沒人來找麻煩，雖然一般人也不敢來找他楚四少的麻煩。
「未曾入門，先辱師門尊長，這就是陽都楚家的教養？」
一聲清脆的嬌喝聲響起，楚何暗罵自己嘴賤的同時，也是皺起眉頭，不知道來人究竟是什麼意思。雖說自己話裡話外，隱隱有些不敬的味道，但一句玩笑話而已，直接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也未免太過了點。
楚何的聲音並不小，他身邊的許晚晴以及另外幾人，也都聽見了那句話。然而瞭解楚何與許晚晴身份的人，誰也沒將之當回事，反而是後來之人的話，讓他們紛紛挑眉。
楚何緩緩轉過頭，卻看見一男一女兩人正快步走來，之前那聲呵斥，正是出自那女子之口。見到這兩人的面貌，記憶中關於他們的資料，也在第一時間跳了出來，於是楚何便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這兩人是一對兄妹，哥哥叫葉塵，妹妹叫葉欣，與楚何一樣來自雲州。
葉家在雲州也算是老牌家族，只是近些年來經營不善，族中弟子又沒幾個成器的，這才漸漸沒落，跟楚家、許家不在一個層面上了。
這兩兄妹之中，葉欣本就是雲州出名的天才少女，與楚何、許晚晴兩人早已相識，而那個葉塵……這人楚四少爺多半不認識，但楚何現在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卻知道。
雲州葉家最出名的廢物之一，二十歲了還沒有任何兵靈覺醒的跡象，修為距離煉氣期也是還有老大一段距離。
就連進入乾陽武宗的資格，也是他的妹妹葉欣以「葉塵哥哥去哪，我就去哪」的無賴理由，生生浪費了葉家一個推薦名額獲得的。
這段經歷在原來那書僮眼中平凡無奇，可現在的楚何卻是露出一絲古怪。
廢物葉塵……這個似乎有些耳熟啊。
作為前世的網愛好者，如果不是這個世界完全陌生，楚何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否穿越到了某個小說世界裡，而眼前這個正是原來的主角。
但是下一刻，楚何便將這樣的想法甩出了腦袋。自己的穿越是因為那件事物，而眼前這人……即便他將來成仙成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身為真正的穿越者
，莫名的榮譽感讓楚何很快平靜下來，繼而冷眼看向葉欣道：「教養如何，家族興衰便是明證。」
話音一落，許晚晴不由詫異地看了楚何一眼。在她心目中，楚四少爺一直是那種直來直去的性格，而這句話中的諷刺意味，卻顯得深沉而尖銳。
教養良好才能家族興盛，楚家興葉家衰，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葉欣眉毛一挑，正要說話，卻是許晚晴出來打圓場了。冷美人不代表人家情商低，世家大族的傑出子弟，哪有真不會做人的。
「都是雲州子弟，莫讓外人看了笑話。」
當然，以許晚晴的性子，做和事佬也依然是清清冷冷的語氣。
楚何不置可否，那葉塵站在妹妹身後不言語，葉欣倒也嘻嘻一笑，拉著許晚晴的手道：「許姐姐，你還記得當年咱們兩家的婚約嗎？」
葉欣這話貌似玩笑，楚何卻當即眼睛一瞇，許晚晴則臉色微寒，淡聲道：「我當然記得。如果葉家你們這一脈中，能夠出一位金丹修士，我便會與他結為道侶。」
見許晚晴沒有裝糊塗的意思，葉欣終於露出了幾分少女神態，有些歡呼雀躍起來，拍了拍身後的葉塵道：「傻哥哥，一個漂亮媳婦到手啦！」
葉塵略帶靦腆地笑了笑，還是沒有說話。即便是在武道大興的當代，金丹可期依然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就連楚何兩人都不敢自言，自己就一定能夠成就金丹。
於是楚何和許晚晴同時抬頭，看向這個被葉欣認定會成就金丹的少年，但兩人看到的東西卻不太一樣。
葉塵的神態很平靜，這讓許晚晴對他稍稍高看了幾分，顯然她知道這個葉家有名的廢物，而楚何卻是微微鬆了口氣。
「應該不是穿越者……」楚何低聲自語道。兩世為人，再加上身體原主人本就心思深沉，楚何的觀察力自然也敏銳非常。
葉塵的平靜似乎是出於某種自信，但那絕對不是類似於穿越者那般「我是玩家你們都是npc」的優越感，反而更像是有著某種倚仗。
於是楚何微笑，他在等著許晚晴開口。
楚四少爺情根深種，他那位心思深沉的書僮可沒有。楚何自記憶中已經得知，許晚晴外不柔內更剛，絕對是面冷心也冷的人物，此時不可能沒有反應。
「葉小姐不要忘了，金丹一成，便是踏上仙途，再不受世俗約定所束。」許晚晴盯著葉欣許久，這才不鹹不淡地說道。
許家和葉家確實早有婚約，內容大致是：葉家此脈只要能新出一位金丹真人，許家那一代的長女，就會與之結為道侶。
但如果許晚晴先葉塵一步成就金丹，她便是擺脫了家族的限制，要嫁人也輪不到她了。沒有人可以強迫一位金丹真人做事。
「我葉塵哥哥是天底下最天才的人。」葉欣卻是聞言一笑，滿臉自信道，言罷還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楚何，「最多半年，他就能超越這個所謂的雲州第一人。」
隨著葉欣的話語，葉塵緩緩抬頭看著楚何，眼中充斥著毫不掩飾的戰意，朗笑道：「楚世兄，請多指教。」
許晚晴好笑地轉過頭，想看看楚何會是什麼反應。在她的料想中，這位自己的忠實追求者，理應勃然大怒才對。
此時的楚何，正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腦中飛快地考慮著要如何應對。
雖然很不想理會這對中二兄妹，但理智告訴他，這兩人也是世家出身，葉塵沒受過培養也就罷了，那葉欣如此行事，必然是有著某種目的。
而更深一層的理智，則是在告訴楚何，無論葉欣有什麼目的，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毫不留情地諷刺甚至打壓對方，這才是楚四少爺的行事風格。
來不及猶豫為了一個小疑點，與葉家兄妹徹底翻臉是否值得，一道冰冷的目光便替楚何做出了選擇。
楚香！從進入乾陽武宗之後，便消失在人群之中的楚香！
如芒刺在背，楚何知道已經引起了楚香的懷疑。於是楚何不再猶豫，也不能猶豫。許晚晴不好意思說重話，可他楚何本就以狂傲聞名，這次又是對方欺上門來……
「希望葉兄能活到半年之後才好。」